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春节的临近,中央电视台年度话剧也正式登场。
众星MOIN 《人世间》不仅从首播开始就始终领先于收视率,网络数据更是逆天。
德塔文、猫眼、灯塔等众多专业数据排名稳居第一不说,更在上线13天里连续拿下11个日播冠军,对于既有电影春节档,又有冬季奥运会的2022年春节来说,《人世间》是为数不多被观众青睐的电视剧作品。当然,《人世间》能够收获如此高的关注度,与原著的精彩,制作班底的声望,以及演员阵容的强大密不可分。茅盾文学奖作品做底,著名编剧王海鸰操刀,《人民的名义》李路执导,陈道明旁白,雷佳音、辛柏青、宋佳、殷桃等一众实力派演员加盟助阵,《人世间》的热度想要低下来也难。
但是,老话说得好“站得高,摔得狠”,名气越大翻车越狠是自去年以来国产电视剧给观众的印象,如《人世间》这样的更是如此。早在央视公布年度片单开始,《人世间》便成为各大媒体关注的重点。原著解析,质量预判已经做了一轮又一轮,怕的是把好作品拍砸了。但是,从目前反馈来看,《人世间》的正片并没有让观众失望。不仅如此,作为年代大戏,《人世间》给观众带来的触动远超预期。
该剧以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居住在北方省会城市“光子片”居民周志刚一家为主人公,讲述了周家一家五口在国家政策,时代变迁里各自的命运和人生。
首先要肯定的就是制作团队的“细节为王”。
作为一部讲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的年代剧,营造年代感,增强观众带、代入性是《人世间》首要克服的重点。以往很多电视剧就砸在这个上面,脱离现实不说,还让观众出戏。
但是,《人世间》却用各种特写镜头,细节刻画完美地将观众带回到过去。小平房,大铁锅,洋炉子,可以说,从第一集开始,电视剧就通过这些场景和物件为观众营造了气氛,特别是对于东北人而言,这些都曾经与他们的生活息息相关,是记忆中不可抹去的一部分,自然给观众带来了良好的观看体验。
剧中,丁勇岱饰演的周志刚拿着粉色单据去照相馆取照片的剧情,不论是经历过那个年代的50后,还是赶上末班车的80后,想必都不陌生。这种细节的刻画,就很容易让观众共情。于是,当老大周秉义要离开家赶往建设兵团,父亲周志刚将去往西南工作,一场火车站的离别戏才更能戳中观众的泪点。
与此同时,这种细节上的拿捏也体现在了剧情和人物刻画上。在那个“特殊”的年代里,书里不再有“黄金屋”,也没有“颜如玉”,每一本书和文字都将与一个人的思想联结在一起。于是,我们在剧里看到了兄妹三人挖空心思保管书籍的一幕,简洁又说明问题。
有观众反映,说《人世间》剧情进展太慢,但作为看剧观众之一,第一集全家人就各奔东西,转眼间三年没有共同过春节,对于普通人而言,生活节奏要有多快才能算有“进展”呢?相较之下,用一集内容交代完时空背景,交代全家五口人未来的生活轨迹,有丈夫离家的思念,有儿女远赴的心酸,有孤儿寡母的相依为命,私以为,如此浓缩的国产剧如今已经相当少见。
而人物刻画方面,编剧也毫不拖泥带水。周秉义在母亲面前的隐忍,周蓉在火车站替全家下结论时的主见,甚至对于小儿子周秉昆的单纯与憨厚也通过父亲周志刚回家,他率先伸手替爸爸拿衣服和手套表现的淋漓尽致,也通过这种手法暗示了家庭成员们未来人生的不同。
此外,就演员表现来说,除了几位主角,作为群像剧,《人世间》的每一个角色都让观众记忆犹新。比如,开篇饰演三兄妹的年轻演员,无论是演技,还是台词,都让观众有满满的带入感,以至于在镜头转场到成年演员的时候,毫无违和,流畅顺滑,一气呵成。
再来就是黄小蕾扮演的乔春燕,只有几个镜头的涂志强(沈晓海饰),周秉昆的工友吕川(宫宏佳饰),肖国庆(王大奇饰)等配角也让观众见识了配角的魅力。或许他们的作用是烘托气氛,或许他们是为了衔接剧情,但是《人世间》却将他们处理成了生活的主角,让观众不得不对这么配角印象深刻,这可能就是一部成功群像剧的魅力所在。
当然,说了这么多好话,《人世间》就半点缺点没有吗?并不是。
