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日墨
这是新上海人的第十三个故事
01
早晨，叶平超像往常一样早起，轻轻地关上卧室的房门。
此时，老公和儿子睡得正香。她走进厨房，开始为全家准备早餐。这不到6平米的厨房，被她整理得井井有条，没有一丝油烟。准备好早餐后，她开始打扫客厅，忙完这些，时钟刚好指向七点。这时，卧室里传来老公和儿子的说话声。很快，老公和儿子洗漱完毕，全家围坐在一起吃早餐。
一会儿，老公吃完起身，叶萍替老公拿上包和外套，目送他走向楼梯，去镇上的中学上班。等她返回房间，儿子涛涛也正好吃完了，她帮儿子收拾了一下，带着儿子下了楼。儿子是小学四年级的学生，学校离家不算远，也就两站路。
送完儿子回家，已是八点半，她开始整理房间，洗衣服。这时候，电话铃响起，是她的老客人吴美美，约好10点到她家做美容。
和王强结婚后，叶萍没再出去上班，在家里腾出一间房间，给老客人做美容。
等她收拾完，吴美美也来了，叶萍热情地招呼她进美容室。吴美美躺在美容床上，两人像往常一样，一边做美容一边聊天。
吴美美神秘地说：“你知道赵小燕现在怎么样了吗？”
“她不是跟了一个大款吗，那大款对她挺好的。”赵小燕是叶萍以前打工的店里的美容师，一心想着嫁个大款，过上富太太的日子。当时她跟王强好，赵小燕还曾嗤之以鼻，说找个中学老师算啥呀，能有几个工资。
“什么呀，那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她现在可惨了。那个大款又找了小姑娘，把她给甩了。她还做梦想跟人家结婚呢，人家其实根本没这个想法。”吴美美如数家珍，“赵小燕还想到人家家里去闹，结果被人家老婆一耳光扇出来了。回到店里后，整天失魂落魄，也不好好上班。和客人吵架，被老板炒鱿鱼了。现在整天哭哭啼啼，也不知道怎么办。”
吴美美以前是赵小燕的客人，后来发现叶萍的手法比赵小燕好，服务态度也真诚，就一直跟着叶萍做了。她的消息也真是灵通，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摸得一清二楚。
“哦，原来是这样啊，太可怜了。”叶萍叹了口气。
02
叶萍是来自江西上饶的农村姑娘，高中毕业后在家里呆了两年，后来经在上海崇明打工的老乡介绍，到崇明的一家美容院上班。叶萍人长得漂亮，嘴巴又甜，很快就跟美容院上上下下的人相处很好，有了一群同龄的朋友，整天无话不谈。
作为农村出来的女孩，叶萍也很珍惜这份工作，虽然工作时间比较长，但是不用风吹雨淋，劳动强度也不大。她做事情手脚勤快，对客人态度又好，因此回头客很多。就这样，她在这家美容中心工作了两年多。
一天下午，客人很少，几个女孩子坐在店堂里无事可干，开始闲聊。这时，进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迎宾小姐问：“先生你要洗头还是理发？”男子有点拘谨地回答：“理发。”男子看上去很普通，穿得也很朴素，赵小燕她们几个小姑娘你推我搡，不愿意起来。最后叶萍站了起来，帮这个年轻人洗头。
男子看起来很老实，也不善言辞。叶萍的热情慢慢地让这个男子打开话匣子，两个聊得很愉快。叶萍得知，他姓王，是镇上中学的数学老师。洗完头，叶萍叫来个发型师帮王老师剪头发，剪完头发叶萍又热情地送王老师出门。
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叶萍也没有放在心上。没过几天，王老师又来了，站在大堂四处张望，那神情，无疑是来找叶萍的。几个小姑娘开玩笑对叶萍说：“你的客人又来了。”叶萍笑笑没说话，就把他带去洗头。
叶萍平时对客人都是这么热情的，上次对王老师也只是出于礼貌性的关心，并没有更深层次的发展，没想到王老师倒是上心了。
就这样，王老师隔三差五就过来洗头，那些小姑娘也习惯了，每次都是让叶萍去接待。一来二去，两个人对双方的情况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王强是崇明这个小镇上的原住民，毕业后回到母校当了数学老师。他性格内向，平日里话不多，只对数学抱有极大的热情。
03
有天下午，叶萍在店里玩着手机，收到王老师的微信，问她是否有空，想请她一起吃个饭。叶萍楞了一下，她对王强的确有好感，但也没有想太多，怕不去的话会伤了王老师的心，毕竟他是个不错的人。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
晚上7点在一家小饭店见面，刚开始两人都有些不自然，但是没过多久，叶萍的开朗就改变了气氛，两人有说有笑起来。晚餐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王强送叶萍回家。到了她租的房子楼下，王强鼓了鼓勇气，对叶萍说：“我看你下班挺晚的，恐怕不太安全，要不以后我来接你下班吧。”说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叶萍。
叶萍的脸一下子红了，她明白王强的意思，看着王强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点了一下头。
于是就这样，王强每天晚上都会到店里来，接叶萍下班，送她回家，两人就慢慢地确立了恋爱关系。
这件事很快在美容院里传开了，店里的小姑娘炸了锅。大家都来劝叶萍，尤其是赵小燕，反对声更大。说你这样年轻这么漂亮，干嘛非要找个穷教书的，以你的条件，找个大款又不难。
叶萍萍长得不赖，却很少花心思在打扮上，来店里两年了，依然显得很淳朴。私下里，叶萍却常被姐妹们说成眼光太高，她不想像店里的姐妹那样，要么嫁理发师，要么想着在客人中找个金龟婿。她觉得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她只是想找个“合适”的人。
王强的老实和质朴，让她感觉很安全。加上他是本地人，又是老师，这些因素叠加起来，倒是非常符合她心目中对“合适”的人的期待。
