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青松傲雪《如烟往事》集
以下这两个关于鬼的故事,都是我小的时候听来的。平时根本就想不起来。刚才在网上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关于“三魂七魄”的故事,勾起了我的记忆。今记录于此,一可避免日久彻底淡忘遗失;二可供日后闲暇时玩味,或可作为以后哄孙子时给孙子讲故事的储备。
一 魄的故事
我们经常会用到“魂魄”这个词。但是“魂魄”到底是什么?我和很多人一样懵懂。字典上说:迷信的人认为人身中有依附形体而显现的精神,称之为魂魄。能离开躯体的为魂,不能离开躯体的为魄。我听到的“魄”,不但可以离开躯体,而且还是有形状的。
我小的时候,村里有个姓董的老头儿,老人们都叫他“董六儿”。按老街坊的辈分,我叫他六太爷。那时候六太爷已经有七十多岁,脑袋上已经没有多少头发了,后脑勺上稀疏的白发,被编成一个小辫,蓬蓬松松地拖在后脖子上。那时候见不到现在留辫子的“艺术家”,所以六太爷的小辫子,不伦不类,显得很滑稽可笑。我问父亲,六太爷为什么要留小辫?父亲说,六太爷是大清国生人,一直就留着辫子,后来民国呀,解放呀什么的,都是这样,没有变过。据说六太爷可以“通冥”,就是昏死过去,然后再醒过来,把他在阴间看到的事情讲给大家听。六太爷还会讲很多关于神仙鬼怪的故事。我小的时候,没事就和一帮孩子去找六太爷,听他讲鬼故事。
下面这个关于“魄”的故事,就是听六太爷讲的。
有个耍钱鬼儿(东北农村,对沉湎于赌博的人的称呼),耍完了钱,在漆黑的深夜回家,落过一个栅栏围起来的小院落,听到院落里的茅草房中传来女人的哭声。耍钱鬼儿好奇,顺手就推开了院落的柴扉门,进了院子。茅草房的纸窗里透出微弱的油灯光,一个女人在嘤嘤地哭,声音不大;好像还有一个男人的声音,也在低声地念叨什么。耍钱鬼儿蹑手蹑脚地凑近纸窗,用舌头尖在窗纸上轻轻捅了个小孔,右眼贴近小孔往屋里看。炕头墙上,凿了个里外通透的灯龛,一只油灯,灯光很小很暗,一面照着里屋,一面照着外屋。一个女人坐在炕上,一面轻声地哭,一面在腿上撮纳鞋底的麻绳。炕的一个角落里,睡着她的孩子。一个面目混沌不清的男人站在地上,在和女人说话:死了吧,死了吧,一死百了,早死早投生!你那男人也不着个调儿,一天就是耍钱,也不管你和孩子,输了钱还往死里打你。这样的日子过着啥劲呀!翻来覆去,就这几句话。这男人说几遍,就跑到外屋去一下,然后再进来,还是重复刚才的话。这女人说:我不想死!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我家爷们老是耍钱,不着调儿过日子,输了钱还打我,但是我还有孩子;为了孩子,我也不想死。说是不想死,这纳鞋底的细麻绳可是越撮越粗,眨眼就有小拇指粗了。女人手里掂着麻绳,眼睛开始往不高的房梁上瞄。窗外的耍钱鬼,趁那男人在里屋给女人念咒,悄悄移身到外屋窗外,还是用舌头在窗纸上捅了个小孔,右眼贴近小孔往里看。借着能照到里外屋的油灯光,看到紧挨着外屋纸窗的灶台上,供着一个泥捏的灶王爷。灶王爷的前面,有七个白色的、圆圆的、山杏大小的东西。耍钱鬼儿用舌头把窗纸上的那个孔阔大,一只手通过这个孔伸进去,把那灶王爷前的白球,就抓出了几颗。刚把手收回来,那个男的又出来了。来到灶王爷前,见供奉的白球少了几颗,那男的非常惊愕,一下子愣在了那里。这时候,耍钱鬼儿的另一只手顺手划拉到一根贴放在屋前的木棍,照着外屋的纸窗“啪”地就是一棍子。只听见屋里的女人“嗷”地一声,油灯也灭了。紧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声。耍钱鬼儿手握着那几个白球,悄悄溜到栅栏墙的一侧。栅栏墙正好有个猪钻的缺口,耍钱鬼儿就从那缺口出来了。这时候听见柴扉大门被推动的声音;大概是那女人的丈夫——另一个耍钱鬼儿回来了。
