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以来的“梦想”也随之破灭了。我们互相都曾想过对方也许不适合自己,但我们互相爱着对方,我们在一起的日子曾经是快乐的。哪怕只是一个假象,我也想让我跟丈夫能“美满”地生活下去。于是,我把手伸向了毒品。
我有一个错觉:假如我跟丈夫拥有一个惊天的秘密的话,那我跟他之间就会产生一条线把我们紧密联系在一起。吸毒、藏毒或者决心戒毒,这些都是我跟丈夫共同的秘密。如果我和丈夫能拥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的话,那我们的夫妻关系一下子就可以改善了。我的这种想法,实在是愚蠢至极。
感情关系的基础必须是夫妇双方互相喜欢对方,爱着对方才行。
我们吵架之后,互相都很受伤害,但很快又和好了。这样的反反复复,让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加脆弱了。但是,我拼了命想要守住我们之间一碰即破的关系,依靠的却是毒品。
本来吸毒可以让我们兴奋起来,但假如我让丈夫不要吸的话,结果肯定会变得很难看,我不想这样。反过来,当我要求丈夫戒毒的时候,他有时还会对我说“太感激你了”。
可是有的时候,他才说了“我不想再吸毒了”,但当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的话,他就开始变得强词夺理不高兴起来。他这样的态度转变完全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是蛮不讲理肆意而为。
我、丈夫与毒品
我当时已经知道眼前的毒品是兴奋剂(冰毒)了。工作、家务活弄得我很疲惫时,丈夫就会给我递上准备好的毒品。
在案发一年前,我每个月会吸食一到两次毒品。要是我完成了什么辛苦的工作,我就会给自己奖励,通过吸毒来稍微透透气放松一下。我有时还会在丈夫不在家的时候保存好剩余的毒品残渣下次再使用。
当时的我并不认为吸毒是会上瘾,是会产生依赖性的。但我一直到被逮捕之前都戒不掉毒品,这就说明了吸毒真的会上瘾。可是,那时即使有人这样告诉我,我肯定也不会听的。
吸毒之后,积累已久的倦怠感一下就消失了,我深深地迷恋上了这种错觉。我的双眼仿佛又恢复了明亮一般,又可以集中精力做事情了。随着吸毒次数的增加,这种错觉越来越严重了。
纠缠着我的那些烦恼在吸毒之后一下就消失不见了,我终于可以集中精神一件事情一件事情地好好处理了。我变成了一个机器人,机械地工作好几个小时也没有关系。这种重新获得动力的错觉是如此的真实,甚至让我深信我从毒品里找到了提高自己能力的方法。
我由此重新有了干劲,拼命地干各种家务活。刚才明明已经累垮了,但吸毒之后又重新变得精神抖擞。堆积了好几天的换洗衣物很快就洗好叠好了。哪怕家中乱成一团糟,我也可以集中精力花好几个小时收拾干净。
丈夫则坐在一旁,听自己喜欢的音乐,看书和写真集。我跟他之间互不干涉,我们沉浸在各自的世界里,互不关心,互不交谈。我也知道这样没有任何意思,但我仍感觉到自己获得了片刻的安宁。
实际上,吸毒没有任何好处,能集中精力做事情只是暂时的。之前总觉得时间不够用,但吸毒之后一整晚都可以很精神。这种感觉完全是错觉,一直保持所谓的清醒反而加剧了疲劳在身体中的堆积。
吸毒当天可以通宵达旦地做事情,但第二天身体就会变得异常疲惫。困意来了,就会睡好长时间。这样晕晕沉沉的日子一般要持续四五天。冷静下来思考,这完全是得不偿失。因为错觉,我持续地吸食毒品,尽管毒品本身不会带给我任何好处。
就这样,我们的家庭生活开始变得颓唐起来。我有时会连续几天睡懒觉,早上没办法及时给儿子做早餐,害得他老是迟到。随后,我开始经常把儿子寄养在公婆家。我跟妈妈的关系,也开始变得疏远起来。也许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愧疚了吧。
家里开始变得越来越杂乱,我虽然在努力打扫收拾,但一回头东西又变得杂乱无章了。每当看到好不容易打扫干净的房间又变脏时,我就会闷闷不乐。这些事往往会成为我跟丈夫吵架的导火索。
跟丈夫吵架、生活开始糜烂、吸食毒品,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顺序发展而来的,问题又是怎样一步一步加剧的,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在吸毒期间,原本就已经开始决裂的夫妻关系和生活状况进一步恶化了。
我吸毒的时候很小心,不让儿子看到。我想他应该一次也没有撞见我在吸毒吧。回头一想,我当时已经丧失了基本的感觉了,做事情也缺乏冷静的思考。可以说,我的种种做法简直是荒谬绝伦。
丈夫应该很注意不让我过分吸食毒品,在他的心中应该有一条吸毒与过量吸毒的界线吧。
我每次吸毒的时候,丈夫都会在旁边看着我。他貌似担心我吸食过量,或者吸毒的方法错误。除了在他面前,我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吸过或者提起过毒品。
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丈夫这些毒品都是从哪里来的,丈夫也没主动说过。也许他心中也有罪恶感吧,觉得自己不应该拖我下水。
我也不知道丈夫到底把毒品藏在哪里了。我听说丈夫在被逮捕时身上携带着兴奋剂,之前一直藏在他老家的庭院里。我们一直很注意不要在家里私藏毒品,除了非常偶尔的情况会留下一些吸剩的残渣。也许他一直在防止我自己一个人肆意地吸毒吧。
我跟丈夫曾一起说过好几次要戒毒。吸毒让我们的身体越来越差,应该戒掉。我们心中都很清楚这样做的必要性,也谈过好几次,一起发誓说,我们再也不吸毒了!甚至还把丈夫的毒品全部倒进厕所里冲走过。
但我们最后还是没能戒掉。嘴上说我不吸了,但完全没有实际行动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我现在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一切已经太晚了。
我们不停地宣称要戒毒,但还是拖拖拉拉地持续吸了一年。现在想想,我原本就是一个没有什么定力的人,想戒毒并没有那么容易。
吸毒之前总会有罪恶感,会犹豫到底应不应该碰毒品。可是,一旦开始吸了就什么都忘了。罪恶感没了,也不思考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了,反而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事物上去。那时的我,已经完全忘记了毒品的恐怖。就这样,我反反复复地吸毒,怎么也戒不掉。
惨痛的代价
现在回头看看,其实我也有过可以急刹车戒掉毒品的机会。只要想想我的儿子,我任何时候都应该可以戒掉毒品才对。为了戒毒,我跟丈夫谈过好几次。可惜的是,我们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并没有实际行动。毒品最恐怖的地方就是它会破坏人的正常思考和判断的能力,我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被警察逮捕最终成为了我戒毒的契机。我为此赔上了我至今以来构建起的一切的一切。这样的代价是惨痛而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