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晓岗
1977年秋,高考恢复。
或许因为生性愚钝,对于这件改变千百万中国青年命运的历史大事,我当时的反应竟是十分的不开窍。
我上学的年代,从小到大的语文课,是从小“红宝书”一路读到雄文四卷,中间穿插着各种“停课闹革命”,上街游行喊口号,戴着“红小兵”袖章参加各种稀里糊涂的大会……至于《水浒》《三国》《红楼梦》等毒草,则是躲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偷偷批判的。中学物理课是拆装日光灯管和焊接电容器,考试却是开着手扶拖拉机在学校田径场绕跑道一圈,没翻进沟里就算你合格。生物课更接地气,一伙同学到学校后山坡上奉旨开荒,在生物老师的亲切指导下居然种出一只50斤重的大南瓜,被端坐主席台的校长(或者叫校革委会主任,记不真切了)开大会直接点赞:“学校食堂吃不了可以喂猪。”……
被这种配方饲料喂大的我,你还指望我对国家民族命运转折之类的宏大主题会有什么真知灼见?
但年少轻狂,却是千年不变的。所以,我也要去试试。
那个年代要参加这类有政治待遇的事,必须由所在单位开介绍信,否则你连报名的资格都木有。领导和蔼可亲地告诉我:政审不合格。原因是老爸当时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目的“学习班”里不知道学些什么。
大学时合影(左)。
从文革阴影中刚刚走出来的人,对这种权利被剥夺的事司空见惯。就在同一年,小镇有个买啤酒的人跟供销商店营业员隔着柜台掐架,一气之下拎起空酒瓶甩过去。营业员缩头一躲,啤酒瓶直飞墙上贴着的英明领袖像。画像破了!传说中的啤酒男为此蹲了五年牢狱。与此相比,没得考试这种鸟事是不是太小?
那么,洗洗睡吧。
1978年高考再度开张,那个关老爸的狗屁学习班早已散伙。本人此时算是身份清白。我拿着一张报纸去找领导。报纸上刊有邓小平“不能以任何理由阻止本单位青年参加高考”的指示。那神情,如同手持一把复印版的尚方宝剑。但领导就是领导,很高明地把我打发到偏远海边的一个猪禽蛋小收购站蹲点工作,连报名的时间都木有。平心而论,这位领导其实是想培养我做接班人,多次苦口婆心劝我别走。我也信誓旦旦忽悠领导,我是一定考不上的,让我过一把瘾就断绝念想。后来,单位里一个官太太边上看得不忿,在报名截止前自作主张替我开后门办了报名手续。
海边渔乡偏远,既无复习资料,也无同学讨论,更无老师指导。每日天蒙蒙亮就早起要工作。我高中毕业后的工作是“半个杀猪佬”。半个的意思,是只做猪杀完后的剔骨、分割加卖肉,抡着一把半月形的精钢板斧(跟《水浒传》小人书里黑旋风李逵手持的那两把板斧很像),大约有3斤多重!一斧砍下,骨断筋裂。当然,按照师傅传授的刀法,猪骨是绝对不能乱砍一气的,斧刃易崩易钝,每天收摊后打磨斧刃就要吭哧吭哧半个钟头。每一刀下去,都要准确地落在各个骨关节的缝隙里,既省力气又不伤刀。
我蹲点的猪禽收购站有个技术能手,操刀十有三载,经他手所宰猪不下千匹,且手起刀落,绝无拖泥带水之弊,在方圆十里杀名颇盛。乡人戏称其为“天杀星”。
我奉上级令观摩并记录其刀技。有人煞有介事地手捏秒表,做体育裁判状。案场有一条中间凹下的杀猪凳,案板上排下数把奇形怪状的刀具。排刀之时,碰撞之声铿锵,百瓦灯泡在刀锋上映出一溜寒光。
有人吆喝道:“开始!”
