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庆幸一直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环球旅讯】三年前，在2018年环球旅讯峰会上，马蜂窝联合创始人、CEO陈罡表示，接下来10年小众旅游将成燎原之势——“个性化的规模化时代已来”。当时，马蜂窝正进行新一轮来自腾讯领投的融资，百亿GMV的里程碑也近在眼前。
很快，美团创始人王兴那句“2019年是过去10年最差的一年，也是未来10年最好的一年”在旅游业得到了验证：2020年初暴发，至今仍在全球范围内造成重大影响的新冠疫情，为旅游业黄金10年的发展画下句号。
在2020年环球旅讯峰会上，陈罡仍继续相信，重大危机会重塑产业，也会带来新的机遇和变化。马蜂窝自身也在经历艰难蜕变，随着小红书、抖音等流量平台开始切入旅游内容，前所未有的考验摆在了陈罡面前。
陈罡在媒体面前“消失”了一段时间。近期，环球旅讯CCO王京和陈罡约在了马蜂窝总部，陈罡身穿白T恤，戴着棒球帽，对着镜头说这是一场“家长里短”的聊天。
相比马蜂窝CEO的头衔，或许陈罡更适合被称作资深旅游爱好者或者理想主义者，他至今对所有小众新鲜的旅游饱含兴趣，认为自己更看重长期价值，也深知在抖音等泛平台冲击下，马蜂窝作为垂直企业在某些能力上存在局限性。
自2010年开始公司化运作的马蜂窝凭借丰富的UGC旅游攻略成为80后、90后的旅游指南，但长期以来，内容社区尤其是低频的旅游内容，变现之路是公认的难走。
从疫情暴发到后疫情时代，旅游业经历的至暗时刻对陈罡来说更是一个产业变革的机会，就像他在环球旅讯峰会上说的，马蜂窝永远站在C端看B端，始终把形成用户体验的闭环放在首位。
01
后疫情时代的马蜂窝
王京：马蜂窝是大公司还是小公司？
陈罡：马蜂窝是不折不扣的创业公司，有一些业内人士不看好马蜂窝，但创业公司的优势和能力其实就在于不断进化。真正优秀的公司会随着时代发展不停演变，就像马蜂窝的攻略，从PDF到结构化到视频化，这种演进不代表时时刻刻都要在风口浪尖上，只要找准自身节奏，然后顺应时代变化，它就能够进化到一个新的状态。
王京：怎么看待后疫情时代新旧旅游的交替？
陈罡：虽然现在旅游赛道面临很大的压力，但只要度过这些压力，每迈过一个门槛都是一个上升台阶，就能去到更高更强的站位。
今天说新旅游消费，其实就是新一代高品质的服务和更深度的体验，谁能满足市场需求谁就会有更广阔的空间。新一代酒店一房难求，老酒店门庭冷落。但我对老酒店其实没有那么悲观，市场的力量和自身生存一定会倒逼它们升级，今天的“少”意味着明天的“多”。
王京：后疫情时代怎么做战略判断？
陈罡：战略其实是你的方向，马蜂窝在做新的战略判断时并不局限于在线旅游这个行业。也不局限于应对当前的疫情。我需要向上看两层。
第一层，上阶段马蜂窝可能只解决信息不对等问题，未来线上线下一定是打通的，和产业要有深度耦合，数据经济将变成未来的发展方向。互联网科技、产品和数据带来的创新会让各个行业迸发出更强的生命力。
再升一维，我们看整个中国的经济。这样一个庞大的经济体，在其高速增长的背后其实就是高品质的消费增长。今天的新消费，真正消费的是地标和背后的文化附加值，有巨大的空间。
02
马蜂窝和泛平台，区别在哪
王京：马蜂窝的核心产品是什么？
陈罡：旅游攻略。旅游攻略就是消费决策，消费决策是整个产业链条里非常关键的环节，飞蝇钓也好，直播也好，都是围绕这个方式去做。
王京：这个决策背后的依托是什么？
陈罡：专业的攻略除了帮你决策目的地，还会延展出各种新鲜有意思的玩法。攻略不是直接去砍价，也不是把景区拿过来代运营，它是真的站在C端用户的角度助其实现最聪明最高效的决策。
王京：马蜂窝的攻略与携程和小红书这些平台相比，主要的差别在哪儿？
陈罡：如果拿核心产品和功能进行对比，我觉得必须要有一种把攻略做到极致的精神，必须有匠人精神才能凸显竞争力。
马蜂窝的攻略第一是新，第二是准，第三是全。我们的官方攻略（编者按：即“北极星攻略”）和普通UGC相比，用人工加智能进行信息提纯，同时马蜂窝有个“二八原则”，要在包括官方攻略这些模块里面迅速满足80%用户的需求，剩下的通过信息流、推荐以及其他PGC、UGC去满足个性化需求。
王京：视频无处不在，你们的攻略优势还有吗？
陈罡：2019年以后，整个媒体形态发生了很大变化，有很多平台都开始涉及和旅游相关的内容，包括像直播、短视频等，他们会和马蜂窝之间产生竞争关系，或者叫竞合关系。相比其他泛生活平台，马蜂窝是一个垂类，我们一直在旅游赛道深耕，我们足够丰富的产品形态是为了满足用户更高的需求。马蜂窝从最早的PDF形态攻略再到游记、笔记，甚至问答、视频、旅行直播，这些形态整合起来，最核心的点其实都是围绕旅行和社区用户，帮他们做旅游消费决策。