从目前观众的反馈来看,《人世间》仍有很多地方无法满足观众的需求。但是如果细看那些评论,很容易发现,很多差评来自于年代脱节,以及对当时社会背景的不了解。
单拿剧情来看,很多观众对于乔春燕因为与曹德宝发生关系而选择结婚的不理解就是对当时中国社会风气的无知。正如陈道明的旁白对“光子片”进行的注解,由光仁、光义、光礼、光智、光信五条小街的名字代表着当时人们对“某些民间律条的守望”,这种守望让某些公序良俗高于一切,包括男女婚姻。因此,当春燕和德宝发生关系,老一辈人劝说两人组建家庭,并非是三观尽毁,而是当时的社会风气让名声高于幸福的婚姻。很多夫妻关系就在这种约定俗成中组建了下来。
还有观众认为,剧情里那些暴力殴打,莫名拘留,行政处分,谈话撤职充满惊悚的意味。认为生活再怎么狗血也不应如此。可是,如果真的结合历史背景来看,70年代末期,十年浩劫刚刚走进尾声,国家还在迷茫中前行。很多现在人看来不应发生的事情,都曾是前人走过的弯路。而恰恰是这些我们现在看不顺眼的“弯路”成就了如今的生活,这正是年代剧带给我们的启示。
至于那些高举“女权”吐槽剧中鳏夫迎娶大姑娘,小伙子不能找寡妇的剧情设定,同样是“年代”给现代人的震撼教育。50年前的中国,人们保守的思想,传统的社会风气,让当时的人们有着对“礼义廉耻”高度的敏感性,以至于每个人都要树起道德旗帜,即便是骆士宾(于震饰),这样的人也不能例外。所以,如果提炼剧情,无论是乔春燕,还是郑娟,这些被伤害的女性身上发生的故事都是对“男女平权”的挑战,是父系社会的毒瘤。可一旦放到时间线上,这种看似对女性的不尊重,正是那个不开化年代的日常。
所以,当很多人夸赞《人世间》讲的“好人哲学”,是“穷人故事”时,我反而觉得这部剧的成功恰恰充满了批判、讽刺和包容。正如观众吐槽的这些剧情,既是对50年前中国百姓生活的追忆,又是一次社会的“自我检讨”,更让作为后来人的我们看到时代的进步与发展。很多现在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放在几十年前连想都不敢想。这种时代的反差感,背离感,反衬出的不适感,正是好作品存在的意义。
最后,部分观众认为《人世间》起用40+的演员诠释20岁的角色是瑕疵这点,私以为同样是受限于特殊历史背景的缘故,年轻观众无法共情所致。就比如,沈晓海饰演的杀人犯涂志强的年龄就让很多观众诟病。认为涂志强被枪决时年纪不过是23岁,演员沈晓海的外形太过显老。但是,根据剧情设定,很能理解剧组在选角方面的考虑。一方面是为了搭配20岁的周秉昆,另一方面则是出于中年演员对角色的理解。
正如前面所说,观众尚且喜欢用“今人”的角度回看过去,对剧情逻辑多有诟病,年轻演员如果饰演周秉昆、涂志强这样的角色,很难不会出现脱节现象。就像雷佳音在采访时说的那样,他所演的故事来自于自己的父辈,是他父母年轻时的事。所以,他敢于从20岁演到60岁。但如果是 年轻演员,姑且不论演技如何,对于角色理解就是一道大坎。最终呈现的结果无非像这几年拍的战争题材一样,演员穿着30年代的戏服,演的都是现代人。
这也很好地理解,为什么国产主旋律难出精品。除了受限于题材之外,特殊的历史背景考验演员的演技,更考验观众的理解能力。就像《人世间》的受众,接受度最高的一定是有年纪,有阅历,甚至从那个年代生活过来的那群人。至于年轻观众,这种年代剧的剧情距离生活已经太远,很难通过一两句经典对白,一两个设计精巧的桥段就加深理解。但是,如果主旋律不拍给年轻受众,其存在的功能性就又减半。这就使得国产主旋律陷入两难的境地,既要还原真实性,满足高龄观众需求,又要努力讨好年轻群体,让他们欣然接受过去的人与事,在这一点上篇幅较长,背景特殊的《人世间》显然没法做到更好。
但是,回过头看,对于喜欢这部剧的观众来说,《人世间》是近几年国产剧难得一见的好作品。在这个知青一词已是久远历史,所谓的“老三届”不知道是哪几届,投机倒把罪被当作特殊法律产物的时代,《人世间》带给观众的感动与思考实在是太多。其中有对“情”的领悟,有对“爱”的反思,更有对生活的检讨,对人生的审视。这就是好剧的厚度。
目前,《人世间》已经更新了三分之一,不知道你是否也喜欢这部充满人间烟火气的电视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