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初，网鱼网咖传出D轮融资2.1亿元的消息。当网吧为什么还会赚钱的质疑声起时，网鱼网咖早已把目光瞄准了线上的新生意——一款名为“鱼泡泡”的App。
根据鱼泡泡的数据，经过两年的静默发展期，这款产品已经实现流水过亿元：从最开始的100万元左右流水、到2015年的千万级、再到2016年的一亿多元，逐年稳步增长，速度惊人。
如果数据属实，鱼泡泡已经为整个网鱼网咖跑出了新的“现金牛”，也成为网鱼网咖本轮融资最有想象力的空间。
从最开始的游戏陪玩，发展到线上陪打游戏、声优聊天、当地向导等各种服务，鱼泡泡想把自己定位为一个“技能分享平台”。
这个平台的覆盖范围从一线白领人群、到三四线小城青年，已经成为新“快手式”的现实写照：有人从这里赚到了真金白银，有人则显得更加落寞。而鱼泡泡CEO林嵩说，从本质上讲，这款产品切中的还是“孤独”这个永恒命题。
1.
91年的北轩（男）创下的最高纪录是一个月不出门。
在技能资质一栏里，北轩擅长的有三种：线上LOL陪玩40元/小时、声音鉴定16元/次、声优聊天40元/小时。这三项接单纪录加在一起超过了2000单。
以声优聊天为例，整个交易流程非常简单：挑选一个你喜欢的声优，可以选择“聊天”（试聊天）或者“下单”。点击下单，声优有空的时候就接单，可以即时语音通话、像微信一样一条一条，也可以传文字。
他见到记者的时候很腼腆，身材微胖，但音色好听。最开始在YY上陪别人打游戏，最高时一天赚到500块。“那时候感觉不可思议，很多了嘛。”他说。
三个月前，北轩经朋友介绍开始接触鱼泡泡。有强烈自我意志的北轩不喜欢YY公会性质的组织。在鱼泡泡的世界里，他有一个新的称号“大神”。
“大神”并不是说做到了多高的Level，大神是所有声优的一个标准称呼，XX大神听起来更像是有显赫的江湖地位。
成为声优大神后，他甚至觉得赚钱没有那么难。经过三四个月的努力，北轩成为“最受欢迎男主持”和“最受欢迎声优”，他参加了1月份举办的声优线下年会，得到了更多的曝光机会和推广位置。北轩不是技术型选手，冲上了榜首意味着他牺牲了比别人更多的时间。
鱼泡泡的设置机制是，一次只能跟一个人聊天。但一个声优一天总共只有24个小时，以正常每天8小时工作时长算，每日赚320元，平台扣除10%，到手300块钱左右。一个想要获得更高收入的声优工作时长可能是8小时的两倍甚至更夸张。
从最开始的几千块钱，北轩现在的月收入2万打底、3万平均，这还是在他参与了管理工作、有意识降低了接单量来说的。
最疯狂的时候，他每天拼命赚钱、赚钱、赚钱，睡3个小时不到，榨干自己的一切。平台上打游戏聊天的场景多发生在半夜，那是个晨昏颠倒的世界。一个月不出门的记录就是在那会儿打下的。
北轩家在无锡，早年在服务业混过，给华莱士端盘子、或者在旅游区附近的饭店里打工。他描述自己受不了油烟的味道，转做冷盘。但都坚持时间不长，中间休息的时间就开始打游戏，由此接触到各色玩家和线上平台。
知道可以通过陪玩赚钱，北轩做起了家人认为“不误正业”的陪打游戏工作。家人最开始都不理解，后来怕吵，北轩在离家几百米的地方租了房子，搬出去，彻底与世隔绝。
半个多月不出门的时候，他想吃老妈做的面疙瘩了，就让妈妈送过来。后来，他慢慢能给家里每个月5000块钱，而无锡当地的工资水平在3000-4000上下。
北轩把所有给他下单的顾客叫做“老板”，小气的老板聊完即走，不满意还可以点“申请退款”；阔气的“老板”会给打赏，1元、2元、5元、10元不等，高的可以达到几百元。也有些特别忠实的“老板”，认准北轩的声音，如果前面北轩正在忙，有的“老板”就会等着，特别令北轩感动。
“我们自己也会体验当老板的感觉，”北轩告诉界面新闻记者一个特别现象，就像主播平台互相捧场一样，“声优大婶们也会互相捧，也看别人是怎么做的，都在干什么。”
2017年，北轩正式来到鱼泡泡公司，承担一部分运营管理的工作。“不至于那么与世隔绝”，北轩说，他开始帮助平台做一些声优培训和鉴定的工作，贴上各种标签，打造出“御姐音”、“宅男音”等特征鲜明的声音认知。深入这套文化多年，他知道什么才是用户最想要的。
声音给了他面包和自信。
2.
