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之死无疑会对贾宝玉造成最大的打击。第57回贾见鸟一句话,林家人要来接林黛玉,贾宝玉疯了,想死。
不免令人好奇,林黛玉如果真的死了,贾宝玉会是什么反应?其实这段故事虽说看不到曹雪芹原笔原意,但通过八十回前线索,也能略知一二。林黛玉作为《红楼梦》最重要的女主角。与她相关连的伏笔人物非常多。最有名的当然是“晴为黛影”,其实比晴雯还要重要的,还有香菱、尤三姐和秦可卿、妙玉。
而晴雯、尤三姐、秦可卿三人死后无一例外有托梦之事。晴雯托梦贾宝玉,尤三姐托梦柳湘莲,秦可卿托梦王熙凤。预示林黛玉死后也有托梦之事。
晴雯等人还有一个共同点是与“莲”有关。而“莲”者“怜”也。香菱又叫甄英莲,就是“真应怜”。
晴雯是芙蓉花神,尤三姐是柳湘莲未婚妻,秦可卿是小蓉大奶奶,王熙凤是琏二奶奶,算上香菱甄英莲的“荷枯藕败”,以及林黛玉的芙蓉花签,互相连贯,这些人的命运都可怜,无一例外香消玉殒。
不过,芙蓉花签“莫怨东风当自嗟”,隐喻林黛玉并没有死在贾家,而是与贾探春一同,效仿潇湘妃子二女同嫁异国为王妃。君笺雅侃红楼对此多有论述,不再赘言。
《题帕三绝·三》
彩线难收面上珠,湘江旧迹已模糊;
窗前亦有千竿竹,不识香痕渍也无?
林黛玉所作《题帕三绝·三》是她泪尽而亡的绝笔。林黛玉死前不但不在潇湘馆,也不在贾家,身边人也不是贾宝玉。能证明林黛玉远嫁,死在他乡。
《葬花吟》对此也有交代:“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柳絮词》“嫁与东风春不管,随尔去,忍淹留”,都是黛玉结果。
如此,黛玉之死贾宝玉不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唯有“托梦”而已。
(第七十七回)宝玉又翻转了一个更次,至五更方睡去时,只见晴雯从外头走来,仍是往日形景,进来笑向宝玉道:“你们好生过罢,我从此就别过了。”说毕,翻身便走。宝玉忙叫时,又将袭人叫醒。袭人还只当他惯了口乱叫,却见宝玉哭了,说道:“晴雯死了。”袭人笑道:“这是哪里的话!你就知道胡闹,被人听着什么意思。”宝玉那里肯听,恨不得一时亮了就遣人去问信。
贾宝玉梦到晴雯辞别,断定晴雯必死。预示林黛玉死后也会托梦。不同之处在于晴雯当天与贾宝玉见过面,该说的都说完了,梦中辞别再无别话。而林黛玉死前与宝玉不在一起,一定会有嘱托。至于内容不妨推测一二。
一,林黛玉知道贾宝玉性格,如果不接受她的死,势必还像上次一样疯魔。林黛玉会规劝贾宝玉要以父母人伦为重,好生活下去。第十九回黛玉劝贾宝玉弄胭脂,也是循循善诱。
二,林黛玉放下执念认清宝黛爱情本质,“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的爱情观就是《红楼梦》的爱情观。秦可卿、秦钟、秦业就源自秦观姓秦。秦通情,太虚幻境为情天情海,太虚者,秦太虚就是秦观。
三,林黛玉认为贾宝玉应该好好活下去,他有活着的责任。根据袭人嘱托贾宝玉“好歹留着麝月”,推测林黛玉会劝贾宝玉接纳金玉良姻。钗戴合一,林黛玉代表前半生,薛宝钗代表后半生。二人合一才是一生。
曹雪芹将钗黛二者判词和曲子放在一起,就是隐喻钗黛为一体。前世的绛珠仙子就是绛珠仙草和甘露结合一体。今生绛珠仙草是林黛玉,甘露自然是薛宝钗。她们都需要与神瑛侍者转世的贾宝玉彻底了结因果,摆脱尘缘束缚。
闲言少叙,记得秦可卿死后贾宝玉乍闻消息,竟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如今从梦中听见说秦氏死了,连忙翻身爬起来,只觉心中似戮了一刀的不忍,哇的一声,直奔出一口血来。”
贾宝玉如斯反应让人震撼。晴雯死后托梦,贾宝玉也是哭喊着醒来。那林黛玉死后托梦贾宝玉又会如何?
君笺雅侃红楼认为“大哀无声”,贾宝玉极可能只会自己醒来默默流下眼泪,不会有特别极端的情绪。甚至他都不会像晴雯之死那样写“祭文”悼念林黛玉。
林黛玉远嫁后,贾宝玉已经知道他与林妹妹再无结果。林黛玉死后托梦,贾宝玉只会欣喜不会难过,更会放下心中包袱。林黛玉希望他能好好活着,他就好好活着。林黛玉希望他能迎娶薛宝钗,他就以续弦之礼迎娶宝钗。
所以,金玉良姻代表好姻缘,贾宝玉和薛宝钗婚后也很幸福。原因就像藕官说的话。“这又有个大道理。比如男子丧了妻,或有必当续弦者,也必要续弦为是。便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便是情深意重了。若一味因死的不续,孤守一世,妨了大节,也不是理,死者反不安了。”
让林黛玉安心,是贾宝玉活着的目标。如果贾家不抄家。不是抄家后出现的变故不断,贾宝玉不可能抛下薛宝钗和麝月出家而去。他虽对林黛玉说过“你死了我做和尚去”,但林黛玉并不认同。他最终出家,实则代表他已经“死了”!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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