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大锤,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写公号了。因为……我差点累死了……
这次山西出差有一个大任务是继续在保护区外,寻找华北豹。夏凡在谷歌地图上画好了4kmX4km 的格子,和陈老湿一起对着电脑选相机布设点。红外相机放在几条山脊的交汇处,或者较深的沟里更容易拍到豹子,作为山西之王,这是它巡视领地的必经之处。
当时恰是英格兰赢得高兴的时候,我们选点的标志用了踢足球的小人,取名“快乐x号”。外面正是艳阳高照,虫子懒洋洋地吱吱叫着,似乎是挺快乐。
艳阳高照时的基地
下午我们便出发布设红外相机。把我跟大猫分一组我的内心是拒绝的,陈老湿虽然啰嗦但似乎挺有经验,夏凡体力最好,大猫看起来肥又懒,一点都不起眼。我刚吭叽一声就被看出了心思,大猫撇过来一眼:“你就知足吧,要知道别人想跟我上山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这次布设三个格子,夏凡和王刚一组,陈老湿单独行动,每组两个相机。我组的相机分别在两座山的山梁上,两个山梁相互连通,所以我们要从山的一边往上爬,再绕个圈从另一边的山梁下来。
这一带全是山,公路沿山脉起伏而建。本来预定的爬山点在公路能到的最高处,这样能减少爬升。结果大猫打了个电话,我们便走过头了。大猫一路念叨“亏了亏了”,等终于下定决心下车,车子已经走到了另一条梁的底部——原本预定的下山点。
“不就是多爬升100多米吗?”大猫还一脸得意洋洋。
我们在看似是往山上走的一条小路下了车,走了好一段发现不太对,路确实是通向山上,但不是我们要去的那座。要去的山就在旁边,有一条深沟隔着。这边的山都不高,我们站在这小路上看得到那座山的山梁,可惜过不去。
“你看,这个山梁有个侧梁是通的,我们往回走走说不定能上去。”托大猫的福,往回走确实路边的沟变浅了,好歹能扑哧滑下去,往第一个预设点爬。
这么吭哧吭哧瞎爬当然没有路。按理说山上都是有兽道的,动物们又不像大猫这么傻。刚爬了没多久,头顶就滴滴答答下起小雨。前面走的大猫突然停下了,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张着嘴哈着气似乎在说什么。我紧跟几步凑过去,才听到他说的话:
“豹!”
我摘了帽子,听到前方一声低沉的吼叫。
“怎么办?”这豹子听起来可挺近的。
“绕过去吧。”大猫又开始往山下走。
正常情况下豹子听到人声就会先走掉,这只豹子可能是带了小豹,或者误以为我们是猎物,走近了才发现不对。虽然很想看豹子,但这会回头是个明智的选择。当地人常说,豹子这东西,你要不惹它它是不会来招惹你的,冒着赤果果的威胁再往前冲,怕是这会坟头的草已经两米高了。
快要爬到这条侧梁的顶峰时,就看到了一条清晰的兽道。
“我们要不要在这装个相机?”毕竟难得居然遇到了豹子,我觉得在这里装相机非常合理。
“不,这个梁小,豹子肯定不会经常过来,我们得去主梁上看看。这次碰见豹肯定是巧合。”
大猫 摄
主梁在谷歌地图上是浅色的一条,我们都以为是开阔地,结果却全是灌木。这里灌木比较高,豹子从底下穿行确实没问题,但直立人想走过去真的太费劲了,何况雨已经越下越大。
山顶上的灌木林
主梁上动物的痕迹倒是更多,獾洞、狍子卧痕、肆无忌惮的环颈雉,我们还在一棵树上看到了豹子的新鲜抓痕。
“这是不是要放个相机?”主梁、明显的豹痕迹,不放相机太说不过去了。
“不,”他竟拒绝了,“我们还没到预设点呢,去那里看看说不定更好。”
大猫说什么都是对的,所以我们只好又继续往前走。走了好一阵,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獾洞、狍子卧痕,似乎已经见过了。掏出GPS查看,我们果然已经又走了回去。不合理,主梁这么窄不可能转了个360°的大圈我们都没感觉到。但我们确实绕了很大一个圈子,因为这会儿眼前又是那个带有豹抓痕的树了。
大猫手机进水,只能看看陈老湿拍的豹抓痕了
“鬼打墙!”大猫说,“好多年没遇到过了。”
“不如……我们就在这装个相机?”
