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烧。肉,蒸的肉,柔软的蜡蜡,油腻不油腻,非常香,既是主菜,也可以当饭吃。
“鲊”是一个系列蒸菜,糯米鲊(鲊肉)、小米鲊、排骨鲊、肥肠鲊、牛肉鲊、羊肉鲊、野兔鲊等,凡肥瘦相间的动物之肉似乎都可“鲊”成菜。“鲊”不仅能成各种荤菜,亦同样可做素菜。
小时候,外婆家在乡下,每次去几乎都能吃到外婆做的鲊肉,一碗(即介乎于吃饭小碗和盘之间的专用蒸菜的土巴碗)热乎乎油锃锃的鲊肉下去,饭菜俱足,又美滋滋地同小朋友们畅玩于那山水田野之间。后来自己用心学会了做鲊肉这道菜。
猪身上做鲊肉的部位是槽头肉最好,也叫颈项肉,外婆告诉我那叫“活肉”,是猪活动得最多的地方,肥瘦相间,硬朗厚实,这么长时间反复蒸,肉都不会蒸溶蒸化,而且肉还会越蒸越好吃。
那个部位因其属猪杀口地方,卖相不美观,卖价自然要便宜许多,价廉而物美,何乐而不为。肉选好后,必须烧皮刮洗收拾干净之后,切大块入锅焯水,凉后再切片(亦可切成条状),用盐、酱油、花椒粉、料酒,甜面酱等将切好的肉腌制待用。
备好肉之后,关键还在粉子的炒制上。2/3的糯米同1/3的粳米混合,加适量的干花椒粒、八角、桂皮、陈皮等香料及盐一同入锅,文火慢炒,炒至米粒微黄喷香出锅。凉后入石臼或铁擂钵捣碎,米粒破碎即可,不能捣成粉状,故而称作“粉子”。粉子过细,蒸出后会大大影响吃味和口感。
这道工序,当年外婆是用二磨推粉子(石磨由于大小轻重与磨齿粗细的不同,分大磨、二磨和小磨),二磨推出的鲊肉粉子颗粒粗细均匀,恰到好处。捣制好的粉子太干,又没有油脂,还不能用,必须得调制一点汤汁。
即用适量的熟猪油下锅,姜片葱白等炝爆,爆香后加水煮开,滤出姜片葱白,将汤盛出,凉后即可用以拌粉子和腌制好的肉片,粉子和肉片拌匀后装碗上笼,大火蒸2~3小时才够入味。粉子与肉相得益彰,肉的油腻被粉子吸收之后,粉子又多了柔糯腴润,肉更是软糯爽滑,入口即化,吃起来很过瘾。
粉蒸肉也是张爱玲最爱的美食,而且张爱玲爱吃粉蒸肉已经到了哲学层面,她曾经说,上海女人像粉蒸肉,广东女人像糖醋排骨。张爱玲不愧为才女,以菜来比喻人,如此贴切,可见其对粉蒸肉这样的美食有独到的体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