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已经很深了。
秋风瑟瑟。
苏府内宅的一处破旧柴房中,苏醒过来的赵飞扬正躺在木床上,他身旁一个青衫小厮,见赵飞扬睁开眼睛,立即高兴地叫起来。
“姑爷,您终于醒了!”
“这是哪?”
赵飞扬一脸困惑。
“这是苏府……不,这是您家啊!您昨日刚和大小姐成亲您忘了吗?”
成亲?
大小姐?
赵飞扬彻底懵了!这是拍电视剧吗?如果不是的话那是什么?难道自己穿越了?
几个小时以前,他还是二十一世纪一所重点大学文学院的学生,临近毕业,全班聚餐,喝高之后,本准备睡上个把小时就各奔东西,谁想醒来就到了这里。
啊!
突然间,赵飞扬头疼欲裂,脑袋里像被人强行塞进东西一般。只片刻,头疼的症状隐去,赵飞扬发觉自己的记忆中多出了许多陌生的画面。
很快,他便清楚是这具身体的记忆,也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和现状。
这具身体的主人姓赵名恪,字飞扬。本是将门之后,然家道中落,现与平民无异。
只因当朝大将苏定方老将军曾与赵恪之父有过指腹为婚的约定,故赵恪才与苏家大小姐成亲。本来赵家没落这样的婚约可以忽略,但苏定方将军是守诺之人,不顾苏家众人反对,强行推动这门婚事。
只是赵家如今颇为寒酸,苏家担忧女儿生活贫苦,所以要求赵恪上门入赘。
苏家大小姐有沉鱼落雁之貌,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更有才女之名,在整个京都都是颇为耀眼的存在。
若不是苏家与赵家有过婚姻,恐怕这样的女子很难会嫁给如今贫二代的赵恪!
所以赵恪无甚不满,同意上门成为苏府赘婿。
岂料新婚当天,苏家大小姐借口祭祖之名离开京都,用逃婚以示决绝之心,让这场婚宴成为闹剧。
悲愤不已的赵恪在婚宴上大肆饮酒,不胜酒力的他竟醉死过去。
只是苏家众人误以为赵恪伤心过度,根本没把赵恪当回事,直接让下人扔在了柴房中。
是以赵恪醉死一日后,才由穿越到此的赵飞扬占据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姑爷,您醒了就好,我去告诉夫人她们。”
青衫小厮一溜烟跑了出去。
很快,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陌生男子来到柴房内。
男子虎背熊腰,体魄健壮,一脸冷漠,看向赵飞扬的眼神中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醒了?”
赵飞扬愣了一下,脑海中一阵翻腾,很快,他知道了这是苏府的大公子,也就是苏家小姐的长兄。
苏定方老将军有两儿一女。长子苏恒,任皇宫的羽林校尉;二女苏雨萱,才貌出众;幼子苏杰,纨绔二代,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京都恶少之一。
赵恪在成亲前见过苏恒,只是那一次印象很不好,因为苏恒一直都极力反对这门婚事,所以对赵恪的态度可想而知。加之身为羽林校尉,本就是军中高级军官,自然眼高于顶,不把赵恪放在眼中。
“兄长找我何事?”
赵飞扬问。
听到这个称呼,苏恒的脸抽了抽,眉头皱得更紧,眼中掩饰不住的厌恶之色。
“赵恪,从今日起,你便入赘我苏府。以后名义上你是苏家女婿,可私下里,不许你与二妹接触。你不过一穷酸秀才,即便曾是将门之后,可现在家道中落,有何德何能配得上我二妹?不过我苏家也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你既入我苏氏,纵使高攀,我苏家也会看在上代人的份上保你衣食无忧。”
“以后安心混吃等死就好,切莫出去惹事,坏我苏家名头,听到了吗?”
