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温面]:把细细的汤去掉,放入碗中,用鸡肉、香精油调味,当场吃,各自放瓢。
淸 袁枚《随园食单》点心单
初一饺子初二面,初三合子往家转,初四烙饼炒鸡蛋,初五捏上小人嘴,初七人日吃寿面。按老礼讲,今初二是吃面条的日子。面条古称水溲面、不托、馎饦,又叫汤饼,至于冷陶就是现今的冷面或过水面。面条在我国已有几千多年的制作食用历史,而且种类繁多,没有一百也得有九十种,不过就北方而言,初二吃面指的就是打卤面。
袁枚先生的随园食单慱大精深,也记载了面条,在点心单就有鳗面、温面、鳝面、裙带面、素面五种类型的面条,其中温面是“将细面下汤沥干,放碗中,用鸡肉、香蕈浓卤,临吃,各自取瓢加上。”细观制法这不就是鸡肉香菇打卤面吗,不过袁先生用的是细面条而己。
打卤面种类很多,做法多样,风味不一,用料也多种多样,随用料、做法不同,亦有不同风味。我吃过最棒的打卤面是斑鸠打卤,这口吃食可是过去老北京才有的,老北京有一句俚语——寒鸦卤煮斑鸠面,说的是北京冬季的两样稀罕吃食。卤煮寒鸦咱说过今咱聊聊这斑鸠打卤面。
斑鸠是鸽形目斑鸠属鸟类的统称,身体灰褐色,颈后有白色或黄褐色斑点,嘴短,脚淡红色。斑鸠的大小、形体、颜色跟鸽子差不多,所以有人又叫它野鸽子。《诗经》“关关睢鸠,在河之洲”的“雎鸠”就是斑鸠。斑鸠为传统的吉祥鸟,象征情谊深厚,真诚永恒;寓意天赋吉运,富贵永久。
斑鸠还是道野味,“天上的斑鸠,地上的泥鳅”“ 天上斑鸠,地上竹溜”,一般一用这词形容,那这种野味一定十分的鲜美好吃,过去在北京周边郊区很多,很多人在冬闲时常去打斑鸠吃,斑鸠好吃可烧焖卤制,也可炸熘爆炒,有一道斑鸠炒韭菜那味道别提多美了吃了这菜,你就知道为什么老祖宗说:宁吃飞禽一口,不吃走兽半斤了。不过好吃归好吃,现在野生斑鸠为三级保护动物,你吃时孕要注意,会违法的,到时候,别说我没告诉你。
我吃斑鸠打卤面还是小时候,我家有门亲戚二姑家在房山,记的那年春节老家带我去走亲戚,那时交通没有现在方便,一脚油一个多小时到了,我们是坐火车去的,咣咣啷半天才到,大老远来的,怎么也得住上几天,要么怎么对的起车票钱呀,我住下后,看那儿那儿新鲜,忽见田头有斑鸠飞过,二姑父说走,咱去打斑鸠去,说起打烏那也是技术活,一会二姑父还真打了两只,刚才咱说过这斑鸠可烧焖卤制炸熘爆炒,不过这两只太少了点,怎么做都不够大家每人一口的,我正犯愁,这时二姑看到斑鸠高兴的说,太好了,今天初二,咱们吃斑鸠打卤面。
只见二姑挽袖子把斑鸠退了毛,放锅里加点葱姜作料煮上,然后活面饧着,说话斑鸠煮熟了,捞出来去掉骨头,把皮和肉撒成块,放到锅里,又加上蘑菇,木耳。黄花菜,然后放酱油、盐调好味,勾芡后用鸡蛋甩在卤上泼上鸡蛋花,把卤倒在盆里,最后锅上火,放油加花椒焌了个花椒油,趁热往卤上一浇,嘶拉一响,椒香四溢,哎哟,味那叫香。
卤做好了,面也饧好了,把饧好的面用擀面杖擀成一个指厚的面片,撒少许干面粉,北京叫薄面,用刀切出粗细均匀的条状,每切出一条用手往左边推搓,两端不切断,切够一定数量后切断两端,然后一边抻一边把面对折一下,再缓缓拉长,拉的时候还轻轻在案板上摔打,最后抻出自己喜欢的长度和宽度后,用刀切掉两端,即可得到粗细均匀的面条。锅里水开后下面条开煮,抻面煮好了锅挑到碗里浇上斑鸠卤,吃一口,简直太香了,那味道这么多年了使我难以忘怀。
这小把抻面可是咱老北京绝活,您别小瞧这抻面,抻面是门手艺,光凭劲大不行,劲儿大了您把面条抻折了,劲儿不到成不了面条。有好多大老爷们,空有一把子力气,但未必能抻的好面。实际上吃面除了卤还有氽,用专业的话讲,打卤面分“清卤”“混卤”两种,清卤又叫氽儿卤,混卤又叫勾芡卤,说白了卤勾芡,氽不勾芡,做法不同,吃到嘴里滋味也两样,不管是卤还是氽统称浇头。老北京传闻中有十八氽之说,十八浇头有荤炸酱、素炸酱、氽子、咸汤、豆腐、穷三样、三合油、花椒油、芝麻酱、烧羊肉汤、杂合菜、盐水儿、烧肉、肉汤、香椿、鸡丝、排骨、鸡蛋西红柿卤。无论是打卤还是作氽,都讲究好汤,清鸡汤、白肉汤、羊肉汤都好,口蘑汤顶呱呱,汤清味正,是汤料中隽品。老北京打卤除了白肉或羊肉香菇,口蘑,乾虾米,摊鸡蛋, 鲜笋等,还要放上点鹿角菜,最后一定要焌上花椒油才算地道。
做卤儿一定要比一般汤水要口重点,否则一加上面,就觉出淡而无味来了。所有配料一律切片为佳,卤要勾芡,既然叫卤,必须稠乎乎能挂在面上才名实相符,记得年轻时还闹过笑话,在八十年代结婚都在家里办,有时咱也应外会跑跑大棚抄点肥,有一次朋友结婚好像有二十几桌吃炒菜面,头天落作备料,新人到了行礼,宾主落位厨子开始上菜,那时讲究最后厨子给新亲娘家那桌上一碗汤,娘家人要给个汤封答谢厨子,上汤了,咱做了碗酸辣汤,汤给勾稠了,色也深了点,反正怎么看怎么像刚才那碗卤,汤上去了新亲不干了,问是汤还是卤,如是汤给包,卤不能给,后来大了张罗人说了好多好话,又让我上了一碗汤,这回汤芡勾的稀稠正好,这才把红包给我,找没人地方打开一看,嚯,20块,这包够大,别忘了,那时一个月才36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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