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来源:嘉兴日报-嘉兴在线
蛤蜊培根汤
贻贝、嘉兴话被称为“水产品”,是鲁吉托江南水上餐厅餐桌上的美味佳肴,被称为“江中线”。
但是将其从河中一个个摸上来,过程并不轻松。小时候没有空调,放暑假了,小伙伴们解暑的最佳去处即是环城河。吃过中饭热得难受,便头顶木脚盆,相约三两伙伴去河里玩水、摸螺蛳、踩河蚌。胆大的从桥上飞身往河中一跃,极是潇洒自豪。我不敢从桥上往下跳,怕摔“大板”。到了河里,踩水的踩水,扎猛子的扎猛子,仿若鹰击长空、鱼翔浅底。
我游水吃力稍歇时,常会踩着河底的淤泥,缓缓移动双脚去踩河蚌。那些埋在淤泥中的河蚌,或多或少总有部分贝壳露在泥外,埋得较深的,往往都是大河蚌。我碰到尖尖的或圆圆的蚌壳,就深深地吸口气,屏住呼吸潜入河底,可正想用力挖出脚底下的那只河蚌时,却往往屏不住气,失去了平衡,脚用力一蹬就浮出了水面。
水性最好的要数堂哥。堂哥虽然只比我大几十天,但钓鱼、捉虾、踩河蚌绝对是高手,比我强多了。特别是踩水,他在环城河里能把肚脐眼露到水面上,我们没一个能超过他。每次摸河蚌,也是堂哥门槛最精。他不是摸,而是踩。堂哥动作干净利落,先是在水中轻轻移动,踩到河蚌,屏气缓缓下沉,水面上泛起几个硕大的气泡,只剩下一只孤独的脚盆,几秒钟后他手中抓着一个带淤泥的河蚌浮上水面,然后洗净淤泥,很得意地丢进脚盆里。
直到太阳快要落山,大家抬着一大脚盆河蚌,赶在大人下班前屁颠屁颠上岸。虽然脸上、身上都晒得黝黑通红,但心里却兴奋无比,那一只只河蚌,扇形的硬壳长着一圈圈的波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墨绿色的光泽,这就是我们的“战利品”。拍水声,浪花声,嬉笑声,溢满河面,构成了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夏日城市里少年的戏水图。
回到家里,河蚌大的剖开烧菜,小的送给前面的娘娘家,她家养的好几只鸭子等来了难得的美餐。“水产”也是肉,可以烧来吃,特别是烧咸菜吃,很鲜。我拎过一只小凳,拿来菜刀,剖开一个个河蚌,熟练地取出蚌肉,用盐渍,洗净污物。“蚌病成珠”的故事当然听到过,于是每剖开一个河蚌,我总希望能有奇迹出现,见到那光泽闪亮、圆润晶莹的珍珠。虽然从未有珍珠出现过。
父亲下班回来,开始露一手他的烹饪手艺。只见他把河蚌肉用开水氽烫好,将其放入冷水中,然后沥干水分,用刀背将河蚌的硬边敲松,切成小块。待锅里菜油冒出青烟,把姜丝爆香倒入河蚌肉炒,略加黄酒,再下自家腌的咸菜煸炒,待烧出咸菜鲜香味时,加适量清水,大火烧开后转为小火慢炖,个把时辰就好了。烧好后,院子里香气四溢,这顿晚饭小菜绝对的有滋有味,那味道现在想起来舌头根还会湿润。
时间像流水般无声流过。如今城市大了,不仅有一环,还有二环和三环。马路也宽了不少,还有绿化分隔带,一脉的绿色,气派很大,只是汽车太多、太吵、太热闹。环城河则清静了起来,原来漆着绿漆的客轮不知什么时候退出了历史舞台,运货的拖轮也绕到三环外面去了,乡下卖稻谷的水泥船早已不见了踪影。没有了竹排、没有了水草,河里看不到游水的人,更没哪个愣头青在大洋桥上燕式跳水入河了。当然,也不会有哪家小孩在河里游泳,或顶个木脚盆在河里踩河蚌了。就是胆大的敢下水,估计也没有“水产”可踩。河水太静,我倒觉得少了一种原生态的生活气息。
“栖身淤泥不合污,坚壳柔体育珍珠。常与河水共翩跹,化作佳肴伴豆腐。”不仅反映了河蚌孕育珍珠的价值,也体现了它是餐桌的一道美食。
我偶尔嘴馋,大热天的想吃“水产”肉,就约几个同学到小饭馆聚聚。斩盘白鸡,再来份油爆河虾、红烧鲫鱼、“罐头肉”,再炒份素三丝、蒸碗臭豆腐,小酒咪咪,天南地北地聊,古今中外地吹。吃到最后,上一份久违的河蚌咸肉笃汤下饭,极是乐惠。
店主将笃了好一会的河蚌咸肉豆腐汤端上来,雪白浓稠、香气四溢,蚌肉味美,咸肉鲜香,豆腐滑嫩,汤鲜味浓,舀一口送到嘴里,实在是不能错过的夏夜美味。
河蚌咸肉汤,属于夏的味道,它与暑的酷热一起来到人间,并成为江南的一道美食。至今,它仍然回味于水乡人家的舌尖,让人萦绕于怀,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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