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奉俊昊拍摄为《母亲》。
拿奥斯卡的那个奉俊昊。
拍《母亲》那会儿,他已经出名了。
全球影坛上,奉俊昊的电影备受瞩目,
它的《母亲》是部好电影,故事很具戏剧性。
7次反转,没有过分的镜头,恋母情结引发的命案,全靠表演支棱起来的剧情。
第62届的戛纳给了《母亲》一种关注大奖的提名,第4届亚洲电影把最佳电影奖颁给了它。
故事简介
鉴于许多朋友应该没看过这部电影——
我在这里把故事梗概过一遍,具体关键情节各位可以自己去看。
这是一对母子的故事,是歌颂母爱的故事。
泰宇(儿子),小时候受到激烈的精神创伤,他的神经系统有些问题,有些低能的倾向。
惠子(母亲),去哪都会带着泰宇,生怕儿子出点什么意外。
那天,母亲还在眼睁睁得看着儿子被一辆奔驰车给撞到了,惠子心急如焚地跑过去,泰宇爬了起来,好在只是蹭倒了。
惠子刚想问儿子怎么样了,儿子就跟着朋友去追那辆撞他的奔驰车。
一行人追到了高尔夫的停车场。
车是找到了,但是人早就跑了,于是,就只有拿车出气,一脚踹掉了奔驰车的后视镜。
躲在高尔夫球场的树林里边,
看到有人就冲了上去,谁是肇事逃逸的人?没有回答,预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
一行人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去高尔夫球场打球,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泰宇坐在警察局里一言不发,母亲过来接人了。
惠子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罐又一罐饮料,点头哈腰地给警署的每个办公桌送去。
母亲的娴熟,似乎这不是第一次去警察局了。
这事搁在现实家庭中,儿子被带回去免不了一顿数落,但惠子没有这么做,她是宠溺的。
她把儿子接回家后,跟孩子说要多吃点肉:「从警察局回来一定要吃这个消霉气」
母亲的宠溺显然有些过分了,但似乎这份宠溺并没有成分儿子内心成熟的高墙。
泰宇没有任何安全感,甚至有些自卑,
他去酒吧喝酒,把自己的“进过警察局”当作炫耀和保护自己的资本。
那天,他出门后,又遇见离奇的事情。
从酒吧出来后,他遇见了一个女孩。
他回想起,那天在高尔夫球场,朋友问他的话:“你和女孩睡过吗?
他说睡过,跟妈妈。
泰宇显然没有分清楚,成人世界的“上床”的意思——
但这一次,他遇到这个女孩的时候,他极力希望去证明自己的性别存在的价值。
于是,他主动跟了上去。
女孩发现有人在尾随自己。
跑到了黑巷里,泰宇想跟过去,但是一块石头砸了过来,他犹豫了。
镜头一转
泰宇回到了家中,抱着母亲,入睡了。
畸形的恋母情结,在这瞬的镜头下上演。
外面复杂的世界还在运转,意外也还在发生。
昨天泰宇尾随的那个女孩死掉了。
趴在顶层的阳台上,头朝下,双手被捆绑住了....
根据警方的走访调查,发现泰宇是昨晚尾随的陌生男子,
顺理成章,泰宇被作为第一嫌疑人带走了。
泰宇被暂时拘留。
惠子去看望被关押的儿子,她第一句话不是问儿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第一句话是:那些警察打你没?
惠子不相信儿子会杀人,她不相信儿子能下得了手。连黑巷都怕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胆量去杀人呢?
找律师,配合警察调查工作,发现冤屈,儿子就能出来了。
只是要命的是,儿子签了认罪书。
惠子,不相信儿子杀了人,甚至连那份认罪书,也许是在警察为破案的逼迫或诱导下签的。
她决定在开庭前给儿子搜集证据翻案。
这个关键证人就是警方口中的目击者,但儿子模糊不清的记忆有了暂时的清醒。
在探监的时候,她告诉母亲,他想起来那个朋友,那个跟他一起去高尔夫球场闹事的朋友。
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或许朋友是这个案件的突破口。
惠子决定私闯民宅,在蛛丝马迹中寻找翻案的可能。
途中,有人回来了。
回来的正是那个帮泰宇在高尔夫出气的朋友,跟着朋友一起回来的,是个女孩。
两人应该是一对情侣。
惠子不得已躲在柜子里,那一幕惊慌与恐惧的窥视的眼神,实在太精妙。
惠子没找到证据。她去找律师帮忙。
律师跟他说,只要泰宇承认杀了人,
他就有能力让朋友判定泰宇是精神失常杀人,
从判刑15年减到4年...
