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西安郊区的一个农村中,小时候村里普遍生活条件不好,从小吃得最多的就是腌咸菜和拌汤、包谷糁。那时候村里虽然通了电,但是一年到头灯泡亮不了几回,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肯定会有电,平时很少有电用。等到上了初中家里才开始正常供电,各种电器都能用了,以前都是摆设。
小时候冬天到了家家户户做饭都是用的苞谷杆,苞谷芯,小麦杆,树枝树叶。取暖会烧炕,那会一到晚上街道里到处都是烟雾。记得爷爷家里当时是灶头和炕连着,灶头有风箱,生火做饭时拉着风箱空气近入灶里火焰会变大,这时热气也会进入炕中,起到烧炕的作用,小时候奶奶妈妈做饭的时候我没少帮着拉风箱。
很小的时候和爷爷奶奶一起睡在热炕上,好多次烧炕时柴火放多了,晚上炕上烫人,有一次还把褥子给烫着了。有时候和妈妈一起睡在床上,没有电只能用暖水瓶取暖。
小时候冬天基本上是一天两顿饭,早上10点左右吃早饭就是玉米糁,到了半下午就是那种把玉米糁和面条混在一起,我们叫它苞谷糁面,在我的印象里真的巨难吃。
冬天的时候家里会囤些萝卜白菜大葱,那时没冰箱,放院子里怕冻坏,就会挖个坑,然后把菜放里面,有的会拿玉米杆往上面盖一层,然后用土盖着,吃的时候再挖。
或者或者把萝卜白菜放在大缸中腌上几天,吃的时候萝卜切成丝,然后加盐和调料泼上热油油。
快到过年的时候要大扫除,尤其是灶房里边东西都要一件件挪出去,然后房子的角角落落都要扫干净,窗户也要擦干净,然后再把挪出去的瓶瓶罐罐,厨具等东西洗涮干净再挪回去。村里当时有好多土房子,墙壁都是用报纸糊了一层,打扫的时候就把以前的旧报纸撕了,自己用面粉加温水做成浆糊,用浆糊粘上新报纸再糊上。
到了腊月二十五六就要开始包包子,是肉的,肉包子是面放好粉条葱再往里面塞点肉,一般都要用大铁锅蒸好多,够吃10天左右。
快到过年前妈妈都会给我置办新衣服,新鞋子,本命年还要系红腰带。然后再买些瓜子、花生、糖,家里还会提前买些过年要用的菜,要带亲戚。当时妈妈买的年货要藏着,因为我和弟弟嘴馋,逮住就会直接吃完,小时候最期待的就是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还有压岁钱,那会长辈会直接把钱给我们,一般一两块钱,虽少但是依旧很开心。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人们虽然没钱,但是很容易得到满足很容易开心幸福。等再长大点后变成五块10块,再到后来五十、一百块,压岁钱也是见证了经济的发展。
大年三十那天会贴好对联,一家人开始包饺子,爸爸带着我们下午要去墓地里给先人坟前上香,然后把先人请回家。收拾出一张桌子,上面供奉一个牌位,用红纸写着供奉先人之灵之类的,桌子上会摆些苹果之类的水果,再摆一个碗放花生瓜子,还有一个碗装沙子,把香和蜡烛插里面,这些都是供奉先人的,一般供桌上的东西没人动,等到正月十五年过完了才会撤掉。还要准备好多装沙子的碗去供奉灶神,财神,龙王爷,土地神等神灵都要点蜡烛上香。
请完先人回到家里就开始放鞭炮,还有人放烟花,小孩玩那种擦炮,窜天猴,摔炮。有的人会特意熬到12点再放一次炮。一般都是年三十晚上,初一,初五,十五放炮,然而这几年农村也不准放炮了,本来就没什么年味的年过着更没味了。
初一早上天还没亮,六七点就开始有人放鞭炮,然后就被吵醒了,妈妈会再给各个神位祖先供香烛,然后吃饭,开始一天新的生活。这天不走亲戚,从初二开始才走亲戚一直到十五。
夏天的时候用泥搓成葡萄大小的圆球,晒干后用来做弹弓的子弹,用来打知了,几个小伙伴一起,发现桐树上的知了几乎一人一发就能打下来,然后把知了尾部扯掉用细铁丝串上烤着吃,当时真是一种美味。
那会农民没什么收入,就是靠种地,当时还要交农业税,我们叫“上粮”。或者去工地打工,有的是做匠人,有的是做土工。我小时候父亲就在工地做匠人,一个多月回来一次或者工地活完了回来。每到农忙时节,我就要帮着妈妈和爷爷,7月的时候要给苞谷上肥料,等到8月又要浇水,人钻在包谷地里,包谷叶划得手臂到处是红印子,又痒又疼。
以前村里人办红白事都是在家门口办的,左邻右舍都来帮忙,那会都会随点东西,这边叫人情,以前都是红被面,毛巾被等,后来很多人都给钱,三十五十块的都有。现在过事都叫的是一条龙服务队,主家只要出钱就行,随礼也是一百块两百块的。
随着社会的发展,村里的土房变成了楼房,泥地变成了水泥路,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有小车,顿顿饭都可以有肉吃,这些小时候真不敢想。小时候无忧无虑想快些长大,长大了又觉得小时候好没有烦恼。人啊,真的矛盾综合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