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YY最强大的吸金帽子非战斗者晴朗。
从2018年开年以来,月月收入超过百万。三月份的第三周,仅7天周贡献榜就超出200万 人民币,连续6周拿到了周星礼物冠军,并加冕2018年度盛典全品类TOP3和最佳综合艺人亚军。
想要更加主动去拥抱一些荣耀的田子晴,也因为做直播的三年里找到了自己。她回望过去,每个时刻都是一个人生阶段的自白。
采访、撰文 / 婷宝
图片提供 / 田子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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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晴爱美。
拍摄当天,有暖气的北京室内温度也不到20度。田子晴光腿穿着一双过膝靴,上身配着一件宽松的毛衣裙。为了镜头前漂亮些,她专门去做了头发,并戴上一对在灯光下bling bling的耳环。
2018年12月15日,田子晴在微博上大方承认自己整容,并晒出一张术后恢复期的照片。一石激起千层浪,但是这个年轻的姑娘毫不畏惧。在她眼里, “换头难道不需要银子和勇气吗?”
在化妆师妈妈的熏陶下,田子晴从初中就开始偷偷给自己化妆。
当其他青春期的女生还穿着宽松肥大的校服时,她已经会给自己涂一点睫毛膏和提气色的唇彩。买不起太贵的化妆品,就把零花钱攒起来,去北京西单的明珠华威这些小商品市场买特别便宜的彩妆。
每天放学后是田子晴最愉快的时光。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作业都不写,就是化妆。”化完了,开心了,再偷偷摸摸溜出房间去洗脸,回来赶作业。
上大学时,经过长期不懈的努力,田子晴终于说服了父母,去割了双眼皮。接着,她又想去做鼻子,父亲死活不同意,称“要做了就别回来”。无奈之下,她和家里谎称公会组织活动要出差,问直播间的VP大哥借了6万,再拿出自己全部的积蓄,走进了医院的手术室。
几周后,顶着一个小巧立体的精致鼻子的田子晴回来了。“我爸知道后都快疯了,差点动手打我,还好我是先斩后奏了。”
那是个价值二十万的鼻子。
网络上,人们对于“女主播”的刻板印象早已根深蒂固,其中一条就是靠脸吃饭。以二次元美少女为代表的直男审美,在直播圈尤甚。大家看到的是女主播靠脸博眼球、吃青春饭的样子。为此,田子晴大胆地反驳,好看的皮囊可以整,有趣的灵魂你咋说?
事实上,早在她还没有大刀阔斧地“换脸”前,直播间依然有神豪坐阵。“硬要说整容的话,我觉得那更像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田子晴答道。
她渴望把自己真实的一面给大家看,即使是在网络上。有时她也会自我怀疑:像我这样的人,真的适合待在这个圈子里吗?“我想要真实,但真实有时候是有缺陷的。有些人无法接受,因为少了那种虚拟世界里的光环感,就特别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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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和男朋友在网吧刷夜的田子晴在网页的右下角看到一则YY招募主播的弹窗广告。“这比在KTV唱歌可好多了,还有人花钱听你唱。谁不对赚钱感兴趣啊”,她想都没想就点了进去。
田子晴毫不避讳地直言,喜欢钱,也喜欢赚钱。
她说每个人都有追求更好生活品质的权利。确实如此。当时她在一个医院里做行政文员,自己还开着一个淘宝店。因为工作基本算清闲,她每天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挂在网上充当淘宝客服和销售,下班安排发货,下班回家后随便扒拉几口饭就坐在电脑前直播。
一只脚刚刚迈进变幻莫测的直播圈,田子晴还不知道其中的生存法则。她只是清楚地知道,要一直播下去,不播,别人很快就会忘了你。
田子晴的父亲说,你能明显感觉到,重压之下,她身上原先最早的那些蓬勃和无畏的东西在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直播带给她的枷锁。“那段时候啊,她每天要播到凌晨两三点,早上七点就得起床上班。我都送她好几回了,每次都跟打仗一样。”
之后,眼见着直播打赏的收入超过了淘宝店和小文员的月薪,田子晴索性辞职关店,全职干起了主播。
新主播就是拿时间换脸熟,她每天几乎要直播7个小时,身体透支严重的时候,两只耳朵因为长时间戴耳机导致化脓,一米七几的个子瘦到只有92斤。
她还自己运营社交平台,抖音上的几十万粉丝全凭自己一手做起来。
和品冠合唱《明明很爱你》
今年,在田子晴盛大的生日庆典上,很多YY的一线人气主播都来到她的直播间,争相为她送上生日祝福。她的总榜也一度达到了70.2万元,轻松成为当月的吸金王。“她现在的名次非常高,但我相信她也一定很不容易。她觉得她就适合吃这碗饭,自己也喜欢,所以非常努力,因为这个不是铁饭碗。”田子晴的父亲私下里这么说。
整容,赚快钱,吃青春饭……面对这些被强行贴在身上的标签,在录制视频的时候,田子晴是这样回应的:“我觉得好看的外表它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但是我能坚持到现在,还有我其他方面的努力。嗯,我算是个努力的人。”
这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孩被推到网络的世界里之后,挣扎过,低谷过,涅槃过后最发自内心的表达。