王京：你们和抖音、小红书的区别在哪？
陈罡：和其他平台相比，垂类对旅游赛道有更深的理解和更精细化的运营能力。马蜂窝真正做到了社区、内容、数据和交易全链条打通，其他泛平台，无论是B站、小红书还是知乎，它们还没有能力形成用户体验的闭环。
马蜂窝的旅游信息也许不是最早的，或者针对某一类内容不是最多的，就像微博在旅游方面的时效性和内容量都比较强，但马蜂窝还能被用户肯定，就是因为我们足够专注去和行业有深度对接，挑选整合和运营好玩家和最好的供应商，形成闭环。
王京：马蜂窝的直播和别人差别在哪里？
陈罡：直播只是马蜂窝其中的一种内容形态。淘宝、京东的直播是为了服务带货的核心业务，马蜂窝直播的核心还是为攻略生态和社区体系服务。我们内部从来没有考核关于直播带货的转化，因为这根本不是我们做直播业务的初衷。每个平台都有核心产品，而核心产品决定了直播的市场定位。
03
马蜂窝能为目的地提供什么
王京：为什么旅行决策比以前变得更重要了？
陈罡：今天的旅游市场跟以前相比，很大的一个变化就是供需不平衡。因为以前有一个全球市场，但今天巨大的供需被打破了。需求带来整个供给侧的升级和改革，这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王京：疫情之后再去一些地方，你有没有新的思考？
陈罡：传统景区的运营方法面临巨大的压力。尤其是后疫情时代，团队游客特别是结构性的中老年游客消失之后，年轻游客也缺失了，市场出现了真空，传统景区缺乏新一代的线上资产的传播和营销。
传统景区和用户互动场景缺失了。走到这一步，90%的国内景区，经营理念需要转变，整个产业需要升级，不仅是增加视频照片或者游记攻略，它要和新一代客户的需求对接。
王京：马蜂窝能提供什么帮助？
陈罡：马蜂窝的专业度，以及对市场和用户的洞察，能帮助传统景区进行产品和服务的提升。
从产品和体验来讲，用户不仅能在马蜂窝上可以完成预订，还能完成分享，每次分享带给传统景区的是新的品牌和线上资产的沉淀。
王京：其他平台做不到吗？
陈罡：其他的平台也许有很多内容，或者很多流量，但它不可能和行业的合作伙伴坐下来一起解决痛点，真正去诊断和分析当前市场的变化和对景区进行能力改造。大家旅行的心是停不下来的，只不过今天需要更新、更酷的玩法。
王京：对旅游行业接下来的发展有什么看法？
陈罡：从长远来看，整个旅游的市场会比以前更大。我预计，等疫情进一步平稳下来，包括今年在内的三年里一定会出现100%增长。也许旅行者的飞行距离会变短，更多地选择国内游、省内游、周末游、周边游，但旅行者对产品的品质、目的地的体验玩法会有更高的要求，消费的金钱和时间一定会比之前更多。
04
“我一直在做自己很热爱的东西”
王京：你觉得互联网行业会往什么方向发展？
陈罡：如果把我过去20年的互联网从业经历进行阶段性的总结，就是数字媒体。
短视频平台本质还是媒体，以创新和革命的方式去构建新的生态，今天的视频已经达到人类接触媒体的极限，就是一种普遍大众所能接受的最极致的媒体形态。这已经是数字媒体时代最高峰，我们很难再看到新的突破。
新的阶段是数据经济。不仅仅是旅游，我认为接下来所有产业都会往数据经济的方向发展，这是推动经济发展的产业革命，就像当年的蒸汽机和电力。只有当你清晰整个产业链条，你才会创造全新的价值。
王京：创业至今你觉得什么事情对你影响最大？
陈罡：比较大的肯定是疫情，任何人在经历痛彻心扉的磨难之后，前提是你要去复盘和反思，一定是有非常大的变化。人这一生肯定是处于不断碰到困难和克服困难的过程。
王京：你自己有什么变化？
陈罡：我现在就是每天尽可能少吃一点，人在保持饥饿感的时候思维也会更活跃，每天稍微多睡一点，多留一点时间，然后保持运动。
很多现实主义者总是非常关注眼前短期的利益，短期效果可能会放大兴奋或者焦虑，但理想主义者更看重长期的价值。
王京：今天怎么看回归本质？
陈罡：回归本质非常重要。尤其对于创业者，回归本质最朴素的方式是，千万别把自己都不喜欢的产品和服务推销给其他人，我应该把我喜欢的东西给到更多的旅行者。我们要找到事情的本质，坚持去做，用极致的要求，用匠心去做。
王京：5年以后你觉得你在干什么？
陈罡：5年以后，我应该是和最会玩的人在一起去很多好玩的地方。
我相信马蜂窝的IPO一定可以达成，尽管疫情对IPO进程按下暂停键。IPO对于马蜂窝虽然是一个很重要的里程碑，但不是终局。我非常庆幸做了自己热爱的事情，至于它带来的名利其实不是我最关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