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7月5号,是我亲爱的他离开我三年的日子,一直想写点什么来纪念一下那个深爱我的男人。想了很久,才决定写下这篇短文,以此来告慰我生命中那个深爱的他。
壹
三年后的今天,我庆幸自己还活着。
因为活着,我才有机会把当年那些没有来得及说出的话全部说出来,我要在三周年你重生的这个日子里告诉你:人间这一趟,你来得值!
01
人都说,一个好女人可以旺三代,我自认为是一个好女人。遗憾的是,这个肯为你舍命的女人并没有让你旺起来,这是我今生最大的悲哀。
二十三年前的1月4日是咱们结婚的日子,就是在那一天我把自己的一生绑在了你陆佳智的身上。我义无反顾的跟你走了,满以为这一走一定会与你走出一个地老天荒的神话来。然而,就在儿子高考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在我和他风尘仆仆赶到医院在病床上与你紧紧相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地老天荒”它已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02
随后,医生在她的办公室里直接宣判了我的“死刑”。我瘫软的被“请”出了去。走廊上,我清楚地看到了医生对着留在里面的咱妹一直在摇头,也清楚的听到了“没有太大希望了,你们有个准备吧,如果你姐不甘心,那就去北京医院,让她去那里买个不后悔吧,但是,你们一定要有人财两空的准备”……
办公室的外面我哭得喘不过气来,本以为这一次你还会像以前一样绝处逢生躲过灾难。本以为这一次也只是时间和金钱的问题,没想到大难这次是真的来了……
我疯狂的对着走出办公室的妹说:我要去北京,谁也别拦我,谁拦我,我就跟谁永不往来。
03
走下飞机的那一刻我泪流满面,我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用命换你跟我一起回家。
入院以后,我马上就和死神开始了它争我抢的日子。昂贵的药品一批一批给你用上,一份份账单我一张一张摞起,几近疯狂的交款让我对钱有了恐惧。我不知后续的几十万费用去哪里筹备,但我知道,只要我活着,我一定会用钱把你买回来。我从不去问医生你状况如何,我怕那渺茫的希望让我没有坚持下去的力气,我每天都在拼命的努力着,我相信,只要我不放手,谁都不会从我手里抢走你。
04
你还记得那个为病房送餐的大姐吗?那一段时间,大姐每天中午的那句:“老陆的午饭来了”给了我太多的动力。每次一听到“老陆”两个字,我就坚定的告诉自己:坚持住,别放弃,一定要带病床上的那个人平安回家,一定要让他在若干年后健康,平安的变成真正的老陆……
还有,最初在普通病房时你左侧的那个病友你一定记得吧,就在你转入高级病房的第三天,我在医院的走廊上看到了他,同病相怜的我们见面都很高兴。他告诉我,他要出院了。我们握手告别,转身的那一刻他对我说:“你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我含着眼泪冲他点点头,转过身就往病房跑,我要把带着他体温的那份好运气快点传给你,我要让你借着他的运气在某一天像他一样平安的离开那个“魔窟”。
05
然而现实就是现实,仅靠流食和药液支撑的你让我渐渐的看到了医生眼里那份无能为力的眼神。6月27号,就在你吐出那粒1300元买来的进口药的下午,就在我歇斯底里喊来医生重新送药的下午,我又一次被医生“请”到了病房外……
走廊里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样,少得让人随时都能窒息而死。当医生闭上那一张一合的嘴巴时,我异常冷静的对他说:“陈医生,再给我七天时间,我备足钱,你们备足医药”……
“别再努力了,多为你和孩子以后想想吧”……
这是医生沉默后说的第一句话。当时的我也不知哪里来那么大的底气第一次丢掉对他恭恭敬敬的态度,凶狠狠地对他说:“不行”
一瞬间,我看到了医生的眼里和我一样有泪水涌过。
06
自从有了七天之约后,医生和我更是争分夺秒的带着你在生死线上奔跑着,每天从早到晚你的手臂和脚上都扎满了输液的针管,轮番的检查让你更加虚弱了,值得庆幸的是你的神智一直都很清醒。那时的我跟本就顾不上去心疼你。一心只想着我一定要带你回家。我一定会用我的后半生补偿你所遭受的这些痛苦。
很遗憾,我和你都没等来这一天!