随着一声猪嚎,猪厩方向突然窜出一匹猪,且嚎且奔。猪后跟出一条三十余岁的精壮汉子,上身赤膊,双手却戴手套,脚蹬半统胶靴,腰挂一串粗麻绳。
汉子瞄着仓惶奔走的肥猪。待其从脚边奔过时,暴起伸手跨步,闪电般揪住猪尾巴根,双手猛提,二百来斤的猪当即后脚离地,进退不能。汉子伸腿一拨,猪仰天翻倒,四蹄朝天。在凄厉的猪猡惨嚎声中,但见他一手抽出腰间麻绳,三两缠将猪后足绑住,深吸一口气,暴喝一声将猪掀上杀猪凳。抄起牛耳尖刀,从猪咽喉略下处斜向一刀捅入直至刀身全没,略一抖腕,右脚顺便一勾,盛血木桶已移至凳下。
刀出血涌,霎时桶满。
刀刃沿猪酵子娴熟地划了一圈,然后刀尖一探,砉然作响,骨节脱处猪头砰然落地。汉子抡起钢斧,一气砍落四只猪蹄,随即换刀,顺猪腹直拉一刀,并在猪腿内侧横挑四刀。与此同时,他已飞起数脚,将血桶、麻绳、蹄子、头颅诸物踢至一边。顺手拿过一把弯月形的薄刃剥皮刀,嚓嚓嚓,三拉四推加一个翻身,一张带毛猪皮已经剥下。汉子抓过两只钢钩扎住猪后腿,将裸猪挂上横梁,顺着中腹痛快淋漓一刀下去,猪腹豁然洞开,心肝肠肺赫然在目。他左手拽住内脏,右手略略几刀,内脏颓然委地。然后挥起钢斧咔咔咔几下,空中晃动的已是两扇净猪肉了。
从豕突到猪肉晃荡,历时5分26秒。
数年后我在大学里读得庄子的《庖丁解牛》,眼前就闪现出精壮汉子掷刀于案,悠然抽烟的场景。
而在当时,我唯一能看到的文字,就是一份迟到一天的地方报纸。唯一可能与高考沾边的是报纸上有关“实现四个现代化目标”的文章。桌上的煤油灯在海风里摇曳着未知的远方。
在临考前的若干天,我终于回到小县城。
此时的小县城流行着一个奇观:街头会突然出现一排列队前行的中学生,在街上随机拦下一个人,既非公益募捐,也非游行喊口号,而是很认真的叫你当场背诵“本世纪末实现四个现代化”的宏伟目标,老长一段文字。而且有标准版本,不能背错。背不全?没事,站一边凉快着,听听别人是怎么背诵的。学生们一脸严肃地再拦下一个。于是街角渐渐聚起一群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甚至会有年轻的军人,个个一脸懵圈……直到有个牛人终于一口气背全,学生宣布合格。哄,一伙人作鸟兽散。
我早已在海边把这段文言看得滚瓜烂熟,此时出街,简直相当于身怀绝技行走江湖。只是几次上街居然都没被学生拦住,很遗憾地错过了仗义行侠解救吃瓜群众的机会。
临考那天,我就这么一脸呆萌很没文化地走进考场。碰到监考老师时,脑筋一抽,说了句从乡下说书人那里听来的古话:“三年不赶考,考场出青草。”还自以为老到成熟,留下女老师张成O型的嘴。
打开政治试卷的一刹那,哦,卖糕的!其中一题居然就是完整默写那段关于四个现代化的文字。这个题目要是再答错失分,那可真是天理难容啊……
大学时在三味书屋合影(前排右一)。
幸运的是,就这么中了榜单。
本地区那年的文科录取率是159个考生中录取1个,包括大专。奇葩的是,我居然在杭大78级中文系里语文单科成绩第一,全省单科第三。运气非一般的好!
当时还得知一个内幕:语文试卷成绩在本地批阅中得分是88.5分,到省里复审时,发现答案中的一个异体字是正确的,是当地老师不认识扣错分了,于是加上0.5分,变成了89分。……许多年里,我一直不明白那个异体字是怎么鬼使神差写上去的,毕竟连我的语文老师都不认识啊……直到去年在同学间闲聊时无意中涉及,才恍然明白,小学四年级逃到奉化尚田畈乡下躲避武斗时,那套古旧发黄的线装版《东周列国志》给我打下了底子!因为除此之外无书可读,我在一年时间里连猜带蒙地反复读了好几遍,对书里那些稀奇古怪的阴谋与爱情看得津津有味。同学惊呼:你小学四年级就进修了硕士生的课好吗!
