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兴海洋
3月底,特朗普被问及300万人的首次失业申请时,他庆幸自己不是600万人。因为他听到的信息可能是“600万或700万”。
一周之后,这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出现了,美国劳工部数据显示,3月最后一周,美国有超过660万人申请失业救济。也就是说,3月15日至28日这两周,美国首次申请失业救济人数累计超过1000万。甚至,美联储预估第二季度失业率32%,超大萧条时期,4700万人失业。至今,全球已经有15亿人口被居家隔离,失业的人口不计其数。天灾面前,当巨大的群体突然失去了收入,发钱乃至赈济无疑是最为行之有效的帮扶方式。于是我们看到了西方国家的一系列派钱操作,如英国补贴无法工作的每人每个月2500英镑,意大利拨款12亿欧元给有未成年子女的家庭提供半薪休假,法国每人每天领取32.87欧元病假津贴的消息。这一点上,隔离在家带三娃的加拿大总理特鲁多的说法最有代表性,他说要“确保每个加拿大人冰箱里有食物,确保每个人有房子可以住,负担得起需要的药物,银行里有钱付账单,而不是为了钱冒险出去工作”,加拿大的救助方式是为因疫情失去收入的人每月2000加元紧急救助金。先于失业数字大幅飙升,美国政府史无前例的2万亿美元救助计划中就包含了2500亿美元的派钱,中低收入者每人将获得两张1000美元的支票。
当地时间2020年3月17日,英国伦敦,手机零售商Carphone Warehouse店铺关闭。(图|视觉中国)
西方国家为什么会先于救企业提出向民众发钱,其实不难理解。以美国为例,美国的医疗体系和社会保障体系在西方国家中是较为脆弱的,基本医疗保险覆盖率还不足20%,绝大多数靠企业或个人购买的商业保险,另有约10%的美国人买不起任何保险。而存款方面,虽然平均每个家庭有将近20万美元的存款,但贫富悬殊,相当多的人是没有任何存款的。2018年,荷兰国际的调查显示,将近1/3的欧洲人没有存款,还有1/3的欧洲人存款不足三个月的净收入。美国人的存款情况比欧洲人的好一些:仅有16%的受调者表示没有存款,但声称有存款的美国人中,41%的人的存款不足三个月的薪水。还有另一项调查显示,接近60%的美国人的存款不足以覆盖数额为500美元或1000美元的计划外支出。形象的说法,美国和欧洲人是真的手停口停。
相对于全球26.5%的储蓄率,中国人可谓“弹药”充足,IMF的统计显示2018年中国储蓄率44.9%,尽管比十年前下降了6个百分点,但仍然有着全世界的最高储蓄率。中国人偏爱储蓄,并不是因为钱多的花不完,而是因为社会保障不够发达,要留出余钱以备子女教育、重大医疗乃至个人养老等需求,而高昂的房价更令居民们捂紧“六个钱包”,致使储蓄率高高在上。这虽然是普通人面对生活压力的无奈之举,却在新冠病毒这个突发事件面前,给与了我们极大的缓冲能力。
但即便有了极高的储蓄率,仍然得警惕疫情之下,那些一下子失去了收入源的人们的窘境。比如截止到2019年11月14日,中国的失信被执行人总数达到1591万人次,与5年前的8.7万人相比,足足翻了180倍。这些失信人显然是没有存款的,否则也不会被执行了。储蓄率高背后,是高收入者存钱多,低收入者借钱多。高收入者买房直接拿现金,低收入者买房需要依靠贷款。故而,很多人的资金链条是紧绷着的,手停口停的现象在我们这里也颇为普遍。
央行的数据显示,2018年我国住户存款余额72.44万亿元,如果按13.95亿的总人口计算,平均每人储蓄存款为5.2万元。可贷款余额也高达47.9万亿元,每人3.45万元,平均下来净存款还不足2万元。
“派钱”以抗击疫情,我们可谓是先行者。减少企业公积金缴费、减免中小企业增值税,允许企业暂时按最低生活保障发放工资等等,为保障企业元气,政府给足了政策。如今又将发行特别国债,拿出真金实银帮助企业和国民度过难关。派钱方面,也有城市打了头阵,杭州将陆续向全体在杭人员发放16.8亿元消费券,郑州则发放4亿元的消费券,湖北则直接派发了困难户的扶助金,北京则给滞留湖北的无收入者以补助。
可减税与派钱的作用,要看疫情的影响和持续时间,疫情过去两个多月了,面对复杂的局势,中低收入者的储蓄正在迅速消失。疫情的第二阶段,国内开始复工,可海外的订单突然消失了。除了医疗行业,几乎所有的行业都面临着无米之炊。继服务业之后,制造业也遭遇到了麻烦,并且是需求源头上的断流,减税降息于事无补。这些外向型企业面临的是和服务型企业同样的问题,房租水电和员工的基本生活保障,一个环节断了,未来就再难翻盘。当务之急就是保工作、保企业、保护完整的产业链。
失业率的统计上,我们的算法颇为复杂。疫情肆虐的2月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2%,这个数据较2019年全年的平均失业率3.62%涨幅达到了71%,意味着有约4340万人没有工作,这其中就有1800万是新近失业的。城镇失业率是不包含将近3亿人口的农民工的,而农民工群体更多地从事着劳动密集型产业和服务业,在疫情之中受到的影响最大,是受损失最严重的群体。
咸鱼上北漂们在卖家当,准备撤离了;B站上,闲在家里的人做起了视频Up主;朋友圈里人们开通了抖音,要直播带货了。种种迹象都显示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当然,被统计的失业人口是可以领取失业金的。领取了失业金,同时就有了医疗保险。虽然数额颇少,至少有了当地最低的生活保障。
有鉴于此,经济学家高善文指出:出台救济政策比刺激政策更为紧迫,相对于通过基建带动经济的想法,救助性政策可以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还可以稳定就业,成本更低,成效更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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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海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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