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字节跳动下属的合作事务平台飞行书宣布，微信“单方面禁止”。
有用户反映，从28日下午开始，在微信内无法打开来自飞书的链接。截至3月1日晚，微信尚未就此事发表公开回应。这一幕难免让人联想起此前因抖音而起的“头腾大战”。只是这一次，双方交战的战场从短视频社交转移到了远程办公。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远程办公在今年春节成为风口。艾媒咨询数据显示，新春期间，中国远程办公企业规模超过1800万家，远程办公人员超过3亿人。面对难得的机会，阿里、腾讯、头条等互联网企业展开了圈地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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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复工后，工作多年的马先生头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办公软件的压力。
“我是从事咨询行业的，要面对来自不同企业的客户。以前和客户沟通都是微信群聊加邮件，现在各家都有自己的OA产品，都希望在沟通和交付文件时使用自家的办公软件。腾讯客户用企业微信，头条客户用飞书，阿里客户用钉钉。”不同软件的切换，让马先生觉得“有点麻烦”。
马先生的烦恼背后，是远程办公软件在疫情下的逆势生长。据南都记者梳理，各大企业的办公软件都以打卡签到、即时沟通、视频会议、群直播、通讯录管理等功能为基础。为了适应疫情防控的特殊需求，一些软件还增加了健康打卡、在线问诊等功能。
七麦数据显示，今年1月，钉钉、企业微信等软件还在苹果AppStore免费应用排行榜的百名左右徘徊，上架不久的腾讯会议和飞书更是排在五百名之外。2月3日之后，全国各地陆续复工复学，前述软件的排名也随之持续上升。在接受南都记者采访时，钉钉、腾讯和飞书的程序员均表示，面对暴涨的需求，“加班加点的扩容”，成为了近段时间的工作日常。
从2月4日至今，钉钉已经连续27天位居苹果AppStore免费应用排行榜第一。企业微信、腾讯会议均在十名以内浮动。飞书的表现相较之下不那么亮眼，但也一度从免费排行榜的第942名冲到第168名。
钉钉、企业微信、腾讯会议、飞书等远程办公软件排名变化。
排名上升的背后，是巨大的流量，以及白热化的的流量之争。其中，尤以阿里和腾讯的“交锋”最令人瞩目。1月底前后，双方纷纷启动免费策略：钉钉将视频会议升级到102方免费，并向全国学校免费提供在线课堂、直播互动等教学解决方案；腾讯会议则免费开放了300人会议的功能。
2月5日，钉钉的下载量首次超过微信。钉钉方面有关负责人就此表示，疫情发生后，“钉钉第一时间免费开放在家办公、在线课堂产品能力，帮助2亿人在家办公，同时成为不少中小学在线上课的平台，钉钉的用户数客观上必然有所增长”。
“企业微信的数据不方便透露。腾讯会议是去年12月底发布，目前来看每天是以50%—80%的比例在增长。2月10号当天，相比2月3号开工首日，腾讯会议的后台服务器请求数增长了5倍。”腾讯有关负责人告诉南都记者。
远程办公的市场到底有多大？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0年新春期间，中国远程办公企业规模超过1800万家，远程办公人员超过3亿人。期间，新型办公软件的渗透率大幅提升，76.8%的居家办公者所在的企业尝试了新软件。另据《经济日报》报道，教育部提出“停课不停学”，而全国约有2.7亿在校学生。
虽然各家企业都没有向南都记者透露具体的市场占有率数据，但七麦数据显示，过去一个月内，钉钉、企业微信、腾讯会议的日均下载量分别为22.94万、20.56万和21.78万。值得注意的是，这些软件的版本更新频率也创下新高：苹果AppStore数据显示，钉钉的版本更新频率为2次/周，企业微信为1.5次/周，腾讯会议为1.3次/周，飞书为1.0次/周。
南都记者注意到，面对一路高歌猛进的钉钉，腾讯除了加速产品迭代，也开始在推广营销上发力。2月20日，腾讯会议“在家办公”H5上线，邀请了网络节目《奇葩说》中的四位人气选手黄执中、肖骁、詹青云、邱晨来为产品背书。这被广告业者称为腾讯会议的“史无前例”。
腾讯会议H5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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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25日，创立5年多的钉钉发布了5.0版本。 “从3.0’红树林’，到4.0‘珊瑚海’，再到5.0‘巴颜喀拉’，我们坚持初心，全力支持中国4300万企业组织实现在线化、数字化的工作和教学方式。”钉钉CEO陈航（花名无招）在线上发布会上表示。
有媒体评价，钉钉的进化史，就是一部励志的“破壁出圈”史。
钉钉的问世，可以追溯到七年之前。2013年9月，历经两年内测的“来往”正式亮相，被外界视为阿里向社交进军的重要动作。但来往上线后，用户增长并不理想，不到半年就销声匿迹。此后，阿里在社交方面再无水花。马云甚至在2015年的一次演讲中直言，“我原来会想做个东西和微信竞争，但现在会为微信鼓掌”。
