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县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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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产剧中,集数超过50集的,不少。
《琅琊榜》54集,《后宫·甄嬛传》76集,《如懿传》87集。
集数太多,诚然会劝退不少观众,但只要质量够硬,依然能凭借口碑出圈,集数也不会再是观剧障碍。
因为“集数多”不等于“注水”,重点在于,每一集的信息量,是否满载,剧集的故事,是否紧撅人心。
菲律宾就曾出过一部94集的同性题材家庭伦理剧——
《我丈夫的爱人》
(《My Husband's Lover》,2013)
影视剧中,有一种概念,叫“长寿剧”,所谓“长寿剧”,即指那些集数特别多,似乎永远都不会完结的剧集。
中国台湾的《意难忘》(526集)、《世间路》(132集)、韩国的《黄手帕》(169集)等,都是典型的长寿剧。
长寿剧在内容上的特点,则体现为“巨细靡遗”,这种剧,往往依靠巨量细节和剧情的纵横铺陈,呈现出一个能将观众彻底吞噬的立体社会和情感海域。
从这两点而言,《我丈夫的爱人》也称得上是一部小型长寿剧了。
对于编剧而言,长寿剧拼的,并非创意,而是耐心,所以长寿剧往往兼具“狗血”和“细节”两大特征,《我丈夫的爱人》同样如此。
《我丈夫的爱人》演员
这部剧在内容和叙事上,都维持了一种优异品质,看过剧集的中国观众,也不吝好评。
“真是这些年同志电视剧的巨作了。(它)完整地讲述完了一个同志家庭伦理的故事。想想看中外这些年几乎没有一个电视剧做到了这点。”@豆瓣逼我改名
“从现实角度而言,我给十颗星,希望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这部剧。”@盐
“全球人民都要看看。”@艾利斯宝贝
“微博看过一视频,中国据说就有三千多万‘同妻’!真希望这部超完美剧被更多人看到!”@doctor1988
的确,《我丈夫的爱人》这部剧的主题之一,就是“同妻”。
世界范围内大部分地区,尤其是亚洲,同性恋情远未获得足够正视,这导致同性恋者不得不在保守的社会环境中,极力压抑自己真实的感情,从而走入世俗眼中正常的婚姻关系,造成不少“同妻”悲剧。
剧中饰演“同妻”Lally的,是菲律宾著名女演员卡拉·阿贝拉娜(Carla Abellana)。
卡拉·阿贝拉娜
卡拉·阿贝拉娜于1986年出生于马尼拉,拥有西班牙和德国血统,其家庭为演艺世家。
这部剧看过的人还不多,目前在豆瓣获得8.8的高分,IMDb评分更是高达8.9。
尽管《我丈夫的爱人》长达94集,但其每一集的信息含量,却非常足,比如第一集,呈现的情节内容,堪比一部中等规模国产剧。
剧集采用旁白形式,以女主角Lally的旁白,推动叙事发展,开篇便推出一个扣人心弦的悬念。
随着煽情的音乐,Lally穿着白婚纱,在雨天踩过淌着雨水的路,奔向正在举办婚礼的礼堂。
旁白中交代出,在这场婚礼中,有一个相当重要的人并未出席,因此,Lally并不为自己的婚礼感到开心。
观众可能会揣测:这个重要的人,难道是新郎?
但随即,剧集便给了新郎一个镜头,同时,婆婆的表情比较肃穆,提示Lally的夫家是名门望族,她的婆婆,或许也不那么好相处,婆媳矛盾,必然成为Lally婚姻生活中的突出问题。
那么,这个重要的人是谁?
原来,是Lally的母亲。
旁白快速引出这一悬念:母亲对Lally而言非常重要,但她却未出席Lally的婚礼,为什么?