“好吧。”大猫终于妥协了,“如果这是天意我们就装吧,不然可能走不出去了。”
相机装好,雨下得更大了,刚才凉爽的雨水这会已经变得冰冷。去另一个山梁也要走过预设点,走到那我们就开始庆幸鬼打墙时装了相机,因为预设点是一大片密灌丛,多傻的豹子都不会从这过的。
密灌丛,四脚着地才能勉强硬钻
我们当然也选择绕过去。费了很大劲才到了另一座山,走了不久就看到一条教科书版的兽道:道路平整,地面落叶松软,隐蔽性好,还分别有向上和向下的小道。
“哎呀,我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好的兽道了。”大猫一连感叹了好几遍。后来想了想,说不定他好几年没爬山了。
“要不在这装个相机?”面对一座新的山,好地方可遇不可求。
“不,我们再看看。”没错他当然会拒绝,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兽道,陈老湿摄
我们又开始吭哧吭哧爬山。往前几十米,向上走过一个坡有一棵大树,树上也有豹的抓痕。
“把相机放在这怎么样?”我猜他会拒绝。
“不,”他果然拒绝了,“时间还早我们再逛逛。”我也看了一眼手机,已经6点了。
我们又往第二个预设点走,费半天劲爬过去,看那里又是密灌丛,大猫才死了心。
“我们是不是要回去装树那边?”
“装路上吧。”对,毕竟要实现自己的不祥预感。
等我们再找到那条路,天已经有要黑的意思了,但雨是没打算停。雨中爬山只是觉得冷,雨中装相机感觉整个人要凉。等相机测试好,放在旁边的书包已经攒了半包雨水,而我已经完全失去知觉了。
因为是夏天,山上的防火道或者其他小路多数长满野草或灌丛,我们在山上兜了一圈也没找到下山的路,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灌丛划过皮肤,叶子上存的水哗啦啦全都泼在身上,酥爽。
下到半山腰,路断了。
其实本来就没路,只是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大陡坡,天色昏暗树丛又茂密,完全看不出底下什么情况。而我们站的地方已经可以听到马路上大卡车轰鸣的声音了。这时候手机地图就发挥了它的作用,向左走似乎有一条废弃的小路,向右走确定可以走到通往集合点的防火道上,这条路在地图上非常明显。大猫建议向右走,可是右边太远了,我肯定会挂路上。
“向左走,走到大路上再让他们开车来接,更快一些。”这真的是凭最后一点求生欲在做决定了。
路上还有新鲜豹猫爪印
等走到公路上打通电话,其他两队人已经回来了。车里大开着空调,每个人脸上都有菜色。果然都不顺利,他们那边几乎都是密灌丛。从白水河的山上死下来,声称山西的山能倒立着爬的陈老湿也没有到达预测点。大猫听到这消息特开心,得瑟瑟的炫耀起来。夏凡立下决心等天气好了再来爬一次,省得大猫把这梗吃一年。
因为连续下雨,快乐相机可能要很久才能愉快地装在山上。夏凡说她已经做好了不到八月不下山的准备,但听说明天有雨时她还是汪的一声哭出来。我常想可能是因为不完美才可爱,淋成狗的下雨天正好讹大猫一顿火锅,扎死人的灌丛中才能这么近地偶遇豹子,两个电瓶都耗干还得舍身喂蚊子的的基地里,我们抬头就看见了很亮很亮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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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爬死人的山,你还可以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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