来往项目的负责人正是陈航。来往失利后，陈航带领团队研发了钉钉，转向为企业间的沟通协作服务。2015年正式上线后，钉钉在很长的时间里保持低调，却因另辟蹊径悄悄成长起来。
五年中，钉钉的功能从最初的帮助企业进行内部沟通，发展到外部联系、财务管理、智能会议等企业协同工作的方方面面。到了2019年6月，钉钉用户数超过2亿，企业组织数突破1000万，已然成为全球最大的企业协作服务平台。对此，陈航曾表示，来往团队投入大量精力本想孵化出个鸡，但却得出了个鸭。
在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下，钉钉再次迎来增长高潮。在日前的发布会上，陈航宣布钉钉5.0版本将开放圈子功能：钉钉圈子分为内部圈、在线教学圈、商业交流圈、社群运营圈四种，企业、学校等组织可免费使用钉钉圈子进行社群管理。
有意思的是，2019年12月，微信刚刚宣布上线“圈子”功能，用户可以加入不同的微信“圈子” ，和各地网友交流。仅仅两个多月，钉钉也上线“圈子”功能，且功能名称与微信一模一样。这被外界视为阿里要与腾讯展开私域流量的进一步争夺。
所谓私域流量，原本是电商领域的概念，指的是与淘宝、京东、百度这些平台相对，被沉淀在微信公众号、微信群、个人微信号、抖音等自媒体渠道的流量。社交电商拼多多，便是借助私域流量逆袭的典型代表。近两年，公域流量增长乏力，互联网企业越发重视私域流量。
左为微信圈子，右为钉钉圈子。
有分析人士指出，“微信圈子”适用于所有微信用户，圈主根据兴趣建立圈子邀请有相同喜好的朋友加入，有助于公众号运营者吸引粉丝、商家小程序吸引消费者。而“钉钉圈子”则围绕企业而生，主要是作为用户管理社群的工具，将社群用户沉淀到圈子，对于企业建立私域流量来说有重要意义。
值得注意的是，2月25日，陈航还正式向外界介绍了团队的个人社交新产品“Real如我”。
陈航在2月25日的发布会上介绍Real如我。
据南都记者了解，Real如我主打“真实社交”，需要用户刷脸登录，此前已在部分省市重点面向大学生进行灰度测试。“没有来往就没有钉钉，钉钉就是来往的延续。”陈航表示，来往团队从来没有放弃做个人社交的念头，“来往团队里一直有一帮坚信可以做好个人社交的人”。
目前，以人脸识别相关功能为主要特色的Real如我仍需要邀请码才能注册。或许是因为没有大规模开放，Real如我在苹果AppStore社交应用排行榜内的表现一直不算太出色。七麦数据显示，从2018年5月悄然上架至今，Real如我的排名大多在千名左右，最高排名不过44位。不过，2月25日的发布会后，Real如我的排名有了明显上升，近几天均维持在百名以内。
Real如我今年1月以来在苹果AppStore社交榜的排名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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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里和腾讯激战正酣之时，悄然入场的飞书却迎来了意外一击。
尽管远程办公并非自家强项，字节跳动却没有放过疫情带来的机遇。从1月底至今，飞书接连宣布了不同的免费策略。据《华夏时报》报道，有接近字节跳动人士表示，“今年1月初头条内部加大了对飞书的推广，销售人员也会向客户推荐飞书，虽然没有KPI，但成功推广可获得公司奖励”。
七麦数据显示，近一个月内，飞书在苹果AppStore的日均下载量为8512次。虽然与钉钉、企业微信数十万的日均下载量不在一个量级，但至少飞书获得了一定关注度。
然而，2月28日，有飞书用户反馈，微信内无法打开飞书相关分享链接，页面提示因诱导分享等行为被停止访问。3月1日，页面提示有所变化，改为“如需浏览，请长按网址复制后使用浏览器访问”。对此，飞书声称不存在任何违规行为，喊话微信方面作出解释，而微信尚未进行公开回应。
飞书链接在微信内无法打开。
事实上，除了跑马圈地的纷争，远程办公平台还面临着更深层次的问题：远程办公会是未来的大趋势吗？当疫情渐渐平复，如何将疫情期间新增的用户留下并转化成收益？
前瞻产业研究院资料显示，截至2017年，全世界已有24％的公司尤其是科技公司采用远程办公方式。其中，美国超过八成企业引入了远程办公制度，有3000万人在家中远程办公。反观中国，2018年的远程办公人数在490万人左右。世界范围来看，远程办公在美国的普及率最高，在中国、欧洲的普及率最低。前瞻产业研究院据此预测，中国的远程办公行业具备长期增长的动力。
智能办公平台道一云创始人陈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因为疫情，行业对线上办公的认知至少被推前了三年。疫情期间的业务咨询剧增，业务量也有一定增长。但对行业来说，疫情带来的正面影响还大多停留在数据维度，而并未转化为收益。
不少分析人士认为，疫情属于偶发事件，疫情引发的在家办公需求，将随着疫情的结束大幅回落甚至消失。随着5G技术、云计算等技术发展，远程办公软件应注重技术改善及功能优化，以提升用户体验，培养长期用户粘性。
采写：南都记者冯群星 黄莉玲李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