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则“菲佣将正式进入中国”的消息在网上流传，菲佣服务专业，这让苦于找不到好保姆的家庭看到了希望。然而北京青年报记者调查发现，目前雇用菲佣在中国大陆地区属于非法行为，有营业执照的雇主会通过“劳务签证”的方式聘请，但家庭以个人名义不能合法雇佣。一些家政经纪公司让菲佣“曲线登陆”，开出5万元的中介费。尽管费用很高，但是高端人才菲佣在中国还是很抢手的。对此法律人士提醒，非法菲佣服务暗流涌动，小心掉进非法雇佣陷阱。
新华社资料图
讲述 管清理会做饭，懂英语能看娃
“菲佣”这一人群在很多人心里有个刻板印象：黑黑的，个子很小，比较能干，非常听话，多在新加坡、香港工作。
杭州钱女士（化名）家里有两个小孩，希望请一位菲佣。经朋友介绍，菲佣Cherry走进钱女士家门。刚来几天，钱女士啥都不说，就想看看菲佣会不会干活。
她记得那天Cherry是下午来的，换了衣服就把厕所抽屉收拾得整整齐齐，然后主动找活干。“几天下来，看她卫生收拾得很细致，下午我们午睡的时候，她就擦卫生死角，比如厨房棚顶、灯、玻璃……有时候她擦玻璃我妈不让，说要下雨了，别擦了怪累的，她说没事啊，反正每周擦一次。”打扫卫生部分令钱女士比较满意。
再说跟孩子相处，钱女士家老大性格内向，很难跟陌生人混熟，第一次看到家里有外人住进来还是很不适应。但是Cherry很活泼，经常逗得老大哈哈笑。
在英语学习环节，钱女士家大儿子开始两周都跟菲佣说中文，偶尔蹦英文单词，但是很快就开始输出英文了。做饭方面，钱女士说：“奶奶教她做了几个爸爸爱吃的菜，也让她做了两次，进步还是挺快的。”
总体来说，钱女士一家人对菲佣Cherry都比较满意，“除了发工资的时候我妈觉得贵点。”钱女士笑道。
费用 中介费5万一年，月薪近万有假期
在一家保姆中介公司官网上，当咨询者询问有关雇佣菲佣的事项时，在线客服就会挂出来一大串相关信息。
首先是收费，分为两个标准，一个是雇主必须有营业执照，且营业执照下面有五个人缴纳社保。也就是说，有资格雇佣菲佣的人必须有自己的企业，并以劳务签证的方式雇佣。这样的雇主聘请菲佣需要先缴纳中介费，一年5万元，然后按照每月7000-9000元的标准给菲佣付工钱。5万元中介费中包含引进费，比如机票费、税费、签证费、中菲两国体检费、国际商业保险费、服务中介费、其他办理费等等。
中介公司表示，菲佣没有试用期，如果雇主对到岗菲佣不满意，可以负责在半年内免费换一次人员。合同期内因菲佣个人原因离职，可免费补人。第二年如果雇主想继续留用菲佣，那么需要续费中介8000元一年。
在人员安全方面，中介公司称，菲佣都是正规入境，来源清楚，无犯罪记录。工作期间，菲佣的相关证件、护照都放在雇主手里保管。在工资结算方面，每月雇主将工资结算给公司，公司把工资打到境外的卡上，菲佣手里没有钱。
聘用 有面试需考核，中介称其抢手
据一家家政中介公司经纪人尹先生介绍，面试方式是通过视频，雇主与菲佣隔空见面，“雇主要听菲佣的英语水平，也就是口音是否纯正；另一个就是观察她的性格好不好，判断生活在一起是否好相处。”
据介绍，如果要走工作签证，菲佣必须是本科或以上学历。菲佣们的年龄在22-45岁。具有大学本科学历的菲律宾女士还要经过为期40天全日制政府指定机构培训合格，才能作为菲佣正式上岗。尹先生称：“仅仅关于宠物护理方面的培训，她们就要上两天的课。”
一旦面试合格，该菲佣就从国外办理签证等事项，直接坐飞机到达雇主所在城市。
据了解，在菲佣休假方面中介给出的标准是：菲佣月休四天，做满一年七天年假，圣诞三天。如果假期不休，一天能有280元左右的补助。
菲佣拥有大学本科学历、接受过家政培训,但是需要5万元中介费、近万元月薪以及带薪假期，这样的菲佣在中国能有市场吗？尹先生说：“今天是我们的面试日，有四个客户在抢一名菲佣，国内市场还是比较火的。”
建议 雇佣菲佣违法，小心人财两空
实际上，如果不是“公司以劳务签引进菲佣”这个途径，个人聘用菲佣是违法的。因为目前菲律宾与中国政府并未签订引进菲佣的双边协定。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所颁布的《外国人入境出境管理法》规定，外国人在国内就业，需要取得公安部门签发的居留许可证件和劳动部门颁发的就业证。我国各地区都曾经专门下发通知，明确指出不得聘用外国人从事门童、服务员、迎宾等一般性劳动岗位，而菲佣就属于一般性的家政劳动者。
