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漫长的雨季,杭州人民终于在本周迎来了太阳的稳定回归。
恰逢春天,草长莺飞,万物生长,被雨季耽搁的食欲也跟着一起叫嚣滋长。自古以来,最朴素的美食哲学便是应季而食。吃的是沾着晨露的新鲜,也是季节限定的珍贵。
野鸡野鸭野山珍,野虾野鱼野生鳖,这些不入主流、不上台面的东西,只要食得其时,就能变成一道道馋的人心痒的绝味大菜。
野味之中,时令的野菜最与人亲近。
荠菜、香椿、马兰头、豌豆苗……在春天做菜,哪怕不用那几两肉,也照样能烧出一桌鲜来。
那么,山野间藏着的那几多野味,谁能坐上野菜界的头把交椅?
香椿是长在树上的野菜。
过了三月,香椿树抽发出来第一支嫩芽,小巧,鲜亮,活泼,幼嫩,诸多的元素堆叠。「雨前椿头嫩无丝,雨后椿头生木枝」,谷雨之前正是吃香椿的季节。
香椿好比水果界的榴莲,满溢的香椿素会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不爱的人避之不及,但在爱它的人看来,这就是春天应有的味道。
常见的吃法是香椿炒蛋。打几个鸡蛋,摊饼,或简单炒一下,要点是用味道厚重的菜籽油。
菜油的油,配香椿的头,把鸡蛋炒老一点、暗一点,才配上香椿的威武,它的涩味才从油里冒出来——「一箸入口,三春不忘。」
荠菜老实说排不上野菜的名单里,作为一种南北通吃的食材,如今已经广泛运用于日常的吃食中,荠菜水饺、荠菜包子几乎走哪都有。
当然这主要得益于荠菜自己也很不娇气,走哪长哪,取材非常方便。
人教版的小学教材里提到过挖荠菜的场景“提着篮子,向广阔的田野奔去,嫩生生的荠菜用它们绿色的手掌,招呼我,欢迎我”,曾让不少人迫不及待地想尝尝荠菜的味道。
春日里趁着好时机大可出去走走,看看路边能否采到荠菜。待到用亲手采摘的荠菜做一碗清爽的荠菜年糕或是简单的香干炒荠菜,或许你会由心而发地说一句:鲜!
若说外形,蕨菜该是最独特的一个。三月初生的嫩叶蜷曲尚未开展,犹如龙头,又好似握紧的拳头,故而有龙头菜、猫爪子、佛手菜、拳头菜等别名。
新鲜蕨菜清香、滑润,拥有一吸溜就滑进口腔的乡野感。
蕨菜一般是焯水后凉拌或清炒就很好吃,带有一股独特的涩味。而在小编的家乡富阳,为了让鲜味保持的更久,会做二道的腌制或是晒干,让蕨菜的余味在秋冬季也能被品尝到。
无论是腌蕨菜还是蕨菜干,在岁月的消磨中都已除去了涩味。腌蕨菜酸爽,蕨菜干炖火腿别有风味。
每一口,都将你带回到那个随风飘摇的春天。
草头又称“苜蓿”,原先只是一种不起眼的野草,常被用来喂猪喂牛。因为质地易老而“刮油”,在困难年代尤其不受欢迎。
但现代人吃的油腻,走油的草头就成了香饽饽。也因为它质老的特性,须得配着大量油才好吃。
譬如酒香草头,一定要下猪油,喷白酒,炝锅飞火,迅速颠锅翻料,草头被火两面夹击,均匀致熟,再调入酱油,讲究点的用红烧肉卤汁,灵活翻匀,即可出锅。
火候掐得准,草头熟而未老,盘底微有汁水,而不至于汪成一盘汤,这样的酒香草头,才入得了挑剔食客的法眼。
上海人爱吃草头是出了名的,来上海没尝过草头,相当于白来了一趟。在上海,常见的草头吃法还有一种,“草头圈子”。
把炖煮入味的大肠在热锅里溜上一圈,再码在炒好的草头上,淋上醇厚酱汁,草头圈子即成。两者相加,刚好解腻,也算是安慰自己这顿吃了不胖的好法子吧。
在凉拌吃法里,最神的当属马兰头,几乎无其他野菜可以与之匹敌。
它从料峭春寒时出来,也相应的最爱凉丝丝的气息。
将马兰头用沸水焯熟,再无情地剁碎,拌上切得细碎的香干,淋上麻油,便是一道极具山野风味的开胃小食。