惠子不愿意妥协,儿子就不可能杀人,他是被冤枉的,为什么要承认杀了人呢?
母亲决定回到监狱,问儿子更多的细节。
这一次,惠子见到泰宇的时候,泰宇清醒了。
泰宇:“我想起来了,5岁的时候你曾经想要杀死我,你给了我装着农药的酒瓶,你想要杀死我。”
惠子:“因为那个时候我很绝望,我想要我们俩一起死。”
泰宇:“但是你让我先喝,不是么?”
惠子:“你应该先喝,这样我才能跟着你啊,我当时是那么绝望,你和我是一体的,我们应该拥有彼此。”
说完这句话之后,泰宇没有说法,他的眼神中只有愤怒,母亲也无暇顾及儿子的愤怒,她只想翻案。
那个现场的目击者是翻案的关键。
母亲多方打听,找到了那个目击者,他是拾荒的老人。
她们碰面了。
老人告诉惠子,他亲眼看见了泰宇杀了人,是他用石头砸死了那个女孩,
然后又反反复复掏出手机,又放回到兜里。
如果目击的只是石头砸人,完全可以说看错了,但是反复掏手机的细节,让惠子信了。
母亲是最了解儿子的人。
泰宇反复掏出的手机,手机里的号码只有妈妈一个。
为什么要把尸体放在阳台上,是因为他想要去证明自己的存在,证明自己是个完整的人,证明自己离开母亲后,也能对自己负责。
杀人不是为了低俗的欲望,也是过激杀人,而是一场“异化”的精神世界的证明。
惠子听到真相后,崩溃了。
在母爱的促使下,她杀了这个想要跟警察诉说一切的拾荒的老人。
尖叫,恐惧,快感,绝望,悲愤,可怜,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
拾荒人是这个社会的边缘人群。
即便惠子杀了她,也不会有有过问,因为在大众看来,拾荒人的这个“人”字,“人”不见了。
最后警察还是来了,惠子有一丝恐惧,但警察告诉她,他们已经抓到了凶手,凶手是一个从福利院跑出来的孩子。
这个孩子身上有死者的血迹。
凶手到底是谁?
真的是这个从福利院跑出来的孩子吗?
不是的,其实电影里边说得很清楚了——
泰宇出狱后,他又“低能”了,记忆又开始混乱了起来。
聊起这场意外的悬疑案时,泰宇对惠子说:凶手把尸体拖上台,是因为她在流血,是凶手故意想让人发现。
这个逻辑似乎听起来很没有道理,但是奉俊昊借着故事,让惠子往自己腿上扎了一针,
那是象征的遗忘的一针,象征着新的开始的一针。
至于那个最后警方抓住从福利院跑出来的低能儿,他也不过是这场案件的替罪羊罢了。
他比泰宇更加弱势的是,那个从福利院跑出来的低能儿,他没有母亲,没有人给他庇护。
这个福利院跑出来的这个孩子跟那个死掉的拾荒者一样,他们不过是比泰宇和惠子更底层的牺牲品罢了。
在大人物面前,他们被牺牲了。
这种牺牲,不仅仅是电影不断反转的剧情逻辑,也是奉俊昊对韩国社会不平等的结构的讽刺。
奉俊昊,塑造了一个这样伟大的母亲。
从宠溺,到翻案的卑微,再到发现儿子杀人,自己不得已杀人的时的母性本能时——
奉俊昊塑造一个恐惧,怨恨,无力,无助,绝望的真实的母亲。
这种母亲是伟大的,是荒凉的,是悲剧的,但不要忘了,是现实的挣扎把她们逼成了这样。
跟许多西方电影一样,奉俊昊也在故事的结尾玩起了浪漫主义。
这位杀了人的母亲,走到了象征着“土地”与“希望”的稻田上,翩翩起舞。
夕阳下起舞的母亲,是弱小个体的自我悲情化,它是一种局部,功利的美学。
我想,如果用伦理正义的结局来看,母亲是要被送进监狱的,但是奉俊昊却没有这么做。
我想,那不是奉俊昊的暧昧,也不是奉俊昊对这个母亲的可怜,而是一种共鸣与认同。
在这个伟大的母亲身上,她象征着整个韩国的社会结构,
在韩国的现实困境之下,奉俊昊也无能为力,他给不了这个母亲的答案与结局。
稻田的野草上翩翩起舞,那是荒野最后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