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青春是美好的,也是难忘的,但我们这一代人的青春回忆起来,谈不上多美好,更多的是坎坷与历练。
我们这代人的青春经历,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让人刻苦铭心,终身难忘!
都说人老了就爱怀旧,晚年的我,时常会回忆起青春岁月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要说让我最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莫过于是我坎坷的上学之路,现在每每想起来都会记忆犹新,感慨万千!
1974年,是我们到内蒙古兵团锡林格勒大草原的第四个年头,随着年龄的增长,初到兵团的虔诚和狂热已被现实的残酷碾的粉碎,陆陆续续老有人调离,更让人惶恐,不知自己的前路在何方?
那时,每个人都想着离开那里,初来时扎根边疆一辈子的信念早已被抛在脑后。当时,在兵团最好的回城途径就是通过选调上学回到城市,这是很多人所向往的,我何尝不是如此呢?
7月份,七四年团里又开始了高考的招生工作。
因为“白卷先生”的原因,七四年的高考招生工作,改变了入学考试的政策。改为政审合格、群众推荐的方法。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按照我的表现,推荐上大学是没问题的。
团卫生所部分医护人员合影留念
一天,我正在药房值班,北京知青赵宝佳大姐进来告诉我,团部天津籍的战士都在团部集中投票,问我怎么没去参加?我这才知道,招生推荐投票开始了。
我说没人告诉我呀?她说,“人在人情在,你不在,你的票数会受影响的”。我听了心里很别扭,这么大的事竟没人通知我,可我值班也不能离开呀!
最终,我也没去参加投票。但没想到的是,虽然我没去参加投票,但我的票数遥遥领先,这让我感到了一丝安慰。推荐上,就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希望了。我好像看见了大学的校门在向我招手。
为了我能上学,很多战友都在帮我。塔拉就是其中之一。
塔拉,呼市籍战士,是72年5月5号那场草原大火烧伤的幸存者。大约是6月份我探亲回家,回来时途经北京,领导让我从301医院接她回团里继续治疗。到卫生所后,她不愿意住在病房,在药房和我挤在一起住,她的饮食起居就由我来照顾。我们由此也结下深厚友谊。
塔拉是老三届学生,很有头脑,为人性情豪爽,仗义。为了我能上学,她建议我找招生老师谈谈。
于是,她陪着我,去团招待所见天津来的招生老师。天津来了两位男老师,一个年龄长点,一个年纪比较轻。塔拉把我的情况作了介绍,老师又问了问我一些问题,他们答应我去和卫生所的领导谈谈。我听了很高兴。
正当我满怀憧憬展望未来的时候,一盆冷水浇了过来。我忽视了领导的作用:卫生所的所长根本没打算让我走。
宝日格斯台远景
一天的傍晚时分,我拿着处方去找所长,因为他开的处方上的字,写得龙飞凤舞,看不清是什么药名。这种情况经常有,谁都看不懂他的字,简化的根本就不像中国字, 谁看的是一头雾水,我也不例外。我不敢乱猜,一旦不对,岂不害了病人。只好去问他。
我到了他宿舍门口,敲门进去,屋内只他一人。问完以后我转身就要离开,忽然,他叫住了我说:“你想上学吗”?
我转过身来答道:“想呀!”心说谁又不想呢!
没想到他接着说,“我不让你走”!
他的眼睛盯着我看,我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只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大脑一片空白。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我也没问他为什么不让我走,因为问了也没用。倔强的我,气呼呼地说“你不让我走,我就不走”!说完扭头就走,眼里已经含着眼泪。我知道,上学可能和我无缘了。
至于他为什么不让我走,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我从来就没得罪过他。
所长是位将近四十岁的现役军人,说着一口山东话,因为脑袋大,大家叫他“大头”。他是卫生所的第二任所长,第一任所长人很好,在合到宝日格斯台不久,就调到了师部卫生所任所长,看起来哪都喜欢有能力的人。
第一任所长走后,按照资历,他就成了我们的领导。但他的水平和能力真是让人不敢恭维。常常出笑话,他的文化水平可能连小学都没毕业,因为,他连我们这些小六九都不如。
记得,他带领大家政治学习,给我们念报纸,他竟把“沙家浜”,念成“沙家兵(bing)”,大家听完,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作者于1972年于43团宝日格斯台草原留影
那时,样板戏风靡全国,就是不认识“浜”,知道样板戏沙家浜,顺着念的话,也不能再念成半边“兵”啊!可他竟不知道大家为什么笑呢?很生气地批评我们,让大家严肃点。以后,照样念成沙家兵,这样的例子很多。就是个白字先生,我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尤其是他写的字,本来字写得不好,可是为了显得有文化,笔画瞎连,不像个字。这可苦了我,病人拿来他开的处方,我真是不知道他写的什么,又怕拿错了药,只好一次次地去问他。我每次问他都是毕恭毕敬的,态度绝对真诚。
因为,我的原则是不得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他。可是我感到还是得罪了他,因为他处处地卡我,而且还得让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待着,我几次要调走,不放我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