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曾经看过一个这样有趣的小故事:清朝乾隆年间,一个姓王的翰林为母亲大开寿宴。众人举杯为老太太祝寿之际,王翰林恳请大才子纪晓岚即席做个祝寿词助兴。
老纪也不推辞,当着满堂宾客脱口而出:“这个婆娘不是人。”老夫人一听脸色大变,王翰林十分尴尬。老纪不慌不忙朗声吟出第二句:“九天仙女下凡尘。”
顿时全场活跃、交口称赞,老夫人也转怒为喜。
老纪接着高声念出第三句:“生个儿子去做贼。”
满场宾客变成哑巴,欢悦变成难堪。
老纪稍停片刻,喊出第四句:“偷得仙桃献母亲。”
大家立刻欢呼起来。
这个故事其实还有另外两个版本,情节基本相同,只是主人公变成了唐寅唐伯虎或徐渭徐文长。
不管这个故事究竟发生在谁身上,他都应该给了他创作灵感的那个人------东方朔。
东方朔偷桃在民间是个脍炙人口的神话故事,故事的发生是这样的。
汉武帝寿辰之日,宫殿前一只黑鸟从天而降,武帝不知其名,东方朔说:“此为西王母的坐骑‘青鸾’,王母即将前来为帝祝寿。”
顷刻间,西王母携七枚仙桃飘然而至。西王母除自留两枚仙桃外,其余五枚献与武帝。汉武帝品尝仙桃后欲留核种植,西王母说:“此桃三千年一生实,中原地薄,种之不生。”又指着东方朔道:“他曾三次偷吃我的仙桃,每次我想惩罚他的时候,他都能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关。”
故事中的西王母自然不见于史书记载,而汉武帝和东方朔则是如假包换的历史真人。
东方朔也是《西游记》中出现的历史人物之一,请看第二十六回《孙悟空三岛求方 观世音甘泉活树》的一段描写:
方坐待茶,只见翠屏后转出一个童儿。他怎生打扮:身穿道服飘霞烁,腰束丝绦光错落。头戴纶巾布斗星,足登芒履游仙岳。炼元真,脱本壳,功行成时遂意乐。识破原流精气神,主人认得无虚错。逃名今喜寿无疆,甲子周天管不着。转回廊,登宝阁,天上蟠桃三度摸。缥缈香云出翠屏,小仙乃是东方朔。行者见了,笑道:“这个小贼在这里哩!帝君处没有桃子你偷吃!”东方朔朝上进礼,答道:“老贼,你来这里怎的?我师父没有仙丹你偷吃。”
此处描写甚是有趣,孙悟空称东方朔为“小贼”,东方朔称孙悟空为“老贼”,孙悟空挑了东方朔当年偷桃的短处,东方朔揭了孙悟空当初偷仙丹的糗事,但是如果仔细推算一下失窃案发生的时间,其实东方朔才是“老贼”,孙悟空才是“小贼”。
孙悟空因为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是在王莽篡位的时候,即公元一世纪初叶,天上一天,地上一年,而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被炼了七七四十九天,所以再往前推大约五十年就是他偷仙丹(他还偷了蟠桃和仙酒等等)的时间------公元前一世纪中叶。
东方朔生活在汉武帝时代,具体说他出生于公元前154年,去世于公元前93年,那么他上天偷桃肯定发生在这段时间内,至少比孙悟空早了半个世纪。
东方朔偷桃时怎样从西王母面前蒙混过关不得而知,但下面这个故事可以让我们领略一下东方朔是如何忽悠汉武帝的。
东方朔做常侍的时候,汉武帝有一次在三伏天赐肉给众侍从,然而负责分肉的太官丞却迟迟未来。东方朔便独自拔剑割肉,并对他的同僚们说:“伏天应当早点回家,请允许我接受天子的赏赐。”随即把肉包好怀揣着离去。 后来太官丞将此事上奏汉武帝,武帝便问东方朔:“昨天赐肉,你不等诏令下达,就用剑割肉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东方朔脱帽跪谢请求皇帝原谅,汉武帝说:“先生站起来自责吧!”东方朔于是指着自己说:“东方朔呀!东方朔呀!接受赏赐却不等诏令下达,这是多么无礼呀!拔剑割肉,多么豪壮呀!割肉不多,又是多么廉洁呀!回家送肉给妻子吃,又是多么仁爱呀!”
汉武帝听罢笑着说:“让先生自责,没想到你竟反过来称赞自己!”于是又赐给他一石酒、一百斤肉,让他回家送给妻子。
《夜狼文史工作室》特约撰稿人:忆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