苏恒的语气很重,说道最后几个字已经厉喝出声。作为羽林校尉的他常年戍守军营,一股上位者的气势颇有威严,倒是把赵飞扬给吓了一跳。
“兄长请放心。”
冷静下来以后,赵飞扬故意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躬身道。
苏家赘婿可不好当,赵飞扬既然成为了这具身体的主人,那么自然会想办法脱离这样的囚牢。
只是赵恪的底牌太少,想要脱离苏家必然得从长计议。
苏恒冷哼一声,负手离去。
青衫小厮也很快消失,独留赵飞扬一人在这破旧透风的柴房中。
随着记忆的缓缓恢复,赵飞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逐渐清晰。
这是类似于华夏古代的世界,却没有历史上的那些朝代。巧合的是,赵飞扬所在的梁朝与北宋一般,也没有燕云十六州,周遭强敌环绕,梁朝亦有重文轻武之风。
在大梁之外,有北燕盘踞于燕赵之地,再往西北,匈奴势大,称霸西域。
大梁已历二百余年,共十三帝。五年前梁平帝赵豫崩于万盛宫,太子赵适登基,然太子年幼,故太后陈氏垂帘听政。
主少国疑,太后陈氏当政后大力启用外戚,由此朝堂被陈氏外戚给把控,凡陈氏家族者,不论老少,皆占据着大梁的朝堂要职。
半年前大梁北地有乱民反,陈太后派外戚领兵镇压,不料反被乱民击溃。三日前闲赋在家的苏定方老将军被重新启用,派往北地镇压暴乱。
正因为苏定方老将军一走,所以苏府大小姐苏雨萱才敢逃婚,而苏府众人才会用此等恶劣态度对待赵恪。
不过也因乱民之故,国朝特许将三年一度的乡试推前一年,想在天下士子中挑出贤才,以助大梁平定北地乱局。如今秋闱将近,大梁的士子们都期待不已,北地之局成国朝大疾,能在科举中脱颖而出者,必然会受到国朝的重用。
大梁虽重外戚,但对科举还是颇为上心,太宗时特地开科取士,让寒门士子成为了朝堂上的一支力量,与外戚形成制衡。若不是皇帝登基时年幼,如今恐怕也轮不到外戚肆意妄为。
乡试?
赵飞扬知道,赵恪也是一名秀才,并且在与苏家大小姐成亲前,就已经在准备即将到来的考试。于赵恪而言,赘婿这等身份是他的耻辱,留在苏家即便锦衣玉食也只会仰人鼻息,可考中进士则是不然,国朝可有不少寒门士子高中一跃登上高位的例子。
那个时候就算是苏家,也不敢小瞧一个成为进士的女婿,而赘婿的身份,也自然可以逐渐洗刷。
赵恪想的很好,可惜他忘记了自己资质平庸,而且还没等到乡试就已经一命呜呼。
赵飞扬有些同情他的遭遇,现在自己成为了赵恪,也做了苏府的赘婿,那么不论从什么角度,自己都应该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
“乡试?很难吗?”
确实很难。
但赵飞扬信心十足,因为在穿越到这里之前,作为文学院学生的他有幸专门研究过古代科试的文章和策论,其中不乏一些名扬华夏的大佬们的试卷。
这样一来,考中进士的成功率无疑已经提高了百分之九十。
“姑爷,该起床了!按照规矩,您要去给老夫人请安!”
天色才微微亮起,赵飞扬就被小厮叫醒,作为苏府的赘婿,他必须每日清晨都准时去给老夫人请安。
昨夜想的事情太多,赵飞扬根本就没睡多久,疲倦的他顶着黑眼圈与小厮一起走向内宅。
“小蝶,请禀告一下老夫人,姑爷过来请安。”
来到内堂外,小厮对门口的丫鬟说道。
“不见。”
丫鬟一脸冷漠,瞧向赵飞扬的目光中颇为不屑,语调有些阴阳怪气,“昨晚老夫人已经说过,那个姓赵的如果来请安,就让他赶紧走,以后也不必再来,我苏府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吃软饭的人!”
