松露,令欧洲人疯狂的食材。19世纪是黑松露的全盛时期,几乎所有的正式晚餐餐桌上至少都有黑松露为主的菜肴。欧洲人将松露、鱼子酱、鹅肝并列为“世界三大美味”。
在中国的四川、云南地区,令欧洲人神魂颠倒的松露被当地人视为下品,称松露为“猪拱菌”。
任何吃过松露巧克力的人都会对冠冕名词“松露”产生无尽的幻想。
隐藏在那细微的苦味下的浓郁甜蜜、柔软柔软的舌头体验,得益于这种食材的添加吗?巧克力升级为“巧克力S”,味道变成了“好吃的plus”。
遗憾的是,前者只是把松露黑乎乎的外形、高贵的名字、味道的升级都包在外面包裹着那盒可可粉,没有一点松露的功劳。
但是如果真的放松露的话,这巧克力会很好吃的。
松露,这是通常只出现在米其林餐厅的顶级材料,对于很多人来说,它只是短暂的概念——“鱼子酱、鹅肝酱和并肩的三大珍美之一”,但缺少珍美。
尝到埋在地下的这种菌到底是什么味道的人有罗生门一样的答案。蘑菇、蜂蜜、玉米、大蒜、奇怪的是,汽油、烂鸡蛋和精液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但不能停止。
吃的仲马直接放弃了对其味道的描述。“就吃我吧。要感谢上帝。"(伯纳德肖,食物)。"
黑色松露
动辄上万元一公斤的价格,顶级餐厅的厨师们不像炖白菜那样豪爽地烹饪,而是切成薄片或磨成粉,撒在其他料理上。松露的粉丝说:“只要一点点,足够的香气就可以用鼻子呼吸,所以食客可以享受人类的味道。”
,这种味道在中国金沙江沿线川滇地区一点也不奇怪。那里的居民把山上采来的几条松露一起扔进锅里,与辣椒炒熟。在野外野餐时,也带上一包松露放在烤架上
上生烤,与两块钱一斤的土豆同侪。这种生长在四川会东、攀枝花、云南南华一带松树下的黑色菌子,学名叫做“印度块菌(松露)”,它与欧洲产的黑孢块菌(黑松露)、白块菌(白松露)在血缘上几乎是同胞兄弟,在地位上却饱受争议。
挑剔的食客认为它不过是山寨货,枉用了松露的名号。辩护者也众,认为无论从口味和营养价值上,金沙江沿线的松露都不逊于普罗旺斯,中国松露所遭受的不过是美食界的地域歧视。
王朝春,36岁,是家住四川会东县白拉度村的采松露人。经常在攀枝花经营小生意的他,每年的八月份,都会赶回会东的家里,在附近的鲁南山上挖掘松露。这片无需耕种的土地已经悄悄为他种下了六七万元的收成。
▲王朝春,会东县的“采露人”
挖掘松露的过程很像是一场探险。这种黑色菌子通常五月份便已在松树旁的土壤里成型,但是个头尚小,被当地政府禁止采挖。到八月份才开始吸引“采露人”在山间劳作,这种季节性的挖掘一直要持续到十月份的烤烟收购季,那个时候,整个山区的土地几乎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
而这种淘金热潮却并非每个人都可参与。松露长在地表下几到几十厘米深的土壤中,除了挥动锄头的好力气外,经验更为重要。会东人喜欢叫松露“无娘藤果”,因为它看不见根,也没有露在地表的茎叶。(松露OS:当然啦,人家又不是植物,干嘛要长这些东西)因而判断地表之下能否有松露,全凭的是“采露人”的本事。
▲王朝春收获的松露
王朝春指点拿着锄头茫然四顾的我:“那些没太长草的地方通常长着松露。”我按照师父的指点几次开动矿工模式,却都一无所获。他回过头来只是狡黠一笑,再也不肯透露半点玄机。“不懂的人,可能一天也挖不到一点儿松露。”
两个塑料袋子,盛着王朝春2016年10月5日整整一天的收获。“大概有十二三斤吧”,他把松露按照大小分成两类,乒乓球大小就算是大个了,卖给收购的货商,能要到120元一斤。再大的则要以“个”来计算,王朝春前段时间收获的彩蛋——一个一斤四两的松露,一块就卖了1000多元。
二十世纪初,欧洲的松露产地,女工们会坐在一起,小心翼翼地除去松露上的泥土。
而在会东,人们对待刚刚采挖出的松露则有一种更加粗暴的手段——丢进洗衣机,一通搅拌。松露外皮的质地坚硬,通常不会被那些疯狂旋转的机器所伤。
王朝春的妻子却坚持认为,丈夫的辛苦劳获不应该得到如此暴虐的对待,她把家中院子的一角划为松露的清洗区,那里散落着好几把刷子和待洗刷的松露。
▲王朝春的家
如果方法得当,新鲜的松露可以保存一周有余,味道却难免打折。为此,王朝春自制了一件简易的烘干设备:下层是蜂窝煤烧的炉子,中间是风扇,上面则铺着一层层的松露切片。烘干的松露片,也是大多数这种黑色菌子的归属。
▲王朝春自制的简易松露烘干设备
脱去水分的松露干片会卖到更加惊人的价格,王朝春只会留下极少的一部分自家食用。通常是在炖鸡的时候放上几片,增鲜、提味。
我在会东街头的食肆里,吃到的是爆炒的新鲜松露。切成片的菌子露出他们白色的内心(完全成熟的松露里面会变黑色),混杂在红绿辣椒之间,所取代的是黄瓜、肉片通常所在的位置。
炒过的松露已经很难发现泥土腥味,只剩下菌类特有的清香,还有新砍断的松树枝冒出的香气,传说中的蜂蜜、汽油等味道,则统统被我愚钝的嗅觉所错过。咬到嘴里,有一种嚼西洋参片的受宠若惊感,不脆,不软,也不柴,倒是有别与其它菌子的地方。
国产松露的价格日渐高企,更多的松露流向外销,本地人不再像当年那样容易吃到。但对于老会东人来说,日常饭肴里的松露,从来不曾与“三大珍肴”、“堪比黄金”的标签扯上关系。这种悄然生长在红土中的天馈美物,是存留在每个人胃里的山野记忆。
-END-
文丨地道风物
编辑丨鸡腿卤肉饭
文章配图丨地道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