野蒜形似小蒜头,口感却略有不同。有点似葱,但也带点辛辣味,入口时很有刺激感。
野蒜多生长在田头地垄,并且都是成簇生长,稍走一段便能收获一大捧。
鸡蛋总是野菜的绝配。将小野蒜切段,打两三个鸡蛋,蛋液在热油里煎得差不多了,再把野蒜段儿撒进去,翻炒两回,出锅,做法简单,味道隆重,独特的口感能让你爽得一激灵。
春雨后,很多阴暗潮湿的地方会长出成片成片的地木耳。
地木耳又叫地耳、地皮菜,暗黑色,形状有点象泡软了的黑木耳。
地木耳必得雨后出来,想在如今的菜场里搜寻,并不能常见到。
除了常见的炒鸡蛋,也有把地木耳做成汤的。少许姜蒜辣椒爆香,加入地木耳、雪里蕻翻炒,加入清汤滚一会儿便可出锅。尝一口鲜香落胃,酸辣可口,无愧春季。
枸杞头是指拘杞的嫩芽梢,一种跟采茶一般、只能掐尖儿吃的食材。
枸杞头还与荠菜、马兰头并称为“春野三鲜”。枸杞是四时皆有用的食物,明朝李时珍《本草纲目》中说:“春采枸杞叶,名天精草;夏采花,名长生草;秋采子,名枸杞子;冬采根,名地骨皮。”
春天的枸杞头鲜嫩,味淳,用油盐快速炒一下就很好吃。《红楼梦》第六十一回曾写到,宝钗和探春俩姑娘商议,出五百钱贴补给管小灶的柳家媳妇,要吃一道“油盐炒枸杞芽”。
蔬菜清炒如清唱,其实最能体现出功力,唱腔一出,便知音色如何。火候若掌握不当,容易暴殓天物;清炒时锅要烧开,最好放上猪油,以旺火爆炒,锅铲丝毫不可迟疑。其间撒入佐料少许,味宜清淡,迅疾起锅装盘。
一筷下去,开始时味道有点微涩,继而便在舌尖上漫涣开的回味,温柔的调取着记忆中属于春天的那一口鲜美。
难怪说,吃货最愿是死于春天。
印象中,蒲公英应该是随风飘散的萌萌的样子,和吃没什么关系。
但就有吃货在尝试吃过一次后,立马把它归到了春季野味一绝里。
蒲公英的嫩叶可以做沙拉、也可以炒着吃,北方也有做成馅料包成包子饺子的。蒲公英性凉,能清热解毒、消肿利尿,有扁桃体炎、尿道炎、胃炎等等炎症的人吃了还是很有好处的。
马齿菜,又叫马齿苋﹑长寿菜。一般为红褐色,因为样子像马齿而得名。
马齿苋本身带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吃起来不那么顺口,但用开水焯烫一下,就去掉这酸味了。最常见的吃法还是凉拌,配上蒜泥、香油等等调味,它就成了一道口味清爽的小凉菜。
虽然听上去有点奇怪,但其实人们吃柳芽已有了相当长的历史。南宋烹饪著作《山家清供》中,就有讲到制作“柳叶韭条”的事。
柳芽主要能清热透疹、败火解毒,在柳树初生嫩芽、颜色还是淡绿微黄的时候,就可以摘下来吃了。吃柳芽吃得就是鲜、嫩、应景。
将柳芽洗干净,放在沸水中焯透,再用凉水浸泡两遍。然后将凉透的柳芽捞出,沥干水,浇上香油、陈醋,拌上蒜泥,撒上些精盐拌匀,青绿鲜嫩,一道凉拌垂杨柳即成,味美爽口的feel。
榆钱是榆树的种子,薄薄的如铜钱大小,生吃很香,口感清甜。当然在公路旁经过尘土浸润的榆钱,还是不建议生吃的。
把榆钱做成榆钱饭是常见的做法。
在文章《榆钱饭》中,刘绍棠先生把榆钱描绘成了与龙虾类似的美味,“九成榆钱儿搅合一成玉米面,上屉锅里蒸,水一开花就算熟,只填一灶柴火就够火候儿。然后,盛进碗里,把切碎的碧绿白嫩的青葱,泡上隔年的老腌汤,拌在榆钱饭里;吃着很顺口,也能哄饱肚皮。”
在过去青黄不接的春三月,榆钱是穷苦人的接济粮。如今时代变迁,榆钱饭仍是挂念在舌尖心头的味道,足够温暖春夜。
野菜踪迹难寻,味道却足够真诚动人。
一季一食,吃过这些比肉还过瘾的野菜,再来观赏一年中最俏的江南春景。一口一口,把整个春天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