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清华(成都)
我不记得所有回忆的时间点,也不记得具体的细节,但寒冬过后的春天却深深地铭刻在我的脑海里。
从河中小尾巴的出现,宣告仪式开始,到四角长齐离开鱼缸,进行告别。抓蝌蚪仿佛成了一个既定的盛典,一个心照不宣的秘密。蒲江河原本清澈见底,尤其是寒冬刚过的春天。没有山上冲下的黄泥,从黄家庄到驭虹桥一路向下,奔流过仙鹤桥,两岸的堤坝修得巴巴适适,距离水面20多厘米,不多不少,小网一探,恰好可以捕捉游走在岸边的鱼仔。
10多年前,河两岸茶馆林立。为扩展业务,不少老板将桌子抬到河边。这里的河边不同于紧邻河面的堤坝,经过长长的斜坡和一米高的栏杆,才是茶馆的领地。
河岸地势较高,河面低但不算宽,隔着栏杆就可以看见对面卖豆花的王老二,提着两个大竹筒,里面放着香嫩的豆花,一舀一盛,撒上大头菜、葱花、辣椒、花生就成了。
这条河是蒲江最繁华的地方,以它为中心点,县城人民的生活皆向外扩散,直至图书馆、广场。
一到周末,河两边更热闹,整条街都是举着风筝的,拿着鱼网的,跳着皮筋的男孩女孩,笑声从街头传到街尾,仿佛将平日里安静的茶馆喊活了。
他们年龄跨度不大,大的仅多六年级,两三个做完作业的积极分子是河边活动的老大哥,不管认不认识,看着落单的、年龄相仿的的朋友,皆问一句去不去网蝌蚪。小的三四岁,懵懂的小班姑娘,扎着冲天揪,性子不拘谨,总喜欢跟着大的跑。与搓牌父母打声招呼就一溜烟没了人,生怕被大哥、大姐落在了茶桌前,只得一人垒牌,好不无聊。
最后一个茶馆再向前走就是堤坝的尽头,也是一块平坦的湿地。湿地上的蒲江河显得颇有生气,就像一只螃蟹,虽然好几条腿张扬着,但都汇聚在肚子,胖乎乎地搁在哪里,偶尔有一朵波浪花溅起。
捉蝌蚪的地方也就在这里,一只老黄牛被拴在树边,孤零零的,或低头吃草,或瞪圆牛眼哞哞直叫。我们拿着小网从它身边悄悄溜走,蹲着身子一个接一个,或是趁它愣神飞快跑过,将大红衣裳丢在远处的干草上。
网起的蝌蚪棕的、黑的,大的、小的都有,有的长了两只小腿,有的尾巴短得很,但都活泼极了,在桶里绕着圈。
春天的的日头很短,每次去抓蝌蚪总能看到日落,那是下午与傍晚的交织点,绚丽多彩的天,与玻璃似的河面融为一体。只见远方的红日渐失光芒,从绵延的群山缓缓下坠,一点一点隐没在地平线下,像一只往回拉的风筝,挣不脱、逃不了,只得不情不愿回到家中,只待明日风起之时,再显风姿。
母亲悠长的呼唤声随着6点铃声一起,吹响了结束的号角。我们提着丰收的成果,一个接一个往回跑。回路比来路仿佛更短一些,10多分钟就冲到了母亲怀里,不喘不气,迫不及待与她分享捉蝌蚪的一切。
当然,也不能不说,鱼缸不便宜,害怕蝌蚪没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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