赵飞扬有些气愤。
可转念一想,这场婚姻本就是有名无实,既如此,何必为此生气?对于一个睡懒觉的人,天刚亮就来请安是很折磨人的,取消了这样的规矩,应当高兴才是。
赵飞扬扭头就走。
不过他没有睡觉,而是准备回家一趟。
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不论是新娘子还是赘婿,成亲第二天以后必须回娘家一趟。
赵飞扬本应该带着新婚妻子回去的,可苏雨萱不在这里,即便在这里,恐怕也不可能跟他一同回去。
赵飞扬索性自己出发。
在赵恪的记忆中,他上有一个年过三旬的母亲张氏,下有一个豆蔻年华的妹妹赵雪儿。赵父去世后,母亲含辛茹苦养育着他和妹妹,尽管生活贫苦,可是在赵恪的记忆中,他的家庭很是幸福和睦。赵飞扬接收了赵恪的记忆,所以在回忆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赵飞扬也想念自己在二十一世界的亲人,但知晓自己恐难再回去以后,开始接受这里的现实。于他而言,他现在就是赵恪,赵恪的家人也就是他的家人。
赵家住在城外,苏府在城内,赵飞扬徒步行走,足足花了两个小时才回到赵家。赵家穷困,家中两间茅草屋,阴天漏雨,冬日透风,如此艰苦的环境在村子里都算少数。
赵飞扬刚走到家门不远处,就听到了母亲张氏的哭泣声,还有赵雪儿的咳嗽声,家门口还聚拢了一大批村民,而在村民中间,还有三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我们不过只借了一两银子而已,怎的几日过去,现在却要还一百两?”
张氏的声音很激动。
“当日你女儿病重,你问我天狼帮借钱的时候可是在这契约上按下了手印,如今你燃眉之急已解,难道就要不认账?你以为我天狼帮好欺负的吗?”
张氏愤而大喊。
“这不是我按手印的那张契单,当时你们也只说了还三两银子就可,如今两三日过去,怎会增长到一百两?”
“我说是就是,真以为我天狼帮的钱那么好借?告诉你,今日这银子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否则的话,休怪我翻脸无情。”
独眼龙说完,眼神颇为轻浮地朝张氏身旁的赵雪儿身上瞧了瞧,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我看你女儿挺水灵的,要不然,你把女儿嫁给我当妾,这钱就不用你还,而且等你成了我岳母,我倒给你十两银子如何?”
“呸!你休想,今日我就是死,也断然不可能让你带走我女儿。”
张氏惊慌失措,将女儿紧紧护在身后。
独眼龙三人摆明是敲诈勒索,周遭不少村民围观,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一个“不”字。
天狼帮是京畿地区的最大的帮派,据说背景极深,有朝堂上的人罩着他们,故天狼帮在民间威名十足,无人敢惹。天狼帮的帮众由此也作恶多端,没少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
“既然你不肯,那我就只能把你女儿卖去怡红楼,冲这小妮子的姿色,想必不消几日应该就能还清这笔欠账。”
啪!
独眼龙话音刚落,赵飞扬冲上去猛然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
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也因为这突发的一幕而陷入沉默中,独眼龙在帮会中也是高层人物,平日里趾高气扬,只有使唤别人的份儿,可从来都被人使唤过,更别提被打一巴掌。
这简直让他颜面扫地。
“你敢打我?”
清醒过来的独眼龙一脸愤然,眼神中欲喷出火焰,举起粗壮的拳头,就准备朝赵飞扬抡过去。拳头还没落到赵飞扬身上,就听赵飞扬一声厉喝,“哪里来的泼皮?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
独眼龙愣了一下。
“你是谁?”
“我乃当朝大将苏定方老将军的女婿,你不过一市井无赖,敢在这里敲诈我的家人,难道就不怕有命拿没命花吗?”
赵飞扬一脸冷漠,气势十足朝独眼龙吼道。
这样的气势倒把众人一时震住了。
苏定方的名号国朝无人不知,独眼龙一个地痞流氓,怎敢去惹苏府的人?不过赵飞扬的话倒是让他一愣。
“苏府的女婿?难道就是昨日京城中相传的那个被苏家小姐逃婚的苏府赘婿?”