贰
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
在你没有如期归来,在我几近崩溃的日子里,是他撑起了风雨飘摇中的家……
01
2018年5月22日,距离儿子高考还有15天。就是在那紧张得让人窒息的迎考日子里,你离开了家,离开了即将参加高考的儿子。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这是儿子和我在那场暴风雨里孤独无助等你回来的日子。我们都知道你有多想,多想陪他走过人生这最关键的一步。为了这一步你异乡陪伴了三年,是你用那些寒来暑往接送的日子,用那些谆谆善诱精心陪伴的日子带着他一步一步接近了终点,然而,时间到了,你却没有如期回来。此时的他一定也预料到这场风雨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只是他一直都不动声色的陪着我一起等待着。就在他走进考场前的那一刻,他坚定地对我说:“妈,你别担心,我好好考,我爸和我一切都没问题”。
02
这场准备了十二年的高考因没有你的陪伴注定是一场悲壮的高考。直到现在我都不敢想像那个十九岁的孩子是用怎样强大的心态顶住了一边是父亲生死未卜的命运,一边是亲人寄予厚望的前途这双份重压走进考场的。
6月24号,北京的病房里他用606的高考分数回报了你十九年的陪伴。可当喜讯传来的时候,早以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的你却对此毫无感觉了。
跑出病房的那一刻我又一次哭得喘不过气来。
03
第二天,医院的走廊上,儿子抱着我说:“妈,照顾好我爸,我爸在,咱家就在,你挺住,给我四年时间,熬过这四年,一切交给我”。说完,他头都没回独自一人坐车回东北老家填报高考自愿去了。
佳智啊,塌天的日子里我就是靠着他大步走进考场的那个背影,靠着他在走廊里的的这番话才在暗无天日的缝隙里活下来的。
叁
风雨来临之时,能有多少深情可以这样不顾一切!
咱妹,也是你的妻妹,那个平时柔弱的妹,在咱家这场灭顶的灾难里让我看到了生死与共最初的样子。
我知道,你也看到到了。
01
“华丽到了,这回你放心吧,别再别惦记我了”。这是你在哈尔滨医院见到她的那一刻在电话里对我说的短短的一句话。放下手机的那一刻我大声痛哭。那些天的心急如焚和惶恐不安都因她的到来一下子放下了。
只是我们谁都不知道,那个从来都不敢坐飞机的妹这次是独自一人坐着飞机用最快的速度飞到你身边的。用她后来的话说:姐夫需要我了,我必须马上见到他,我要替我们全家照顾他……
佳智啊,你说这得多深的情才能让一个人为另一个人抛开生死不管不顾呢?
02
再后来,在我的姑姐,你的亲姐们都放弃了的时候是她绝决的对我说:“即使你不去,我也会带姐夫去北京的”。接着,她又和我们一起登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
随后那些生死煎熬的日子里,她就像一根纤细的稻草紧紧的捆着我和你,拼尽所有的力气使劲儿的拽着咱们,如果没有她,我想我应该是那个先你而去的人。
你不知道,就在我和医生有了约定之后,面对几十万的费用我像被抽空了血液一样瘫软在椅子上,早已债台高筑的我不知去哪里筹来那些“拼”命的钱,又是她连夜坐上回老家的火车贱卖那套一直不肯出手的养老房产,走前她对我说:“我的位置好,先卖我的,再卖你的,如果不够,还有办法”……
佳智,你说这得多深的情才能换来这份义薄云天的义啊!
肆
叶落归根
2018年7月2日的下午,京哈的高速路上,一辆救护车朝着东北的方向疯狂的奔跑着!
01
1580公里的生死路程在18个小时马不停蹄的狂奔下终于停下了。下车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路边那颗高大的杨树上有片枯黄的叶子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难到,它也要叶落归根了吗?
02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点,病房里的医生依旧忙碌着,只是大家都明白这忙碌的背后是怎样的一个撕心裂肺的结局。
时间在恐惧中一分一秒的熬着,我仍就期待着,期待着能有奇迹发生,期待着老天能可怜我们,帮我留下你。
伍
繁华落幕,终是一场曲终人散!
01
2018年7月4日的深夜,窗外那片枯黄的叶子终于在两声呻吟后悄悄的落下了。飘落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它在深情的与我们挥手告别,也听到了那声震破苍穹的怒吼声里有对不公命运的声讨与愤怒……
02
三年过去,重生启程。我知道喝了“孟婆茶”的你一定还记得留在尘世里的亲人,记得他们曾倾尽所有,隐忍坚强,奋不顾身与你演绎的这场生死亲情。他们更是用这场拼着命无怨无悔的倾情陪伴回报了你二十年的深情付出。他们更想告诉老天,那个深情善良的陆佳智配得上这样的妻,这样的儿,这样的妹……
陆
昨夜风雪落满头,今生未与君白首。来生候你艳阳里,未需风雪也白头。
再见了,我亲爱的佳智!重生的路上愿你有良人相伴,愿你有健康的体魄,愿苍天不再负你,愿来生我仍是你最爱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