读完线装版《东周列国志》的另一个副作用是,武斗结束回到小学原班级时,感觉那些课程简单肤浅到令人想要撞墙。记得我回家告诉母亲这个情况,母亲就带我去见学校领导,向学校的校长提出一个很奇葩的要求:直接向上跳一个年级,没有理由。
小学校长吃惊之余,当场汇集办公室里几位老师,考了我若干道形同面试的问题,在我的对答如流中跳级成功。
感谢远在天堂的奶奶。那个书荒年月里,城里没有书,乡下更没有书。读野书更是一件要挨批斗的高风险举动。但为了满足我喜欢看书的怪癖,她迈着一双小脚,在奉化尚田畈乡村的各个角落里挨家挨户找书,竟奇迹般地从一个落魄乡绅家借来了整整一套线装版的《东周列国志》,让我第一次知道书居然可以这么装订!上个世纪初在苏州读到小学四年级的奶奶告诉我,她也看不懂这堆线装古书。但她以多年积累的做人信誉向落魄乡绅保证,这套书一定完璧归赵。所以对我的严厉要求是,一不许告诉任何人,二不许弄破一页。否则,鸡毛掸子伺候!我无法想象她是怎么判断这个12岁长孙,可不可能啃得动这厚厚一摞古旧泛黄的天书?
但我居然啃下来了。
因为那年头……实在无书可读。
命运之神的出手招数,就这么令人猝不及防。
【回音壁】
叶晓芳:猪说,横竖都要吃一刀,落在天杀星手里,倒也畅快。还有个秀才,为区区留下如许鲜活文字,猪生有何憾。秀才,干一杯!
尚建:下乡时,我房东的猪是不肯认命的。三个汉子,一个抓耳朵,一个抱身子,我房东拉尾巴。那猪叫声悲壮,上窜下跳。前面两个汉子倒下了,只剩下房东抓着尾巴跟着跳,叫得比猪还惨,哪里抓得住!那猪挣脱后直奔门外逃生而去。我和房东的女儿们笑到了地上。
沈澜:没想到你还见过这么壮烈的场面,你房东家的猪是老一辈“猪坚强”。
任晓岗:@尚建 那叫典型的“不专业” ,抓耳抱猪全是白搭,揪尾巴才是不二法门,所以房东最后才被甩,他只要把猪的后腿拎离地面,两只前腿是没用的。我看视频里有四五条汉子被猪拱翻的。——当然,按当年政策,一群汉子围殴属于“私宰生猪”的违法行为,要抲起的!
沈澜:想起王小波那只“特立独行的猪”。
任晓岗:那只跳出围栏的特立独行的猪,不幸遇见了从泥泞中走来的特立独行的屠户,猪说:……。事毕,屠夫提着滴血尖刀在墓碑上刻上:猪公坚强之长眠之处。长啸一声,光着脚,孤独地消融在似血残阳中。 ——以上综合各位同学的话。都是P的,非原创的。
钱志熙:想不到晓岗兄当过杀猪倌,比锻铁汉更生猛,佩服!佩服!文章也写得虎虎生气。[强][强]。
方青稚:想不到晓岗兄当过杀猪倌,比锻铁汉更生猛,佩服!佩服!文章也写得虎虎生气。[强][强]。玩过杀猪盘。
郑鸣:想不到晓岗兄当过杀猪倌,比锻铁汉更生猛,佩服!佩服!文章也写得虎虎生气 。
沈小杭:晓岗兄当过杀猪倌,佩服!佩服!文章也写得刚毅有力!