独眼龙问。
此事经有心人之口,已在上梁城传得沸沸扬扬,作为地头蛇的他怎会不知!苏府女婿的名头很大,可赘婿则是不然,被逃婚的赘婿更是不怎么样!
此言一出,周遭村民们无不惊呼,早先众人得知赵恪入赘苏府,虽有妄言却还是心生羡慕,可如今才知道苏府大小姐逃婚了!这可是个大新闻,逃婚意味着什么村民们很清楚,在这个时代,一个男人上门入赘已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再被逃婚简直是奇耻大辱。
村民们议论纷纷。
赵母也一脸震惊。
“恪儿,他说的是真的吗?苏府大小姐逃婚了?”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当初赵恪执意入赘苏府,为的是什么她自然清楚,而今苏府如此对待赵恪,简直让赵氏祖上蒙羞。
赵飞扬稳住心态,强装镇定,冲赵母道,“母亲,你可别听这泼皮瞎讲,苏定方老将军和我父亲曾是袍泽,怎会做出这等事情对待孩儿?昨日雨萱不是逃婚,而是前几日就去了苏氏祖宅,因一些事情在路途中耽搁,所以没能按时赶回,但昨夜已经回府,今晨我还与她一同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赵飞扬故意声音很大,就是想震慑一下面前的独眼龙等人。
他与苏府的事情,外界虽然传得沸沸扬扬,可真实情况苏府外知道的人并不多,即便会传出,那也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谁会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他特意提起苏定方与自己的父亲,为的就是提醒这些闹事的地痞流氓,苏府不论对自己如何,只要苏定方还在,他赵恪就不是这些地痞流氓可以动的。
哪怕苏家再不喜赵恪,也必然会顾及自己的脸面,毕竟,现在的赵恪可是苏家的赘婿。
独眼龙有些怕了。
苏家在梁朝可是庞然大物,只要苏定方还活着,就没人可以轻易对他们下手。赵恪是赘婿不假,可打狗还要看主人,赵恪纵使再不堪名义上也是苏府的姑爷,苏家怎会看着他被欺侮?
“陈公子只让我前来收账,却不曾说遇到赵恪该如何,为免坏了陈公子的事,我还是先回去问问再说。”独眼龙心道。
心里怂了,面上却依旧强硬,作为天狼帮的高层,独眼龙一直都注重维护自己的威严。
“哼,一个小小赘婿,还妄想苏家看重你?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赵飞扬脸色铁青。
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独眼龙这样的地痞流氓真要用强,恐怕今天自己只能挨打。指望苏家肯定是不可能的,指望官府更加不成,天狼帮能在京畿地区混得风生水起,若不是官府无能或有意纵容的话,怎会如此?
“不过,你既是苏家的赘婿,想必也不缺银两。今天就看在苏家的面子上,给你半月时间,半个月后,凑够一百两。”
一百两可不少,在梁朝一两银子的价值在人民币一千元上下,一百两可是十万钱,普通人家一年有四五两就能过上温饱的日子。
赵母欲争辩,赵飞扬却拦住了她,冲独眼龙道,“好,半个月后你自来取银子就是。”
乡试即将到来,从考试到放榜半月已足够。那个时候,赵恪倒是要让独眼龙知道这一百两银子是如何烫手!
独眼龙带人走了,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很快散开,终于将空间留给一家三口。
“母亲,孩儿不孝,回来迟了!”
赵飞扬跪在地上给母亲磕头。
张氏满脸泪痕,赵雪儿也喜极而泣,刚刚那一幕,若不是赵恪及时赶回,恐怕母女俩今日凶多吉少。
“回来就好。”
张氏扶起赵恪,“我儿想必在苏府吃了不少的苦,那苏家大小姐,真是逃婚了吗?”