04
沉浸在数学世界中的王老师，感情几乎一片空白。每当听同事谈论女朋友时，不仅插不进去话题，一脸还很茫然的样子。
前年学校同事给他介绍过一个女朋友，王老师挺中意的，但他不懂得如何相处。为了留下个好印象，直接主动提出义务帮人家的侄子补习功课。谁知侄子功课还没补好，女朋友就不愿意跟他交往了。一来觉得他就是个书呆子，太没有情趣。二来嫌他一个小镇上的普通老师，也没啥大发展。
这事使得本来就内向的王老师，更不愿意说话了。随着年龄的增长，看别人出双入对时，也会感叹一下为啥自己没有人陪。但也只是感叹一下而已，不再多言。
直到偶然遇到叶萍，叶萍的开朗和善良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他又刻意去店里和叶萍接触了几次，每次都是相谈甚欢。在她面前，他很放松，不会像在别人面前那么拘谨。他更是认定，叶萍就是那个能和他一起过日子的人。虽然她只是个美容师，但他丝毫不介意。
叶萍也没有理会姐妹们的闲言碎语，还是坚定不移地和王强恋爱了。
小半年过去了，王强一直没有带叶萍去见父母。虽然王强对她很好，但叶萍隐隐有些担心，猜想是不是王强的父母不同意他们交往。
叶萍的猜测是对的。
王强的父母听说儿子找了个外地的美容师，很不高兴。他们觉得，自己儿子好歹也是个中学老师，而且还是教学骨干，好多要找个有点文化的吧。将来教育孩子的重担主要还是靠妈妈的。可叶萍只是个高中生，将来怎么能很好地辅导孩子呢。再说了，他们对叶萍的职业也是颇有微词，总觉得不够体面。
他们找儿子谈话，要儿子跟她断绝来往。可是平时说什么都是点头的王强，这次却很固执，一副非叶萍不娶的样子。老两口不明白了，到底叶萍给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于是他们也给儿子撂下话了，总之就是不同意。
王强不敢带叶萍回家见父母，就是怕叶萍知道了难过。
05
一天，王强的妈妈跳广场舞时不慎摔伤了右腿，去医院打了石膏，卧病在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王强爸爸的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一直是靠王强妈妈照顾。正巧那会王强在外地进修，无法抽身回来。
正在他们一筹莫展时，叶萍来了。白天她自己要上班，还要帮着王强爸爸洗衣做饭，到医院给王强妈妈端水送饭。晚上还在医院陪夜，给她擦洗身子，每天都是熬得眼睛通红。一开始，王强父母对她不理不睬，后来看到叶萍那么辛苦，也慢慢地开始跟她有了些交流，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了。
半个月后，王强妈妈出院了，叶萍继续到家照顾他们。过了几天，王强结束进修，心急火燎地赶到家，看到叶萍正在给他妈妈洗脚，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
他放下行李，走到妈妈面前问她情况怎么样。他妈笑着说：“恢复得挺好的，多亏小叶这段时间的照顾。可把她累坏了。”他爸爸也在旁边不住地夸奖叶萍。
王强把叶萍送回家后，回到家继续陪父母聊天。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父母对叶萍的看法有了改变。他们认为叶萍是个好姑娘，什么活都能干，对人又贴心。除了工作差点，学历低点，其它倒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王强乘机跟父母商量，如果他和叶萍结婚，叶萍就不要到外面上班了，她老客人多，就在家里腾出间房自己干。这样不用接触外面杂乱的环境，有更多的时间照顾家里，收入也不会减少太多。
王强父母知道他们也改变不了王强的意愿，也就默认了。
06
王强和叶萍结婚了。
新房是一套两居室，一间做美容室，一间做卧室。叶萍三天两头去看望公公婆婆，陪他们说说话，帮着做点家务。邻居们都很羡慕：“你们家王强真有福气，讨到这么好的老婆。现在这么勤快又孝顺的媳妇可真是不多见啊。”夸得王强父母高兴地合不拢嘴，对叶萍也是越来越满意。
叶萍的父母得知女儿嫁了个上海郊区的老师，对女婿很是满意。女儿终于跳出了农村，嫁到了上海，还嫁了个文化人，他们为女儿感到高兴，在村里也觉得很有面子。
婚后两年，儿子涛涛出生了。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得有条不紊，虽然平淡无奇，但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叶萍感到很满足。
07
叶萍给三个老客人做好美容，一看表，快四点了，该去学校接孩子了。她把涛涛接回家，让他在客厅做作业，自己开始准备晚饭。
饭菜装盘时，王强下班回来了。他走进厨房，看到老婆刚做好的饭菜，俯下身去深深地闻了一下，“嗯，好香啊。”
这时客厅传来儿子涛涛的声音：“妈妈，饿死了，快点开饭。”
叶萍应了一声，和王强一起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儿子不容分说，拿起一个鸡腿就往嘴里塞，一遍啃，一遍说：“妈妈做的饭菜就是香。”
叶萍看着儿子津津有味的样子，转头看了老公一眼，正巧王强也看向她，两人都开心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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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壹默了然，文字里诗意，烟火中成长。微信公众号：都市旅人（dslvren)，讲述都市情感，职场世相，在故事中感悟人生。欢迎关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