钱志熙:“整整一套线装版的《东周列国志》”,看来是善本,现在在乡下很难再有这样的收获。我大学一年级买了一部新印的《东周列国志》,却在假期回家时当礼物送给亲戚了,至今自己都没看。[捂脸]。
吕立汉:晓刚兄大作关于“庖丁解猪”的片段,写得酣畅淋漓,精彩绝伦,以至于大家都忽视了该文的主题是谈“一部天书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从其自述可知,要不是1978年考取了大学,或许晓刚兄会成为名震舟山、显赫一时的杀猪佬,说不定若干年后现场表演绝技的就是他。但改变晓刚兄命运的不是这杀猪绝技,而是一部被作者称之为“天书”的《东周列国志》。
我佩服晓刚兄的智商和才情,小学四年级的学力,居然能啃完一部繁体竖排的线装书,这无疑而成为他何以能成为当年高考语文季军的最有说服力的佐证材料。想当年我啃完《聊斋志异》,是要到初中毕业之后,手头工具书只有一本《新华字典》,因而基本上吃的是“夹生饭”,可在“精神食粮”极度匮乏的年代,一个乡巴佬的后代居然能从隔壁村的老先生家中借阅到“异史氏曰”,则与晓刚兄有异曲同工之妙。
念初中时,真的没书可读,我记得当时能看到的书是《敌后武工队》《山村复仇记》《迎春花》《苦菜花》《野火春风斗古城》《红日》《林海雪原》《青春之歌》之类的小说。《红日》这小说在当时是禁书,被称之为“大毒草”,我在课堂上偷看,还被老师当众狠批了一顿。
吴朝骞:晓岗兄写那个时代特有的囧态——无书可读,同感。晓岗兄有一个宠孙的奶奶给弄了一套古书,缓解少年看书之苦,而我则经常附在家里板壁看旧报纸。那时家装就是过年时,贴一层从爸爸单位拿来的旧报纸,这些成了我的课外读物。我从低的看到高的,从地上看到桌子,直至看不到。
王延荣:晓岗兄行文笔笔精彩。杀猪情节最吸引人。写出类似景阳岗打虎气场和庖丁解牛神奇。只是少了点死猪不怕滚水烫一环。怕不是杀猪贵留毛皮,做猪革去卖个好价钱。
曹布拉:我在做知青时见过杀牛、杀马、杀狗、杀驴,杀猪更是见过多次,然皆不及晓岗所写的杀戮场面的惊心动魄。[强]。
马华:晓岗不愧为是中文系语文魁首,一桩杀猪案写得惊天地,泣鬼神,堪比金庸笔下之武侠。杀猪,我等在农村插队时均有见过,好像也没有这么精彩的场面,是舟山那个杀猪佬武艺高强,还是咱们这位任大侠妙笔生花,抑或是二者兼而有之?!
董小军:晓岗兄宰猪一段,真的写得生猛精彩,只是我联想到的并非庖丁解牛,而是“水浒传”里的黑旋风抡板斧,神奇。细一思忖,两者间真有相似处,那就是干脆利落痛快,绝不拖泥带水。
董春晓:猛文爽快![强][强]。
张子帆:当代乡庖解猪!
魏丁:精采。[强][强][偷笑]。
董平:晓岗兄的文章,大气磅礴,笔力雄健,却又有细腻存乎其中,读文章便见其人,虽多年未见,边读边晃过小岗兄年轻时的风姿![抱拳]。
陈建华:曾参与编辑《120个回望》,见过高考前五花八门的职业,但没见过有杀猪的,且记录猛男解猪文字之生动,堪与《庖丁解牛》相媲美。记得晓岗大学里曾作武术表演,武功了得,不知是否与当过“半个杀猪佬”有关?
任晓岗:下午网络出故障,没看微信,仕忠兄已经把拙文发上来了 。杀猪场景,是仕忠兄要求加了,人物场景地点时间都是真实存在的,这条精壮汉子荣获全地区技术比武食品系统第一名(当年好象没有冠军称号)。真实还有若干细节怕啰嗦没写。我记得剥下的猪皮是有人再刮一次油膘,整张皮上的油膘不能超过半斤,否则就变成“肉损超标”不合格了。剥皮时汉子是先反手一刀在肚皮处扎了个小口子,两个手指抠进去抓住猪皮,否则没法使力的。
韩兆铭:晓岗兄的散文我是一直佩服的!我们毕业留言本的前言我印象中是他写的。写得文采斐然,气势磅礴,读之令人神振气旺。加之他儒雅的气息,我一直认为他在书香门第中手执线装走出来的,非我这个种棉花、拉土方石块可比的。看了他这篇文章,才知道他大学前是个杀猪佬,与我阶级地位差不多。奇怪的是我大学前也如醉如痴地看过几遍《东周列国志》,但就是写不出他这样妙笔生花的文章。可能我看的是当今出版社的普及本,而他四年级居然手把线装书念念有词了。输在起跑线,档次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任晓岗:@韩兆铭 兄弟,羞煞我也 !
