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昌记忆》:日本军人个人专辑的宜昌抗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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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22日，日本奈良市一位95岁的老人因病死亡。
在去世前几个月，他特别嘱咐家人，在他去世后把他保留下的7本私人相册公开。于是世人得以看到近800张日本侵华时期的照片，拍摄于1940年至1942年之间，主要是在中国华中地区。他就是柏原英一（图1）。1936年毕业于东京帝国大学文学系德国文学专业，和许多日本青年一样，柏原英一于1938年应征入伍，成为侵略中国的“日本鬼子”中的一员。大约是由于他文化水平比较高，长得一脸书生气，柏原英一被分配到日本侵略华中地区的主力部队第11军的”陆军报道部“，担任类似于军队里”宣传干事”的工作。日本陆军的报道部成员除了为随军记者当向导，带领记者去采访外，还会去一些记者们也不能去的地方亲自拍摄照片，作为宣传工具。柏原英一留下的这些照片，让我们得以从另外一个视角来看中国抗日战争，是珍贵的资料。
图1：柏原英一
柏原英一的私人相册对照片的说明极为简略，最多只有一点日文说明，许多照片无法辨认拍摄的地点和事件。在代昊、乔军、吕航、李增辉等朋友的帮助下，笔者挑选了以下和宜昌抗战有关的照片，供大家参考。
图2：1939年3月20日，日本陆军第34师团步兵第216联队第二大队第五中队合影。
第34师团于1939年2月成立，随即被派往中国，隶属于第11军。1940年参加了枣宜会战（日方称为“宜昌作战”）。
1940年4月上旬，日军侵略华中地区的主力第11军制定了关于“宜昌作战”的计划。计划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以枣阳为中心，在汉水（襄河）的枣阳周围构成数道包围圈，以消灭我军主力为目的；第二阶段在汉水西岸进行两翼包围，将我军消灭在宜昌附近，并攻占宜昌。
1940年5月25日，日军第11军下达了准备渡汉水河的命令，“宜昌作战”第二阶段开始，数万日军于5月31日向汉水西岸进犯。
1940年6月9日，日军在空军的配合下，大举向枝江董市、当阳、远安进攻，于10日攻占当阳和远安。
图3：当阳的长坂公园
图4：当阳的长坂公园
图5：日军展示缴获的中国军队的武器。
作为11军主力的第39师团第231联队，在攻占当阳东北方约8公里的外围龙泉寺一带中方主阵地后，在当阳著名的长坂公园侧门口，展示缴获的中方武器（图3、4、5）。根据日文书《遥远的战场》（第231联队史）记载，日军发现在缴获的三八式野战炮的炮身上，刻有“大阪兵器制造厂’的铭牌。
图6：日本第11军战车直辖部队的坦克战车在进攻宜昌的路上。
图7：日军向宜昌开进。
1940年6月10日上午10点半，日军第11军司令官园部和一郎中将，终于下达了具体攻占宜昌城的作战部署。
于是数万日军向宜昌城方向席卷而来。图6和图7是第11军向宜昌进军的场面。
1940年6月11日，日军第13师团的步兵第116联队与守卫宜昌东郊的中方军队发生交火激战。当天下午16点20分突入宜昌城区内；坚守在宜昌二马路的中国银行和聚兴诚银行内的中国军队将士凭借“两行”坚固的钢筋水泥建筑物为掩体，进行了顽强的抵抗，然而最终大势已去。
1940年6月12日，宜昌沦陷。
图8：6月17日，日军重新占领宜昌后，在位于二马路下段原交通银行，成立的 “宜昌县中央治安维持会”（注：当时宜昌市为宜昌县）
图9：“宜昌县中央治安维持会”
扶植傀儡政权，实行“以华制华”，是日寇对中国沦陷区实行殖民统治的主要策略。在占领宜昌城之后，日军随军特务机关长崛川芳雄胁迫引诱一些奸佞之徒，于1940年6月22日设伪“宜昌县中央治安维持会”，以蓝祯白（江陵籍）、王子泉（宜昌籍）分任正副会长，在二马路原交通银行内办公。7月份，日寇村上由汉口来，成立了日“特务机关”，村上为机关长，自后维持会就由“特务机关”领导。会内设总务、教育、采购等股，下设西坝、杨岔路等几个分会。任务是为日寇派谴‘苦力’，征集粮饷与搜集钢铁等军事物资。维持会由日军把持，予取予求，人民叫苦不迭。图8和图9显示当时“宜昌县中央治安维持会”的牌子、旗帜。
