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北
这几年，大大小小的谍战剧见了不少，而张艺谋导演此类影片，却是第一次。
这部近日新上映的电影名叫《悬崖之上》，讲述了上世纪四十年代，由苏联归国的四名中共党员与日本侵略军当局斗智斗勇的故事。
（《悬崖之上》剧照）
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主角的任务代号“乌特拉”，中文意思为“黎明”。而这个“黎明”，在真实历史中，恰是曾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保卫局局长顾顺章的代号。
01顾顺章的叛变
对于周恩来、聂荣臻和李克农等人来说，顾顺章是一个令人不齿的名字。因为他的中途叛变，差点让当时在上海的党中央蒙受巨大的损失。后来，苏维埃政府下达对顾的通缉令，必欲给予其应有的惩罚。足见顾顺章之可恨。
在风云变幻的上世纪二十年代，顾顺章曾经积极投身于五卅运动等进步活动，1926年9月，因其表现积极，工作突出，顾被党中央派往苏联学习政治保卫工作与武装暴动的经验。而教授顾特工知识的，正是当时苏联的国家安全部门——“契卡”。这与影片中主角和同伴们的工作背景颇为接近。
大革命失败后，顾在汉口召开的八七会议上，曾被临时中央政治局选为委员，党中央转移至上海后，顾顺章则因为在苏联学习的经验等原因而被任命为中共中央政治保卫局局长，在上海同国民党特务机关进行斗争。
按理说，战斗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顾本应该懂得尽可能隐蔽好自己，不要轻易去参与外界的活动，以免惹人不必要的怀疑，这样做也是对组织和工作的负责。
但是，顾却不这么想，在上海的英租界，他住着大洋房，生活奢侈，除此以外，他还经常出入于各种上海滩的娱乐会所，对美酒和女人，他尤其痴迷。
对于顾的这种严重违反秘密工作纪律的做法，陈赓表现出了极大的不安，他曾试图和周恩来一起做顾顺章的思想工作，让他最好远离公众视线，不要暴露真实身份。可是顾表面上装得百依百顺，实则对周恩来的良言相告当做耳旁风。不仅如此，顾这样任着自己的性子过了一段时间，感觉非常安全，竟然变本加厉，利用过去学得魔术来表演挣钱。
（电视剧《陈赓大将》中在上海从事秘密工作的周恩来，右一）
顾顺章很快为他的思想松懈付出了代价。1931年夏，当顾顺章完成了护送中央委员张国焘和陈昌浩前往鄂豫皖苏区的任务，准备经汉口返回上海时，他被武汉三镇的热闹和繁华吸引住，又逗留了一段时间，其间还和一个舞女打得火热。
等这段快活的日子过去，顾发现囊中羞涩，组织的经费又不够他挥霍，顾干脆又走上街头，用变魔术来换钱花。结果，在一次公开表演时候，顾被一名中共的叛徒认出，埋伏在人群中的中统特务当场将顾顺章捕获。
02党中央处在危险中
指挥这些特务行动的头目蔡孟坚原先还想着顾顺章要挣扎反抗半天，即便无力反抗，对方也会用沉默或说谎来对抗。
没想到的是，面对还没用刑的特务，顾顺章当场公开自己的身份，他怕唬不住对方，还添油加醋一番。称只有见到蒋介石，他才能说出自己掌握的秘密情报。
蔡孟坚见惯了铮铮硬汉和软骨头，没想到眼前这个中共地下工作者既不抗争也不胆怯，反而大摇大摆卖起了关子。顾顺章怕对方不相信自己，连忙说出了几个中共在上海的秘密联络点，中统特务按照他说得展开了搜捕，在沪的中共中央政治局处在危险边缘。
不过，顾顺章很快就停止了信息的提供，他认为自己说多了“功劳”全是对方的，自己会被“看轻”。于是，在他的坚持下，蔡决定将其秘密送往南京，同时给徐恩曾这个顶头上司发报，详细告知了顾顺章叛变的经过。
蔡哪里能想到，守在徐恩曾办公室电报机前的，正是中共地下党员、“龙潭三杰”之一钱壮飞。
（“龙潭三杰”）
靠着徐恩曾私人秘书的身份掩护，钱壮飞曾经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但是现在顾顺章的突然叛变，却让他陷入到了紧张当中。因为顾顺章不但知道大部分的秘密联络点和联络方式，还知晓一部分中央要员的住所。
情况万分危急，就是这一天，他派自己的女婿连夜前往上海，告知在无线电管理局潜伏的李克农迅速转移，同时，这个消息也送到了周恩来和陈赓等人手中。
陈赓的担忧变成了现实。但是眼下局势变化已经容不得他们再做犹豫，转移工作迅速展开，而目的地是江西的苏区。
他们在和顾顺章赛跑，如果能赶在顾顺章泄露党中央机密前面，就是胜利。
在顾顺章的住所被国民党特务搜查和控制后，不少特务感到困惑，因为根据他们的了解，顾顺章的许多同志连饭都吃不饱，而顾却肆意挥霍，甚至还偷偷养了情妇。看来，纸醉金迷的生活，在不经意间，侵蚀了顾顺章那本就不坚定的革命意志。
顾到了南京后，原计划向蒋介石借机兜售自己的破坏方案，但是蒋介石对于眼前这个中共的叛徒，却表现出了极大地不屑，仅是命令中统特务对其进行监视和讯问。
天下人对叛徒的嗤之以鼻，毕竟还是一致的。
03顾顺章的末路
眼看自己在蒋介石这混不到一官半职，顾似乎有些后悔了，但是眼下没有后悔药可吃，顾顺章便极不情愿的把他所知道的中共在上海的活动情况告知徐恩曾一伙人。
徐倒是如获至宝，在他的后台老板陈立夫的主持下，国民党军警特务在上海展开了大搜捕，可是，当徐了解了自己视为亲信的钱壮飞的真实身份后，也有些傻眼了。由于钱壮飞的及时反应，中共避免了更大的损失，但是恽代英等一批优秀的革命工作者，却未能逃脱敌人的魔爪。此后，在上海潜伏工作的党中央机关陆续到达江西和鄂豫皖的苏区，而日后上海的情报系统重建，又花费了他们不小的心血。
叛变后的顾顺章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频繁向徐恩曾建言，要加强特务工作，有时候他还拿出自己在苏联学习的经历作炫耀的资本。面对这个差点毁掉自己前途的叛徒（即顾顺章差点当着蒋介石的面供出钱壮飞的身份），徐一开始想利用他继续从事破坏工作，但是，此时中共的情报系统经过有针对性的调整，已经和顾顺章在时候不一样了。因此，顾逐渐被中统所冷落。这下顾又突发奇想，试图在中统内网罗一批党羽，然后自己当老板，架空徐恩曾。
（徐恩曾）
顾的这些把戏哪里能逃得过徐恩曾这个老狐狸的眼睛，当顾被证明不再有“价值”，且可能成为中统内部一颗定时炸弹时，顾顺章被徐恩曾派人杀死。但是，中统的情报工作也未见有任何改观，反而是另一个主要由黄埔军人参与的秘密组织复兴社迅速崛起，开始挑战中统的地位。其中有一个负责特务处工作的小头目，更是让蒋介石颇为欣赏，他的名字，叫戴笠。
参考文献：
金冲及《周恩来传》，中央文献出版社
张胜《从战争中走来：两代军人的对话》，三联书店
《陈赓传》，当代中国出版社
开诚《李克农：中共隐蔽战线的卓越领导人》，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杨者圣《特工老板徐恩曾》，上海人民出版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