但仍有很多公司钻法律漏洞，北青报记者调查发现，一些家政公司瞄准这一市场，将外籍劳务人员通过培训师、教师，甚至旅游商务签证等带入内地，但持有旅游签证打工属于违法，而且签证一过期，这些菲佣就沦为非法滞留的打工“黑户”。
而雇主通过工作签证雇佣菲佣，就是以公司邀请的名义请外国人到中国工作，但实际上是让其从事家政服务，这些属于打擦边球的行为。
法律专家提醒，如果雇主和中介及菲佣三方是在违法的前提下签订的雇用合同，那么对于雇主来说，这也是无效合同。而且，一旦菲佣被警方发现，将被遣返回国，雇主则落得人财两空的境地。
新闻背景 上世纪70年代第一代菲佣落脚香港
菲佣就是来自菲律宾的高级佣工，也就是家政服务专业人员。菲佣稍有文化、稍懂英语，享有“世界上最专业的保姆”之美誉。在世界家政行业中“菲佣”可以算得上是一个世界知名品牌。
菲佣来到中国，最先落脚于香港，香港“第一代”菲律宾女佣出现在上世纪70年代。1970年时香港大约有50名菲佣，她们主要受聘于居港的英美人士家庭；菲佣风行香港是上世纪80年代之后的事情。随着香港经济起飞，上世纪80年代香港妇女纷纷走出家庭就业，家务劳动需要请人代劳，不少香港家庭开始雇用菲佣当家佣。对于菲律宾方面来说，劳务输出是菲律宾外汇收入的最大来源之一。作为全球最大的人口输出国之一，根据菲律宾官方的统计，2015 年作为劳工在海外工作的菲律宾人大约为 240 万人。他们为菲律宾带来的外汇收入大约为630亿元人民币。
延伸阅读：
菲佣广告让二胎妈妈很心动 警方端掉菲佣中介窝点
近段时间以来，有市民向长江日报反映：论坛、咨询类APP不时出现“武汉菲佣报价”的相关广告信息。武汉真的有菲佣吗？市民雇菲佣有没有风险？
菲佣，即菲律宾高级佣工，在不少人眼中，自带“专业家政服务”光环。然而，目前我国内地对职业技能门槛不高的家政服务采取限制措施，仅在北京、上海以及广东、福建自贸区等地，允许外籍高层次人才聘雇外籍家政服务人员。加之用工安全、权责纠纷等问题，种种现实情况都在告诫广大武汉市民：不要违法雇请菲佣。
连日来，长江日报记者深入调查、暗访，不仅在武汉见到了疑似非法提供菲佣中介服务的机构负责人，还与一名自称来汉正准备“上岗”的菲佣进行了面对面交流，揭露出了武汉菲佣家政市场背后的种种玄机——持旅游签证入境；签证过期直接“打黑工”；仅中介费就高达3万；菲佣月薪多在7000至8000元左右……
记者将暗访17天的情况反馈后，引起武汉警方高度重视。武汉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立即成立调查专班。20日晚，获悉中介正安排一名菲佣从上海来汉，警方组织多名民警蹲守布控，将这一疑似非法地下中介窝点端掉，现场控制4名涉嫌违法人员。
网上弹出菲佣广告，武汉二胎妈妈很心动
36岁的市民尹女士是一位在职妈妈，育有两个孩子。丈夫平时工作忙，照顾孩子的重任就落在了家中老人身上。
“我爸妈在外地，只能偶尔过来帮忙。婆婆身体也不太好，每次看到两位老人辛苦带孩子，心里特别过意不去。”尹女士说，1年多以前，二宝出生，老人带不过来，她开始请保姆帮忙带孩子。
“前前后后已经换了3个保姆，家里人一直不太满意，有的生活习惯不好，有的工作能力不行。”尹女士说，曾有一次，她看到一名保姆刚戴着塑胶手套洗完碗，没多久，又戴着同一双手套接着洗厕所。
前段时间，尹女士浏览手机APP时，页面突然弹出一个“武汉菲佣2018报价”的广告，当时没留意，事后想起来，有些动心——听说菲佣很专业，何不请一个试试？
可当她再搜寻上述广告时，却又不知去向，后来咨询了武汉多家中介机构，对方也都表示无法提供菲佣。
尹女士疑惑：武汉究竟有没有菲佣？到底能不能请？
中介费高达3万
连日来，长江日报记者就此展开调查。
记者走访了武汉多个家政公司，工作人员均表示，无法提供菲佣。他们大多称，目前，菲佣在中国内地没有就业资质，属于非法就业。其中，一家中介机构称，他们无法提供菲佣，但可以提供经过菲佣标准培训的中国籍家政工作人员。
多番寻找，6月3日，长江日报记者终于在某论坛上找到一家声称“提供高端菲佣家政服务”的公司。
添加一名中介人员微信后，对方介绍，自己手上有不少菲佣资源，有会中餐的，会中文的……可根据客户需求向全国各地输送。中介服务费高达3万元，包括菲律宾当地中介费以及菲佣来华机票、签证费等。菲佣月薪约7000元左右，吃住行费用均由雇主承担。
然而，记者想进一步了解菲佣情况时，该中介却显得有些谨慎。
“家里有哪些人？”“英语水平怎么样？”“房子在哪、多大面积？”一系列发问，似乎是在试探潜在雇主的真实性以及经济实力。