任平:任家晓岗,妙笔生花!同宗兄弟,文采飞扬。——我下乡当过杀狗倌,与大队书记合作功成,烧了40碗大家分食。
陈建华:@任晓岗 如果贴上当年杀猪的原始记录更好 。
许贺龙:读晓岗大作,如大汗后饮冰啤,酣畅淋漓,荡气回肠!尤其是壮汉杀猪一节,令人十分过瘾!万万没想到,晓岗这等俊雅的小鲜肉,也居然做过半个屠夫。对此只能三呼卧槽!由此可见,可叹的世道,必有奇特的遭遇,也必然会孕育非凡的人物。我辈蓬蒿人经历过、见证过,也不枉来此世界走一遭了!
王琳:文中每个字都冒着才气。晓岗是一个低调的才子,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每次都被惊到。记得我在电台做家庭教育节目时,节目的专家是教育出版社的编辑,她告诉我任晓岗多年前有一本关于儿童教育书稿质量很高,可惜只写了一半。我后来想办法要到书稿看了,受益匪浅。我说任晓岗你赶紧把后半部分续上,不然半成品太可惜了。他说当时写的时候有一种激情,现在多年过去没有激情了(大致是这个意思)。后来又听说他钻研易经也达到了神奇的水平,但因为这东西太神了,反而不敢碰了。晓岗的故事很多,期待看到他更多的文字。
尚建:记得任晓岗当年写过《大海在我的瞳孔里》,当时一看题目就觉得才气逼人啊……! 是散文还是诗已经忘了,但题目一直记得。
刚看了这篇,写得生动,霸气逼人。但场面太凶残 。
想起当年生产队年终杀牛宰羊,大家都等着看。晒谷场上的老牛泪流满面、满眼恐慌,羊也会流泪哀嚎,我不忍再看就回屋了。至今想起仍有罪恶感 。
这么说有点虚伪,终究我还是从超市买猪肉、羊肉、牛肉,但那个场景始终沒忘,连同那老牛在田里劳动的样子。那时农民家里杀猪也经常看到,记得三个男人都抓不住一头猪,那猪拼死反抗最后冲出门去 ,你想想,猪也是知道的呀!
凌凌:@任晓岗 杀猪这一段精彩绝伦 ,只是太惨烈了,有点儿童不宜哈 。为了平衡一下血腥的场面,我觉得有必要说一说我的猪。
虽然我当年养了一头瘦肉猪,但估计我的猪出栏后下场也是那样的,但它活着的时候很浪漫,因为我经常忘了喂猪,所以我的猪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邻居们在喂。我后来才知道,我的猪圈成了一个谈情说爱的地方。少男少女们,为了躲避父母的监视,经常相约在我家猪圈里见面。甚至有妇之夫、有夫之妇的苟且,也相约在我的猪圈里。现在有人说给猪们、牛们听音乐能帮助他们产奶什么的,试想我的猪三天两头能听到甜言蜜语,心情大好,肯定有助于减肥的。
吴朝骞:@凌凌 你的猪减肥了,损失该算谁的?
凌凌:损失的结果,是我卖猪的钱不够买一只上海牌手表,只买了一只大概90多元的宝石花手表 。
许贺龙:今夜一定是猪们的不眠之夜,有那么多人在念叨它!
吴朝骞:@龙腾虎跃 今夜无猪入眠!
许贺龙:自此,中文78的杀猪技术上了一个台阶! 杀猪技术哪家强?中文78任晓岗!
朱承君:友情群瞬间变成杀猪群。
陈建新:喝酒之余,打开微信,赫然有晓岗描述杀猪情景之文字,惊心动魄,叹为观止。然明明是描述别人杀猪,为何就变成了杀猪佬?[偷笑][偷笑][偷笑]。
方一新:晓岗兄新加的杀猪牛人一段精彩绝伦,酣畅无比,其技艺之高超堪比庖丁,令人惊叹称奇!
陈建新:如此推论,施耐庵岂非是杀虎佬?罗贯中是杀人佬?文字精彩,晓岗真能杀猪乎?