耍钱鬼儿从兜里摸出那几个白球,数了数,是四颗;掐一下,象胶皮做的,有弹性。就是说,还有三颗留在那家的灶王爷前面了。
耍钱鬼儿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后来拿着这四个白球,找了个明白人去问。那个明白人说,这东西叫“魄”,每个人都有七颗。但是活人的魄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你拿了那个鬼的四颗魄,那鬼以后就再也不能去害人了。
这个耍钱鬼儿经历了这样一场事之后,由那个女人,想到了自己的女人,深深地悔悟,洗心革面,从此再也不去赌了。
二 纸钱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小时候村里的一个外来租户、一个叫“小张子”的老头讲的。
还是一个耍钱鬼儿,深夜里输了钱,悻悻地往回家走。月光明亮。落过一片树林,树林的边上,一座房子灯火通明,押宝的吆喝声很大。耍钱鬼儿就对这个有兴趣;不由自主地就进了屋。屋里一帮人在押宝耍钱,吆三喝四地,好不热闹。这些人见有生人进来,还挺热情,邀请耍钱鬼儿一起下注。耍钱鬼儿心想:上一场手气太背,输得很惨,说不定在这里能捞回来一些呢。于是也不管这些人熟不熟、会不会有套有坑,甩开了膀子就下注参赌。几个回合下来,耍钱鬼儿的运气不是一般地好,赢了好多的钱。玩得正在兴头上,突然有个人就说了:不能再玩了,该收场了,再晚,鸡就该叫了!耍钱鬼儿说:鸡叫怎么了?继续玩吧,咱玩到天亮,我请大伙儿吃饭。那些人一听说鸡快叫了,立即就都不玩了,任耍钱鬼儿怎么恳求,都不肯再玩。耍钱鬼儿心想:不玩就不玩,反正我赢了不少;此时我要是说不玩,还怕你们不干呢!于是装好赢来的钱回家。回到家中,耍钱鬼儿又累又困,把衣服一脱,就进被窝睡觉了。
这耍钱鬼儿的媳妇,早就熟悉了他的规律:凡是回来找茬闹腾吵架,一定是输了;凡是回来一声不吭脱衣就睡,那就是赢了。反正赢了多少,他也未必清楚。所以每次耍钱鬼儿回来不吵不闹钻被窝就睡的时候,他媳妇都会偷偷从他的兜里摸走一大把钱。耍钱鬼儿睡醒了,也不知道丢钱的事,因为那钱没数。
这次,耍钱鬼的媳妇趁着耍钱鬼儿熟睡,又到他兜里偷钱。不过这一次,把他媳妇吓了个半死:从兜里抓出来的,是一把一把的纸灰!她也顾不得偷钱会被耍钱鬼打骂了,高声喊醒了耍钱鬼儿,指着手里的纸灰问是怎么回事。耍钱鬼儿也吓了一身冷汗,忘了追究媳妇偷自己钱的事了。耍钱鬼儿想起来昨天夜里回来的路上的那一场赌。于是慌忙起身穿上衣服,来到了那片树林子边。那里哪儿有什么房子,只有几座破败的荒坟!只见一座坟的灶火门前,一沓真钱,用石块压着,原来昨夜是和鬼门赌了一场!这些真钱,是耍钱鬼儿输给那帮真“耍钱鬼儿”的钱,鬼们无法带走,只能留在这里。怨不得一说鸡快叫了,那些人就说啥也不赌了呢!
自此之后,这个耍钱鬼儿也是改邪归正,再也不去赌了。
诚信于人,大益于己;宽宏处世,运自久长。感恩天地万物,虔诚面对上苍!
数年以来,我写的故事、散文、游记、短诗、读感等杂文,已有二十余万字。我会陆续把可以公开在这里发表的部分都发上来,与读者共享我的思想点滴、我内心的喜怒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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