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萱后脑撞在地板上,闷哼一声,程乔想问她怎么样,还没开口,就感觉背后一阵火辣辣的疼。
池爽和常思思惊叫着跑过来,在她们混乱的叙述中,程乔得知自己也被灯泡的碎片刺伤了,白色的毛衣被血染红,看不到伤口深浅。
程乔试着动了动,疼归疼,但应该没伤到筋骨和内脏,就是个皮外伤。
“别哭了,扶我去卫生间收拾下。”
池爽和常思思抹抹脸上的泪,扶着程乔站起来,孙萱也爬起来,看到程乔背上的鲜血,泪眼淌得更凶了。
网管小哥儿早被一连串的意外惊呆了,见程乔站起来才反应过来,带着她们去卫生间。
“小乔,咱们去医院吧,你流了这么多血可不是闹着玩的!”池爽想掀起程乔的衣服,可她一动,程乔就疼得哼出了声,吓得她赶紧把手缩回去。
程乔咬紧下唇,打量着狭小的卫生间,要是在这儿遇到点麻烦,她们连躲避的空间都没有。
“咱们不去医院,也不能在这儿待,思思,你问问网管这周围有没有空旷、没有遮挡的地方,咱们今晚恐怕要露宿街头了。”
“小乔,你是不是脑子错乱了!你伤这么重,不去医院怎么能行,要是伤口感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常思思边说边找手机,要叫救护车。
程乔抓住她的手,虚弱地说:“我没开玩笑,咱们不能去医院,晚上的医院,阴气太重。”
她这么一说,孙萱最先反应过来,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说,刚才那些,不是意外?”
程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宁可信其有,先找个空旷的地方呆一宿,反正离天亮也没多久了。天亮之后,咱们找本地人问问具体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咱就提早回学校。”
常思思犹豫片刻,将手机揣回兜里,和池爽一块去拿东西和外套。
程乔紧紧抓着脸色惨白的孙萱往外走,两眼警惕地盯着周围,生怕再出意外。
四人狼狈地逃出网吧,来到网吧后面的小区,小区前面有个小广场,很空旷,和旅店网吧相比,这里安全多了。
程乔两腿发软,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就站不起来了,不知是冬夜太冷还是她失血过多,她总觉得自己正踩在冰川之上,浑身拔凉拔凉的。
“小乔,你不去医院真的没问题吗?”池爽握着她的手,两眼泪汪汪的。
程乔疲倦地摇头,她亲眼见过那些在桃岛医院里游荡的亡魂,想来所有医院都是差不多的光景。如今她们撞了鬼,正是阳气减弱的时候,去医院说不定会撞上什么东西。一个鬼就够她受得了,再来一个,她恐怕就护不住这些毫不知情的室友了。
“小乔,”孙萱欲言又止,“刚才在网吧,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她一问,池爽和常思思也都看向程乔,要不是程乔两次反应迅速,孙萱可能已经死了。
“没有,”程乔闭了闭眼,张开嘴吸了两口冰凉的空气,却呛得气管生疼,好半天才重新说出话来,“我什么都没看到,当时看小萱去插插座,我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我也不知道插座会漏电爆炸,更没想到灯泡会爆。”
如果她能看到鬼影倒还好了,她们也不至于像现在这么被动。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我……”孙萱的双唇紧紧绷着,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别说这些,”程乔费力地抬手拍拍她的手,然后看向常思思,“思思,你现在能联系上把房让给你的学姐吗,看看她是否听说过海天旅馆的事。”
常思思恍然大悟:“你是说我那学姐知道海天旅馆有问题才取消了原定行程?”
她的脸涨得通红,程乔知道她在想什么,“别想那么多,这只是个意外,如果她知道那个房间有问题是肯定不会转给你的。”
常思思的表情放松了些,闷闷地到旁边去打电话。
池爽四处看看,指着东南角亮着灯的药店说:“你们先在这坐着,我去给你买点药,你流那么多血,伤口不处理是不行的。”
程乔想跟她一起去,可自己实在站不起来,又不敢让频繁陷入险境的孙萱跟她去,只好眼睁睁看池爽小跑着去药店。闭上眼,她靠在孙萱的身上,努力去感受周围。虽然依旧什么都看不到,但她有种感觉,这里是安全的,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五分钟后,池爽拎着一兜药品跑回来,常思思也打完了电话,气哼哼地坐在石凳上,好半天都没说话。
看她的表情,程乔就知道学姐肯定说了什么,不过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她得先处理伤口,她真担心天还没亮,自己就先流血过多死翘翘了。
“你忍着点啊!”池爽扶着程乔趴在石凳上,用小剪子剪开黏在肉上的衣服。血液基本干涸,衣服牢牢粘在程乔的背上,池爽微微一动,她就疼得直吸气,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落到地上,凝结成冰。
池爽也出了一身汗,她越是想小心,手就抖得越厉害,程乔就越疼。见程乔隐忍着不肯出声,池爽的眼眶湿了,怎么都提不起勇气取掉那些沾着血肉的衣服。
“把酒精浇上去,然后把衣服扯下来,动作要快。”程乔把酒精瓶拧开,却没人接。三个人连看她后背的勇气都没有,更别说亲自动手清理伤口了。
程乔苦笑,看来这上刑一样的活儿,得她自己来了。
她背过手,摸了摸伤口的范围,然后吃力地将酒精洒上去。液体滴在背上,已经疼到迟钝的神经再次恢复敏感,钻心的疼痛让程乔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她把脸贴在石凳上,利用石头的冰冷来保持清醒,再咬紧牙关,把酒精全部倒上去。
都说疼到一定程度,人就感觉不到疼了,程乔不知道自己是例外还是疼得不够劲,反正随着酒精的蔓延,她背上的疼痛愈演愈烈,可这还不是终点,等酒精浸透衣服,她抓住布片的最上面,用力往下一扯。
“嗯!”程乔忍不住痛哼出声,手里死死抓着布片,脱力地趴在石凳上,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