吕立汉:@任晓岗 好一篇“庖丁解猪”,牛!实在牛![强][强][强]。
赵建中:@任晓岗 晓岗兄此文生猛。小时候看过杀猪,场面惨烈,至今记忆犹新。
任晓岗:@尚建 感觉变成个人表彰会了。
尚建:这个群从第一天偷粪到今天杀猪,很多记忆被激活。
樊诗序:@尚建 不知最后会以啥玩意儿收场。应该不会是杀人。只要不杀人值得期待。但只能是期待了。因为晓岗写得太精彩了。作为岗粉我决定只看不写了。
尚建:@樊诗序 你不可以不写,你后面还有一大群粉。[偷笑]。
任晓岗:@樊诗序 你不可以不写,你后面还有一大群饭粉。[偷笑]。
吴朝骞:@樊诗序 你不可以不写,你后面还有一大群饭桶。[偷笑]。
沈澜:晓岗兄的回忆真是生动精彩。说的是改变命运的书,结果大家的关注点却在“杀猪”,果然有才气的人剔骨、斩肉都做得那么好,描写得又是那么有文化,让我联想到阿城。晓岗兄的才气我是很早就知道的,因为他是我哥的好朋友,我哥常把他的名字挂在嘴边,我想能让我哥佩服的一定很了不起,因为我哥自己就很聪明。不过那食物匮乏的年代,与猪禽蛋有关工作其实蛮实惠的。记得我妈的一个学生在菜场卖肉,让我家的肉票增值不少,因为我去她那儿买肉,她都把最好的部分给我。晓岗兄当年好像也在过年的时候给过我哥肉票这样大礼物。
任晓岗:@沈澜 “实惠”二字,道尽了那个年代的冏态。[呲牙]。当年有“四个轮子一把刀”,讲的就是司机、卖肉的。
沈澜:突然想到大学毕业后你好像去渔区参加过工作队,当时听你讲述新鲜带鱼的肥美,真是难忘。
金红:又是一个曲折多奇的高考故事。生动精到,充满张力。——有点好奇,后来陆步轩卖的猪肉,是不是任晓岗当年杀的呢?
陈建新:晓岗的生猛不可少,老樊的幽默也不可少。
朱承君:杀猪多少带点节日的喜庆感,真正悲惨而不忍卒看的是杀牛!
贺雪飞:由“杀猪”延伸出来的想象和言说,完全冲破了晓岗兄笔下的"猪栏”,全部都一气呵成!太精彩太活灵活现了!以至于刚看过的那些血腥吓人的细节不再那么可怕了。在我眼里晓岗兄完全是个文人,而且忧国忧民,跟杀猪真的是风马牛不相及,怎么都无法关连上呀。[破涕为笑]。但也许正是这些经历,成就了晓岗兄相当长一段时光的作家生涯 。我记得毕业后他还专门深入海岛,潜心写作,在嵊泗还体验过生活,对吗?@任晓岗
杜文庆:任坚强笔下的庖丁卸猪惨烈而神奇,陈美丽画下的猪圈爱情浪漫而温馨。彼此中和,成就了杭大中文78悲壮而崇高的猪的乐章![强][捂脸]。
吴朝骞:@杜文庆 任坚强笔下的猪坚强。[偷笑]。
杜文庆:嗯嗯。所以俺姑且把晓岗兄的大名改动一下。[笑脸]。顺便也把陈家媳妇的芳名改了。[捂脸]。
樊诗序:从偷粪开篇到紧拽 尾巴,没有偏离主线。难能可贵。同学之友情以粪蔽之,很有些味道。细细品味还是很有味道。
朱承君:同学中有种地的、有打铁的、有杀猪的、有拉纤的、有教书的,还有干什么的?建议仕忠继续抛玉引砖:上大学前你是干什么的?@钱家山下
吕立汉:@钱家山下 “回音壁”设得好。[强]。大家回绕主推文章,你一言我一语,能生发出许许多多很有价值的史料。
(以上大学同学)
刘勇强(北京大学):厉害了!我这辈子造过的最大的孽是杀过许多青蛙。另外,还做过杀鸡的帮凶。不过,放在屠刀久矣,每以积德向善为念。现在的高中生,很多可能连杀鸡都没见过,然而也未见得佛系化了。
——【黄仕忠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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