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啰嗦,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喀嚓。
这是元康吃的时候拍的,不是长沙,只是容易使用而已。
(本文于2019年3月17日在个人微信公众号上发行。弦谷如水。)
往后推20年的时候,那时街头小吃没有现在那么多。
北正街的北区工人文化宫后门有几个小吃摊子常年摆着,那也是我经常去光顾的,因为正好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实在是太便利了。记得在门口一左一右各有一个小吃摊子,一边是臭豆腐,刮凉粉,麻油猪血,白粒圆,荷兰粉这些主要现煮现炸的热食。另一边就是嗦螺猪脚兰花干子等这些一直炖煮着入味的小吃。我们经常都是不论坐在哪边吃,都会到另一摊也叫几份送过来一起吃。在巷子对面还有一个卖羊肉串的新疆小两口,第一次看到冬天穿裙子的女人,就是这个烤肉串的老板娘。还记得是刚入冬,风挺大挺冷的,我们都瑟缩在薄棉袄里,小吃摊都开始支出了挡风的棚子来照顾食客,新疆妹子戴着面纱站在烤肉串摊子前忙活,下半身纱质的裙子在寒风中飘荡着,我边喝着煮兰花干子的鲜美肉汤,边好奇的盯着这个大冷天还穿裙子的妹子,心里总在疑惑她到底冷不冷呢,但始终也没好意思过去问个清楚。
一不留神就啰嗦了好多。那么不啰嗦了,开始写嗦螺。
嗦螺应该是小时候和臭干子刮凉粉齐名的小吃了,湘江浏阳河捞刀河,三江汇聚于长沙,所以这些河道里螺丝可一点都不会少,当然也会多多的进了食客的嘴里。
螺丝的吃法大致就是两类,一类是螺蛳肉直接炒菜,因为螺蛳肉很紧致,炒着吃不容易入味,需要下很猛的料,比如大量辣椒很重的盐等等,我吃过最辣的一道菜,就是我家母后大人做的炒螺肉,每一颗螺肉外面都严严实实的包裹着一层红彤彤的辣椒末,都过去二十多年了,那道菜依然深深留在我的记忆里,辣到我现在回忆起来,觉得此时的我应该是没勇气再挑战这道菜了,然而真的很好吃,好吃到辣得几乎流泪也要不停的吃完它。
还有就是嗦螺。嗦螺似乎是那时的所有宵夜摊必备的一道菜品。
煮嗦螺放肉进去,是为了丰富味道。
基本上可以媲美澡盆大小的那种不锈钢大圆盆里,满满的堆着一大盆嗦螺,这个盆一般都是搁在一个小小的煤炉上,能持续的保持一个温度,使汤汁的味道总是浸润着嗦螺。食客高喊“来一份嗦螺咯”,老板就会麻利的用大勺子舀出一份装好端到食客桌上,桌上肯定是摆了一盒牙签的,这可是大多数人吃嗦螺必备的工具。
但也有厉害一些的老口子食客,只用筷子夹起嗦螺,对准螺口滋溜一声,就能把嗦螺的肉给吸出来吃下去,然后筷子一扬,把螺壳扔到一边。
嗦螺肯定是香辣味的,毫无疑问啊,我们大长沙可以下酒佐谈的传统小吃,不是香辣味道的简直说不过去,也抚慰不了那垂涎的馋心。
照理说,嗦螺是有很多讲究的,第一讲究的就是要干净。首先必须是选鲜活的螺丝,其次是要洗刷干净螺壳上的泥沙藻类等,螺壳必须刷得干干净净,最后就是每个螺丝的尾巴都是用铁钳给钳掉了,据说特别细致的还会去尾巴那一段不适合给人吃的部分,这些还只是做嗦螺的基础功夫。记得那时路过二马路菜市场,基本都会看到开宵夜摊的白天敞开门,门边坐着几个妇女,拿着钳子在钳螺丝,旁边堆着大盆大盆待处理的和已经处理好的螺丝。
第二讲究的就是口味。嗦螺那么多,其实每家生意好的嗦螺,味道都还是会略有不同的,就看各自的烹饪手艺了。嗦螺如果煮得够味够软,就会更容易嗦出来一些。如果哪家的嗦螺大多都让人嗦不出来,这手艺明显就是还没出师了。
即便是做得再好的嗦螺,也还是会有很多人因为不懂得嗦的诀窍,而只能借助牙签把螺肉扎出来吃,我也是一个不会吃嗦螺的,每次都只能拿牙签费劲的一个一个螺丝扎啊扎,一边看着伙伴们谈笑风生间就嗦出一大堆来。比吃嗦螺,即便修炼多年,我依然是青铜弱鸡。哼哼,每到这个时候,我就想着,还是吃口味虾吧,那可是我的王者项目,不用上手,我也能优雅又快速的吃完一大堆!
嗦螺必须钳去尾巴。
然而,吃嗦螺并不全是为了吃那一点螺肉。嗦螺煮出来之后,整个螺壳上都沾满了汤汁浓烈的味道,舔这个汤汁,也是特别过瘾的事儿。所以不管我多不会吃嗦螺,只要遇到好吃的嗦螺,也还是会喜欢打包一份带回家,慢慢看着电视慢慢嗦一下螺壳,再戳出螺肉开开心心吃下去。姐吃的不止是味道,还有那份闲散。
尤其是在夏天,坐在江边上吹吹风多么舒服,再有一两个朋友,端一大份嗦螺,就靠在栏杆上,边嗦边闲聊,看着霓虹灯投影在湘江里,江水柔波细细碎碎的把那彩色的灯光倒影摇摇晃晃得欲碎不碎,随着晚风的吹拂,灯影也会摆动,河边的垂柳长长的枝条都会跟着舞动起来。
嗦螺是一味能够让人放松的催化剂,在这种惬意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小嗦螺,嗦出来的,是点点滴滴香香辣辣的快乐。
有次去苏州的同里游玩,点菜的时候看到一道辣炒小螺丝,我那个激动啊,立刻就点上了,心想,就算比不上嗦螺的味道,至少也该差不了太多吧。同行的朋友还体贴的招呼店家“老板麻烦加辣”。上菜后我迫不及待的夹起来品尝……我的天啊!为什么是甜辣甜辣的!不得不说,同里的这道甜辣螺丝,给我留下了心理阴影。那一刻,我心底哀嚎着,我要长沙的嗦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