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彦老师的《装台》,一共427页,我用三天时间读完。阅读过程中,时而觉得畅快淋漓,时而觉得辛酸凄苦。
内容概要
顺子领着一班人给各种表演团体安装舞台,这就是装台。给秦腔团装台的那一天,也是第三次新婚的当天,顺子的新娘蔡素芬便遭遇三十而立、相貌平平、连个工作都没有的、顺子的女儿刁菊花的攻击。顺子觉得愧对女儿,硬是没敢收拾她,便将老婆带到施工现场。
连轴转装台,装了一天一夜,终于装完收工,回到家中,女儿菊花再次发难,老爹顺子愣是认了怂,忍气吞声。菊花赌气跑到家对面的宾馆住下,几天不回,顺子心疼钱,只好请剧团的瞿团长出面劝说回家。
剧团剧务主任寇铁私下里接到一个大活,一个地产商庆祝拿下一块大地皮,要搞一个大型答谢晚会。舞台这一块三百万,但寇铁只答应给顺子十万,但要签三十万的合同。顺子三十几号人,忙活十五天后,演出失败,承办方跑了,主办方说在打官司,不愿意给钱,一分钱没拿到。顺子的痔疮更加严重了,甚至脱肛住院。另一头,女儿菊花在舅舅家也呆不下去,见到父亲生病住院,也没给个好脸色。她觉得自己的不幸完全是由父亲造成的。
寇铁的舅舅在一座寺庙当方丈,在几家企业的赞助下,要办一个佛门大型答谢晚会,将装台的任务交给顺子一班人。此时,顺子二婚妻子带来的女儿韩梅寒假回家,也被刁菊花一顿炮轰,只得跑到寺庙来避风头。不料,顺子这边出事了。手下一个叫墩子的人居然夜间在观音像背后“打飞机”,被一名小和尚看到。众和尚没抓着墩子,拿顺子出气。寇主任当众扇顺子耳光,正好让韩梅撞见。她觉得丢人,假装没看见,不辞而别。
顺子的大哥,一生好赌却顺风顺水的刁大军回来了,带着二十多岁的小娇娘马蒂,没给顺子省一点心。大哥凌晨让顺子送五万块到赌场;半夜让他带钱去洗浴中心救急。其间,也给了顺子五万块,帮顺子家里换了一道铁门。但他临走时,欠下近百万元赌债,让人年三十上门讨债。
这一边,顺子在外面装台,拼命玩狠;装完后要账,跟客户们斗智斗勇,低三下四。那一边,家里,女儿菊花与韩梅互扯头发,将韩梅带来的狗活活打死,挂在韩梅的窗外。韩梅受不了,决心跟这个家庭一刀两断。年二十九夜,菊花想以上吊吓唬父亲,没想弄假成真,差一点丢了性命。
年三十晚上,顺子外出寻找离家出走的菊花。第三任妻子蔡素芬留下一封信,毅然决然地离开刁家。初一那天,顺子因脱肛严重,再次住院数日。几天后,菊花到医院瞅了一眼就走了。
顺子彻底死心了,不想再装台。想跟那些整天无所事事的城里人一样,赌博、收租、养虫弄鸟,反正不装台了。春节后,他到底还是被大吊女儿丽丽烧伤的脸感动。为了孩子,他重出江湖。此时,女儿菊花终于放下自尊,委身于跟父亲顺子年纪差不多的肥胖老男人,去韩国整容去了。
秦腔团到北京演出,将顺子一行十人编入团内。经过又一番玩命的工作,演出非常成功,甚至获奖。但大吊却因心脏病去世。于是,大吊的妻子粘着顺子,不肯搬走,成为顺子的第四任老婆。
菊花的男人因制作假酒被捕入狱。她的脸因不能继续打数千元一次的美容针维持,近乎毁容。她又回到家中,又见到父亲顺子往家带回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便当场摔烂了一个花盆。
叙事方法
第三人称,上帝视角。
从时间上看,基本上是按照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讲述,只是在必要时回忆一下往事,小范围内倒序。
