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第12集原材料的登场方式真的很搞笑。
十几个肥胖的女子围城一圈,他独坐中间。她手下那个可爱的小胖女童说:“公子没钱买炭,用人取暖。”那时的元载官职是“大理寺评事”,是个从八品的小官。但这个小官不简单,他有野心、而且心思缜密、善于钻营。《长安十二时辰》说他把工资的大部分都花在收买右相林九郎府上的丫鬟上,从而窥知当朝权相的一举一动。就凭这一点就能看出他是一个不走寻常路的狠角色。《长安十二时辰》片段
历史上确有元载其人。元载出身寒微,但他嗜好读书,性格敏惠。在唐玄宗的天宝初年,元载考中制科进士,进入官场。元载在官场里混得还是很顺的,很快就做到了判天下元帅府行军司马,相当于现在的军委秘书长。元载仕途一路顺风主要是因为能窥测皇帝的内心想法。《长安十二时辰》里说还是从八品小官的元载就已经投血本收买相府的眼线。这当然是电视剧的杜撰,但却有历史真实的影子。史载元载做官做到一定高位的时候,就开始花重金收买唐代宗身边的内侍董秀,让自己的秘书卓英倩与董秀秘密往来。这样一来唐代宗有什么想法,元载必先知之。由于有了这条内线,元载与唐代宗讨论问题的时候总能符合皇帝的心意,谈话总是十分投机。唐代宗自然越来越喜欢元载。
《长安十二时辰》片段
准确掌握唐代宗的心思让元载在权力斗争和政治投机中总能先人一步,总能提前站对了队。比如,元载最开始是靠巴结大宦官李辅国才爬上相位的。但他窥知唐代宗对李辅国不满的时候,立刻暗中策划除掉李辅国。鱼朝恩是唐代宗时期另一个位高权重的大宦官,因为保驾有功,代宗皇帝对他极其信任。鱼朝恩被封为天下观军容宣慰处置使,并统率京师神策军。但鱼朝恩后来有点自我膨胀过度。当时鱼朝恩公开开“讲座”谈论国事,当场讥讽宰相施政,连善于强辩的元载也只能在旁边默默的听,不敢分辨。鱼朝恩还百般排挤、陷害郭子仪等一干功臣,引发军界的不满。最要命的是鱼朝恩最后连代宗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这自然引发了皇帝的不满。元载通过自己的内线第一时间窥测到“圣意”的变化,马上找机会向代宗报告鱼朝恩专权、图谋不轨,请皇帝下令将其除掉。元载的这把刀实在是递得太及时了,太令皇帝舒服了。代宗皇帝立刻让元载去操办。元载还是发挥善于收买内线的特长。先后用重金收买了鱼朝恩的卫队长,和鱼朝恩手下握兵权的大将。内外都安排好后,鱼朝恩在觐见皇帝的时候被他自己的卫队长活活勒死。
能够帮皇帝两次除掉当朝权力最大的权臣,使元载深受皇帝的宠信,也使元载达到了权力的顶峰。人生到达了权力的顶峰就容易膨胀,历史上没有几个人有这个“免疫力”。元载也是这样。史料记载:载遂志气骄溢;每众中大言,自谓有文武才略,古今莫及,弄权舞智,政以贿成,僭侈无度。他干的坏事无非是两点:一是专权、二是受贿。
元载画像
先说专权。元载怕底下的官员对他有意见向皇帝告状,就下了道命令:以后官员所提意见先汇报给上级长官,由上级长官再汇报给宰相,最终由宰相决定那些意见可以呈送给皇帝。这等于是把皇帝给封锁起来了。命令一出,舆论大哗。刑部尚书颜真卿就上疏:当年李林甫为相,钳制舆论,导致上意不下逮,下情不上达,蒙蔽喑呜,最后导致安史之乱。现在宰相又这样搞,是李林甫复出啊。就算当年李林甫,也不敢明令官员向皇帝汇报要先通过宰相,只是在事后暗中使手段。现在元载这样明目张胆封锁意见,是在孤立皇帝。元载知道了非常恨颜真卿,奏真卿诽谤,把他贬到地方上去了。《资治通鉴》还记载了一则故事,说明元载在当时权倾朝野的的程度。元载有个长辈来求官。元载看看这个人没啥能耐,就给了他一封书信打发他去河北。这人看元载不待见,心里不太高兴。等到了幽州,他忍不住打开这封信,结果发现信里除了有一个元载的签名外,没有一个字。这人大怒,但都已经到了幽州,就硬着头皮向当地官员递交了这封信。想不到当地官员一听是元载的信,大惊,立刻汇报节度使。节度使立刻派一名高级军官,用木头箱子恭恭敬敬地接受来信。然后招待来人住最好的宾馆,天天宴会伺候,临走还赠送上千匹的绢。元载权威可见一斑。
元载出身贫寒,可能是早年穷怕了,掌权后大肆贪污受贿。他善于用重金收买内线,想必一定深谙金钱的力量。元载不仅自己贪,连老婆和两个儿子都争着贪。史载:士之求进者,不结其子弟及主书卓英倩等,无由自达。元载倒台后,代宗皇帝曾对亲信提一起一事:当时有个地方官向代宗进贡了一个直径九寸的琉璃盘。代宗皇帝看了当宝贝一样。等抄了元载的家后发现那个地方官献给元载的琉璃盘都是直径一尺的。元载抄家后,还抄出胡椒八百石(相当于现在的42吨)。要知道在唐朝,胡椒可是高档的进口奢侈品,甚至还可以作为货币直接使用。在唐玄宗时期,见杨贵妃带两斤胡椒当见面礼就够了。元载家抄出42吨是什么概念!
当年的奢侈品——胡椒
元载专权、纳贿自然遭到皇帝的嫉恨。开始代宗皇帝念在他帮自己除掉两个大宦官的份上,还不想对他下死手。先是代宗找元载谈话,让他收敛一些。但一向善于窥测皇帝心思的元载已经利令智昏,居然把代宗的警告当耳旁风,不悔改、不收手。这令代宗无法忍受,决心除掉元载。代宗皇帝担心左右泄密,就只找自己的舅舅左金吾大将军吴凑商量。正好有人告元载夜醮图为不轨者,于是代宗皇帝命吴凑将元载及其儿子和主书(秘书)卓英倩一起拿下。一审又审出了元载在皇帝身旁的内线董秀。于是左卫将军、知内侍省事董秀被杖杀,元载被赐死。元载临死前央求执行的人:“给我死个痛快!”执行的人说:“相公你得受点侮辱,别怪我啊”,说完脱下自己的臭袜子塞在了元载的口里,然后将元载勒死。元载的两个儿子和妻子都被处死。
元载,这个靠自己的高超的钻营和投机本领做到位极人臣的寒门子弟,最后还是逃不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悲惨宿命。正可谓,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