张氏往日是将门之妇,怎会不知这大家族中的龌龊?以赵恪今时今日的地位,上门入赘也未必能让苏家瞧上,若不是苏定方老将军的话,赵家与苏家断然是无缘的。
赵恪脸色不变。
“母亲别听信外面的谣言,我与苏雨萱虽感情不深,但也不至于到那种地步。”赵飞扬说完,顿了一下,“不过这苏府,孩儿不会待太久的,乡试在即,国朝正是用人之际,孩儿必定高中,重振我赵家门楣。”
赵恪与赵飞扬性格差别不大,两人都很自强自立,且有一种执着的信念。因此当赵飞扬说出这话的时候,张氏没有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不仅是因为赵飞扬融合了赵恪的记忆,还因赵飞扬性子本就与赵恪相差不大。
只是赵恪非天资纵横之辈,国朝士子无数,想要高中谈何容易?
“我儿志存高远,母亲心中甚慰,你父亲要是在天有灵,一定会为你自豪的。”
张氏知道儿子天赋一般,却没有出言打击,只是心中并未对此事抱有太大奢望。
“母亲,小妹病情如何?”
张氏身边的赵雪儿脸色惨白,精神萎靡,咳嗽不断。
“哥哥,雪儿已经好多了,大夫说只要再过几天,雪儿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
赵雪儿虚弱地说道。
张氏一言未发,只有叹息声传入赵飞扬耳中。赵飞扬自然猜到赵雪儿在强撑,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到张氏手中。
“母亲,这是孩儿的月例,只有三两银子,您先给雪儿看好病。”
“以后银子的事情我来想办法,苏家待孩儿不差,至少衣食无忧,以后您和小妹就别为钱发愁,这件事情让我解决就好。”
张氏捧着布包,却没有往出推,赵雪儿的病情不轻,没银子确实不成。片刻,她从布包中拿出一半,递到赵飞扬手中。
“我儿在苏府也需花费,看病的话一半就够了,这一半你留着,切莫在苏府委屈了自己。”
赵飞扬推脱不下。
他确实需要钱,而且这钱可不是苏府给的,能让堂堂姑爷住柴房的苏府,怎舍得给赵飞扬月例?这钱都是赵恪生前存下的,为此赵恪没少吃苦,甚至半夜蒙着面巾替人送粪车出城,在书斋里整夜替人抄书,好不容易才凑够了这点家底。
银子被赵飞扬装了回去,他已经想好,等下离开的时候偷偷把钱放在桌上。赵家的困境生出了急迫感,想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
赵恪回家,高兴的自然是张氏和赵雪儿。往日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生活贫苦却不失乐趣,如今赵恪入赘苏家,猛然间少了一个人,张氏与赵雪儿只觉孤独。在这个时代,一个家中是否有男丁是很重要的,孤儿寡母难免会受到欺负。
“来,恪儿,雪儿,尝尝娘做的阳春面!”
午时。
张氏亲自下厨,做了三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这可是以往赵恪和赵雪儿最爱的吃食。面端到桌上,赵飞扬发现有两碗都各放了一个鸡蛋,唯独其中一碗清汤寡水。这个时代,即便是鸡蛋也不是贫寒之家能随意吃的,穷困潦倒的赵家,连只下蛋的鸡都养不起。
赵飞扬心领神会,抢先端过那碗清汤面。
“恪儿,你这是做什么?”
张氏大惊,想把面端回来。赵飞扬却不给她,把碗拿到一边。
“母亲,孩儿回家前已经吃过,现在肚子不是很饿,鸡蛋就留给您和小妹吃吧!”
“不可,恪儿你才年满二十,正是需要暖饱的时候,娘已经这般年纪,吃多少都无甚区别!”张氏说。
“娘,您就别抢了,孩儿在苏家没少吃鸡蛋,不会饿坏身体的。”
听赵恪这样说,张氏才半信半疑地缩回了手,却把碗中的鸡蛋放到了赵雪儿的碗里。娘俩儿又推脱了一下,最后赵雪儿还是没拗过张氏。阳春面的味道很棒,赵飞扬只觉得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或许也是他真的饿了,苏家可没管他这个姑爷,衣食住行都只能靠自己,甚至吃的还不如下人。
这是赵飞扬穿越到大梁吃下的第一顿饭。
填饱肚子以后,赵飞扬在家逗留了一整日,直到傍晚时分,才匆匆往苏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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