记者一一作答后，终于打消了该中介的疑虑，他告知记者自己的公司地址位于武昌街道口，提出择日面谈。
中介称已在汉提供多次菲佣服务
5日上午，记者应约来到位于武昌街道口的一处老旧大厦内，记者看到，中介所谓的“公司”极为低调——门口没有任何公司名称和标识，一室一厅，装修简陋，客厅摆放了几张办公桌，卧室里有一张沙发和一张电脑桌。
自称“张老师”的男子，看上去30来岁，皮肤黝黑。他热情介绍，自己在菲律宾有不少朋友，经常去菲律宾玩，与朋友聊天时，发现菲佣在当地基数大，国内又有需求，“觉得是个商机，从去年开始做菲佣中介生意。”
他称，公司规模不大，一共就5个人，包括2名业务员、1名驻菲办事员、1名翻译以及1名给菲佣培训中餐的阿姨。
谈起自己的中介生意，他显得底气十足，不断炫耀自己“实力雄厚”：“武汉目前的菲佣多数来自我的公司，有些本地的中介公司，也是通过我介绍的菲佣资源。”
记者提出希望了解可供选择的菲佣个人情况，对方通过微信给记者发来4段小视频。
视频中，4名褐色皮肤的女子，用略带口音的英文介绍自己的个人情况。
记者看到，这些女子均自称是菲律宾女佣，年龄从28岁到40多岁不等。介绍中，她们各自“推销”自己的优点，有的称自己在香港、迪拜工作，英语口语纯正；有的称自己工作勤勉、能吃苦；还有的称自己能做中国菜……
“看中哪一个，交2万元定金后，我就安排来华。”中介介绍，从办理签证到来汉，约两周时间。“张老师”称：菲佣到达武汉后，公司会对其进行两三天的简单培训，包括中国家庭的礼仪和制作中餐。“就是教她们一点像番茄炒鸡蛋这样简单的家常菜，前后两周左右，就可以上岗了。”
当记者询问，能否与对方视频面试，“张老师”拒绝了。他称，此前不少客户与菲佣视频面试后，却不雇佣她们，“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后来，只通过菲佣录制的视频挑选。”
让雇主“低调一点”
为进一步说服记者“下单”，“张老师”大谈菲佣的专业性。
他介绍，菲佣工作时间为早8点至晚8点，一个月休息4天，住在雇主家中。合同期最低签一年，按季度支付给公司，菲佣的月工资由中介公司发放。他承诺，如果客户不满意，可免费为客户更换新的菲佣。
菲佣到底合不合法？对此，该中介主动承认：目前，菲佣在我国内地很难取得家政就业许可，很多都是“打黑工”。
记者询问，菲佣既然不合法，会不会给雇主带来麻烦？“张老师”说，只要雇主低调一点，就不会出问题。他号称，目前，他已向武汉家庭提供的菲佣都没有出现问题。
“张老师”还介绍，为防止菲佣独自逃跑，菲佣护照会放在雇主手里保管。如果菲佣在雇主家出现偷盗或其他问题，中介公司会协调解决。对于菲佣的健康问题，张称，菲佣来汉后，公司会第一时间带她们在武汉的医院体检。
看到记者仍不放心，“张老师”拿出了自己的工商营业执照。执照显示，法定代表人就是“张老师”本人，注册资本为100万，营业范围包括：文化艺术交流策划；企业管理咨询；体育赛事活动策划；礼仪服务；保洁服务等。
警方成立专班
现场控制4名涉嫌违法人员
19日，记者获悉，次日晚9点，将有另一名菲佣从上海乘坐动车来汉，并在“张老师”公司与客户交易。记者立即将连日来暗访的情况反馈给武汉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在初步摸清了该中介的大致情况后，该局初步判断，中介上述行为涉嫌违法。
相关负责人立即组织警力召开研讨会，与市公安局武昌区分局积玉桥派出所联合成立调查专班，详细制定查处方案。
20日晚9点，警方在“张老师”公司周边精心布控。
晚10点，这名菲佣在上海一中介公司员工的陪同下来到武汉，几人进入公司，正在“张老师”安排下与客户签订合同时，警方迅速行动，冲入公司内，将4名涉嫌违法人员（其中一名为外籍人员）控制住，3男一女。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市公安局出入境管理局负责人表示，依照现行法律规定，菲佣在汉打工均属违法行为，一经发现，将严厉打击。据悉，武汉出入境管理部门持续加大对“三非”案件查处力度，涉外警情不断下降。去年全市办理出入境类案件逾千起，在同类城市中居前。组织专项清查、专门行动50余场，涉外秩序平稳有序。近年来，已成功打击处理了武昌辖区国内居民非法雇佣印尼女佣案、江夏辖区菲佣非法工作案等案件，维护了正常出入境秩序，保障了中外公民合法权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