时间回到1991年。
Lally的母亲正在应聘一份酒店服务员的工作,Lally和姐姐Evelyn坐在母亲旁边。
这里又提示出一个重要信息:Lally是单亲家庭,并且在应聘这件事上,Lally和Evelyn是母亲的“累赘”。
但酒店经理拒绝母亲的理由,却更为现实:
“现在的就业情况是,有些没工作的大学生也同样在争取这个工作……就算你申请的只是服务员,一边是大学生,另一边却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不幸的婚姻,求职中面临的对学历的“歧视”,使Lally的母亲深切体会到,在菲律宾的社会现实中,究竟什么才是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
那就是人格独立和经济独立。
回到家,晚餐,桌上只有一盘白米饭,Lally和Evelyn这对姐妹不得不通过想象烤乳猪、梅查多(菲律宾香肠)、afritada(菲律宾鸡肉)等美味,来拥有胃口。
这一幕,不禁让Lally的母亲痛彻心扉,同时,也让剧集观众心酸流泪,而此时,剧集不过仅仅过去5分钟。
由此可见,《我丈夫的爱人》在叙事速度和泪点制造上,是清晰而高效的,一两个简单情节,便快速勾勒出一种令观众根本无法拒绝的惨情。
迫于生计,母亲不得不穿上红衣,涂上唇彩,连夜开始之后会伴随自己多年的皮肉生意。
一家三个女子的生活渐渐无虞,但随之而来,是残酷的道德审判。
时间过渡到2002年,也就是说,Lally的母亲出卖皮相,陪伴不同的男人,已达11年之久。
因为邻居、同学的指指点点,以及母亲情人的原配“捉奸”,大女儿Evelyn终于无法忍受母亲如此“堕落”,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并学母亲和一个中年男人同居。
因为Evelyn的“消失”,母亲决定改变自己,重新找了一份保洁员的工作,并不顾Lally阻拦,将Lally送进昂贵的私立女子学校。
这个过程中,她对Lally说的一番话,可谓发人深省,同时也是整部剧集的核心主题之一:
“最重要的是能够让你毕业,你才可以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就算有天你结了婚,有天你的丈夫抛弃了你,你虽然会受到伤害,但却不会深陷其中,更不会自艾自怜,因为女儿你所受的教育,拥有的才干,将会永远存在你的脑海里,从而帮你重获新生。”
显然,母亲这段刻骨铭心的话,来源于她自己被丈夫、社会、大女儿抛弃的痛苦经历,这是自痛苦中淬炼出的关于女性(尤其是东方女性)的生存真理。
《我丈夫的爱人》其后漫长的90多集中,美丽、温柔、善良的Lally就将在对母亲人生的复刻中,去实践这一属于女性的真理。
因为,很快,Lally就违背了母亲的教诲,在酒吧中遇到了自己将来的同性恋丈夫Vincent。
Vincent在追求女孩方面,具有令人吃惊的天赋。
从剧中的两个细节就可以看出。
第一个细节,是一段对白。
Lally因被Vincent吸引,在酒吧不小心将果汁喷在了另位客人身上,她仓促逃出酒吧,Vincent却追出来,说:
“我猜你一定很气他,所以才想给他好看,看他那副浑身湿透狼狈的样子。”
这样一种暖心的解围,Lally自然无法抵抗。
Vincent先是在酒吧有意凝视Lally,用英俊的外形引起Lally的注意,进而立即用这种温暖,使Lally认识到自己善解人意的性格。
第二个细节对于Lally而言,是爱情的致命一击。
Vincent开敞篷跑车将Lally带到海边,夕阳中,他将一根细线缠在Lally的手指上,然后退远,忽而从细线另一端滑出一枚戒指,一直滑到了Lally指间。
戒指滑到Lally指间的同时,Vincent请求成为她的终生伴侣。
这样一个富有巧思的“小把戏”,恰好出现在Lally因夕阳而回忆起被父亲抛弃的时刻,Vincent用“爱”恰时替换掉Lally心中的“恨”,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从此,Lally深深陷入对Vincent的爱情中,并很快和Vincent因孕成婚。
这种恋爱结婚速度,用Vincent母亲的话说就是,“闪电”,Vincent在20岁的年纪闪电结婚的原因,其实就藏在他自己的家庭中。
Vincent的父亲,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菲律宾老将军,他一生最憎恶的,便是同性恋,他甚至在餐桌上借自己侄子的同性恋情“开涮”,扬言那如果是自己的儿子,他会一枪崩了他。
将军在讲这段话时,Vincent表情突变,结合之前Vincent在酒吧时,一个男人看他的眼神,其实Vincent的身份就已经很明确了。
餐桌上表情逐渐沉重的Vincent
而直到两人决定结婚,Lally才将自己恋爱、怀孕、订婚的一切,告诉母亲。
尽管Vincent家世显赫,以后可谓吃穿不愁,Vincent本人也绅士礼貌,其父母也没有豪门架势,如果撇开Vincent的性取向(毕竟Lally和母亲都还不知道这件事),这可谓一桩完美的婚姻,但Lally的母亲依然彻底崩溃了!
她一心想将女儿培养成独立自主的知识女性,远离婚姻和低学历的伤害,岂料女儿年纪轻轻却迅速“踏入婚姻的坟墓”!
因此,她甚至诅咒Lally“将自食其果,我之前嫁给你父亲后所经历的那些痛苦,全部都会在你身上重现!”,并将Lally赶出了家门。
从此,母亲便收拾衣物,“失踪”在Lally的生活中。
表面上,Lally获得了一段完美婚姻,但其实,Vincent仍在与那个Lally和他酒吧初遇时出现的男人偷情。
Lally和姐姐Evelyn也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母亲,却始终无果。
一天晚上,Vincent在餐桌上替初试厨艺的Lally解了围,使Lally向他倾诉了衷肠,说不知道母亲还能不能回来,Vincent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和爱。
Vincent被这段眼泪中的表白触动,决定和酒吧男人结束偷情关系,专心维系和经营自己的家庭。
酒吧男人为此买醉,朋友问他:
“Vincent已经不爱你了吗?”
他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找我只是为了发泄性欲。
“那他爱上了Lally?”
“开什么国际玩笑?他这一生只爱一个人。”
“谁?”
“他高中时期最好的朋友,Eric。”
《我丈夫的爱人》,剧名中的“爱人”,指的就是这位Eric。
然后,镜头转到Lally和Vincent的房间,Lally碰倒了一个相框,嵌在相框中的,便是Eric的高中照片。
由此,Lally、Vincent、Eric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痛苦纠缠。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我丈夫的爱人》都是一部制作精良的剧,作为一部菲律宾出品的剧集,它对禁忌关系和复杂家庭伦理的全景式展现,堪称为亚洲家庭剧做出了一流的典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