从空间上看,基本上在“西京”城内,后面有一次在北京。
从故事线上看,有两明一暗三条线索,相互交织。
第一条明线是顺子的事业——装台,小说中明明白白地讲述的有十次装台。
第一次,秦腔团
第二次,地产商大型答谢晚会
第三次,俄罗斯天鹅湖
第四次,豫剧团
第五次,佛门新祈福晚会
第六次,村委主任丧事晚会
第七次,秦腔团
第八次,县剧团
第九次,秦腔团
第十次,人面桃花北京演出
第二条明线是顺子的婚姻与生活,他经历过三段婚姻,被两个痛点困扰。两个痛点:一个是女儿菊花,另一个是他的菊花(痔疮、脱肛)。
他的三段婚姻分别是:
第一个女人叫田英,长得漂亮,追求的人多,便放纵自己,甚至跟一个黑人生了孩子。田英无奈,只得找个人嫁了。她选择了顺子。女儿菊花六岁那年,田英跟人跑了,从此销声匿迹。
第二个女人叫赵兰香,丈夫去世,一个人带着八岁的女儿韩梅在城里租个房子做裁缝,偶遇蹬三轮的顺子,一来二去两人看对眼了,便结婚了。好景不长,几年后,她患上癌症去世。顺子继续供养韩梅,直至考上大学,仍然视为己出。
第三个女人叫蔡素芬,长得特别漂亮。她曾被丈夫的朋友百般勾引而出轨。丈夫知道后持刀杀掉那位朋友,被判死刑。她便想找一个脾气温和一点的男人,便选中了顺子。顺子手下一个叫三皮的总是纠缠她,几近得手。这扯不断的关系,加上不和睦的家庭,让她下了决心离开。
第三条线是暗线是在顺子家附近活动的蚂蚁。小说的开头,蚂蚁爬到床上、身上,他不忍心伤害它们,小心翼翼地将蚂蚁扫走。大年之后,他下定决心放弃装台这个鸡肋生意期间,去给小学老师朱师拜年,还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是一只小蚂蚁。这大概代表了他心中的理想。认为人活着,应该像蚂蚁一样,为了集体的利益努力奋斗。而集体也考虑到所有成员的利益,公平、公正,一个也不落下。故事的最后,顺子又看到搬家的蚂蚁大军,他为它们放了水、芝麻和米粒。
读后感想
小说的语言大量使用方言。如美美、猴着腰、他的头一筛、下苦,让行文变得简洁。有个词,陈彦老师用的是树兜子,即树的根部。其实,我老家的方言中也用的是相同的音。正确的写法是树橷子。很多方言中的字,其实是存在的。
顺子是个好人,好得有点过。
哥哥刁大军花了顺子两万多块钱,给了顺子五万块。刁大军输光了跑路,赢家,也是相识的街坊疤子叔,年三十夜找顺子要钱近百万赌债。顺子居然还给了他三万块。要是我,一分也不给。
兄弟猴子在装台过程中,轧断一根中指。顺子去讨要赔偿,竭尽全力,不怕得罪人。兄弟大吊猝死,寇主任说风凉话,他平生第一次动手打客户。兄弟墩子在寺庙里对菩萨大不敬,顺子被寇主任连扇两个耳光,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愿意代兄弟受过,头顶香炉,在佛像前跪地一天一夜。
朱老师临终前,将价值四五十万的房子赠送给顺子,被他拒绝了,转赠给学校,由他监督使用。而顺子自己的房子,上下两层,似乎只有四间,不到60平米的样子。
从形而上的角度来看,《装台》使用“菊花”作为暗喻。女儿菊花给顺子带来的烦恼,以及痔疮给顺子带来的隐忧,都是人生的枷锁,让人无法无视、忽略。
人生如蝼蚁。人生如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