她不再像刚开始做直播时那么袒露情绪,什么话想到就说,来不及过一遍脑子。现在她会照顾到别人的感受,即使面对误解也选择保持沉默,尽力扮演好“主播田子晴”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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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子晴的父亲至今还记得,在长安商场的麦当劳门前,4岁的田子晴吵闹着要吃麦当劳,就在她躺下准备撒泼打滚时,一脚踹开了女儿。“当时我被踢得一路滚到了马路边。”田子晴边回忆边笑着说,父亲在一边温暖地看着她。
田子晴的父亲是部队出身的老干部,后来又去了八一电影制片厂做了纪录片导演。根正苗红的他,正派而传统,对田子晴的教育从不肯松懈,也试图替女儿铺好一条最不费劲的路。“她聪明。小时候学游泳,学唱歌都拿过奖,随便选一个去努力,都能有大出息。”
田子晴一向有主意。父亲不许她穿过于暴露的衣服和短裙,她出门时就塞一套好看的衣服在包包里,到了地方再换上。
随着女儿青春叛逆期的到来,父女之间矛盾日益增多。
高中时她早恋,每次和男朋友见面都会化妆。有一次,父亲在她化妆的时候突然冲进来,把那些她心爱的彩妆全都扔了出去,一把扯下她挂在脖子上的项链,还用锤子敲坏了小男生送的戒指。
那是父女之间爆发的最激烈的一次冲突,父亲责怪女儿不务正业,女儿抱怨父亲不懂爱情。
第一次知道田子晴做主播后,父亲整个人是懵的,“那是什么工作?你怎么还穿成那样?你说话不能好好说?”面对女儿衣柜里那些料子又薄又少的衣服,对于“女主播”这三个字的疑惑始终萦绕在这位父亲的心头。
印象最深的一次,他看到田子晴的直播榜单上赫然显示着十万的打赏,便问女儿:“这是十万块吗?”在得到肯定答案后,急得他赶紧嘱咐,“要不你把钱还给人家吧。这万一人要反悔了,不会把你杀了吧?”
在父亲眼里,选择一份职业,钱多钱少是最不需要去考虑的,平稳、安定才是最终诉求。但似乎,田子晴完全不理解这种良苦用心。
“如果我的人生很快就被安排好的话,我会觉得在浪费生命。”她以一种上一代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走了一条自己的路。有些费劲,但乐在其中。
多年来,田子晴和父亲就在两代人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之间,互相拉扯。好在,田子晴坚守着从小被教育的底线,努力工作,赚的钱都给了父母。
父亲骄傲地和我们说:“她给她妈妈一张卡,说想买什么随便刷。我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南极采风,那些专业的长焦镜头啊什么都是她给我买的。”现在,他似乎默认了如今女儿的成长轨迹。
他接受了眼下这些新诞生的事物,是时代发展的必然,“直播其实有点像书籍、电台和我们那时候的电视台,都是内容的一种表现形式。我不知道她以后的路会怎么走,但是我觉得她找到了钥匙。她觉得这些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也只有做这样的事情,她才拥有了她认为的真正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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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做主播后的日子衣食无忧,但在她父亲的讲述中,虚拟世界里的细枝末节远比在现实生活中的要复杂和忙碌。
为了不影响家人的生活起居,田子晴在外面租了房子,专门用来做直播间。除去每天雷打不动的好几个小时的直播,她还要拍抖音,练习写歌,处理公会的各种事……一天下来,属于自己的时间寥寥无几。“我隔几天给她去送点吃的,就算有阿姨在那给她做饭我也不放心。她太忙了,也太拼了。”父亲说。
主播越来越像一种职业。
作为风头正劲的主播,一进入直播间就意味着进入了一种“人设构建”的状态,而这种状态已经渐渐延续到了直播间之外,通过YY进行向外输出和增值。主播们的个人形象,从未像现在这样丰满、立体、深入人心。
三年里,田子晴分别饰演了两个角色:一个是镜头前笑容甜美软语温存的女主播,一个是下线后很宅很静甚至有点二的北京大妞。大多数时候,田子晴喜欢做后者。
比如,一直有种偏见,认为女主播就需要陪大哥睡觉。
田子晴的直播间第一次进来大哥时,对方随手就给她刷了三万块的礼物。头一回见到出手这么阔绰的游客,不知所措的田子晴说:“大哥你别刷了,我不能陪你睡觉。”然后把对方踢出了房间,“后来我才知道,那大哥也一头雾水,说谁要和你睡觉啊,我就是来消费的。转身他就去了其他女主播的直播间,又刷了十几万。”
过早到来的名利令田子晴产生复杂的情绪,她敏感地知道这份礼物的暗中标价,同时又坦然面对。这种率真的状态一直保持到现在。
偶尔地,田子晴也会感觉矛盾,她觉得主播在直播时就应该出现在一个被这个角色包裹下的,而不是你本人的性格状态下。但是做起来很难,她习惯了自己的真实,“所以说我做不了明星嘛,在舞台上或者很多个镜头前我会紧张。”
今年的年度盛典,田子晴一个粉丝也没叫。“害怕啊,直播间的摄像头有美颜瘦脸大眼功能,我怕他们看到我本人不如直播时好看啊。”
田子晴觉得,大家都想要的是她,是“一个非常标准的漂亮的状态”。她尊重这份职业所需要的专业性和素养。
那不直播时的田子晴什么样?
“素颜时最好看,邻家小姑娘的感觉,特别真实。”父亲在采访时说,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魔性的笑声。那个小姑娘笑得眼睛成了一轮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