图10： 1941年5月29日，“兴亚中央会”。
除了“治安维持会”这样的汉奸傀儡组织外，日寇还大肆宣传“大东亚共荣”。日本内阁还专门成立了负责处理侵华事宜的机构“兴亚院”，在占领区设立“兴亚会”。图10是侵略宜昌的日寇在1941年5月29日在当阳慈化“兴亚中央会”本部开会的情景。
图11：当阳县妇女和平促进会
图11是日伪组织“当阳县妇女和平促进会”的建筑和标语。
图12：1941年5月29日，当阳慈化。
图12是日军头目和一些汉奸走狗于1941年5月29日在当阳慈化的合影，照片的背景有“爱民”的门匾，以及“当阳县第三区区署”，“当阳县妇女和平促进会”等伪政府机构的门牌。
图13：1941年5月29日，当阳慈化。
图14：1941年5月29日，当阳慈化。
图13和14是日寇头目在汉奸们的陪同下巡视当阳慈化街道的情景。图片中可以看到有人在燃放鞭炮。柏原英一特别在照片旁手写注明：“初次听到爆竹的声音被吓了一大跳，明白之后非常感激！” 我们可以猜想：当时他们吓了一大跳，以为是被伏击，结果发现不是枪声，而是鞭炮声。一定有献媚的汉奸说是老百姓为了欢迎皇军而燃放鞭炮。
在日寇铁蹄下的老百姓，在汉奸走狗的威逼之下而做出“夹道欢迎”的样子，实在是无可厚非。而且，自古以来，鞭炮都是用来驱赶妖魔的，所以这鞭炮声也可视作为宜昌老百姓希望早日驱逐日寇的心愿。
日本人受中国文化的影响深远，大多数日本兵都熟知《三国演义》的故事。所以在1941年5月28日，柏原英一和同僚特意去参观位于当阳的关陵（图15，16，17，18），并在相册中留下“真汉杰”的字句。
图15：当阳的关陵（1941年5月28日）
图16：当阳的关陵（1941年5月28日）
图17：当阳的关陵（1941年5月28日）
图18：当阳的关陵（1941年5月28日）
图19：1941年5月30日，鸦雀岭。
1941年5月30日，柏原英一坐在从当阳开向宜昌的卡车上，经过鸦雀岭到达宜昌。（图19）。
图20：当阳河溶镇，在日军的监视下，中国老百姓被强逼着修建公路和工事。
图21：宜昌俘虏收容所。
图21是日军在宜昌建立的俘虏收容所。其旧址在现在的宜昌市模范监狱这块区域，照片的背景可以看到磨基山。
图22：1940年7月，日军的坦克部队在宜昌附近扫荡。
在宜昌期间，柏原英一还拍摄了一些宜昌附近的风景（图23-27）。
图23：宜昌江边风景。该照片中的山为江南磨基山（左）与十里红（右）之间的笔架山。
图24：宜昌江滩。该照片中的山为磨基山（左）与十里红（右）之间的笔架山。照片中的山腰上，隐约可见汪伪政府的口号标语：和平建国。
图25：宜昌磨基山。
图26：照片左边的建筑物为日清洋行码头（现二马路与沿江大道交汇处），右边的山脉为江南的五陇山。
图27：1941年6月1日。柏原英一是站在西陵山上往峡口方向拍摄。
大约是美丽的西陵峡风光感染了文学专业毕业的柏原英一，他在相册中抄录了唐代大诗人李白的《峨眉山月歌》：
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
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
这是李白初次出四川时创作的一首依恋家乡山水的诗。诗人是乘船从水路走的，在船上看到峨眉山间吐出的半轮秋月，山月的影子映在平羌江水中，月影总是随江流。夜里船从清溪驿出发，要向三峡驶去，船转入渝州以后，月亮被高山遮住看不见了。
或许我们可以理解，年轻的柏原英一是以此诗来表达自己的思乡之情。
（注：文中柏原英一的照片来自日本“东洋文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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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编：李瑜（北美宜昌同乡会会长）
责编：刘慧艳（三峡广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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