界面新闻记者自己也尝试在鱼泡泡上找人聊天，工作中使用微信居多，本来对聊天并无好感。体验后才发现鱼泡泡声优聊天的优势。
它是完全陌生的世界，如果说陌陌切中了附近陌生人社交的痛点，那鱼泡泡显然把声音的优势发挥到了更佳。它在互联网的那一端许你一个真实的人，对方在你耳旁说话，一小时只用花上40元、或者更便宜，就可以获得另一人的陪伴。想想那些漫长的失眠的夜晚吧，你怎么会好意思打扰一个相熟的朋友。
而钱，在这里更像是“安全壁垒”，不用担心目的。我付给对方钱，接单、陪聊天就成了义务。你可以把所有的苦恼吐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不用担心对方情绪、接受与否，甚至连名字都是伪造的。
陪我聊天的姑娘叫“挽衾”，她说自己的名字取自“生则同衾，死则同穴”，看起来对爱情有美好的愿景。
挽衾24岁，刚过完本命年。之前做过淘宝客服。过完年刚来到上海，想找一份现实生活中全职的工作。她走的是温情路线，声音很像电台主播。一个小时的时间不长不短，为了缓解尴尬，她主动提出给我讲一个故事。
一共说了五段语音，故事才讲完。我问她，故事有没有可能提前录好，她说不可能的，都是现场说的，要不不可能有这么高频的互动。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
她甚至鼓励我也去开设一个账号，“你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有市场啊。”没事的时候，挽衾在家玩玩游戏、看看电影。她说自己很少接游戏单，因为水平太菜了。
最夸张的是电话叫早服务。10/元每次，如果用户下单，挽衾需要在用户指定的时间给对方打电话。对方要能顺利接电话，就算幸运了。“最夸张的一次，我打了半个多小时电话，硬是没有人接，” 挽衾说，“我又担心他是没有听见。后来就莫名挂机了。”
隔了一会儿，对方发来消息，手机刚刚掉床底下了。
她给我讲完这个故事，我打赏了21块钱给她。不同于微信收红包的设置，用户发红包给声优，系统是默认红包自动到账——要尽量减少钱对于聊天的影响。
挽衾在排行榜上的位置不高，为了冲在前面，不排除前列的主播有刷榜的可能。鱼泡泡里最赚钱的女声优叫做密柚，听起来像个水果的名字，她的订单收入已经超过6位数。
“如果有男生提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要求怎么办？”我问。
“那就直接拒绝啊”，她回答地十分干脆，“其实很多人是真的需要你陪着聊聊天，我性格也因此变得更开朗了。”不过在聊天结束的时候，北衾还是希望在现实世界里找一份与人真实沟通的工作，业余时间拿鱼泡泡赚赚钱。
3.
打色情的“擦边球”确实是很多人对鱼泡泡的担心。
这是所有主打“陌生社交”的软件都会面临的问题。据鱼泡泡CEO林嵩介绍，游戏陪玩和声优聊天是鱼泡泡目前最赚钱的两块业务，已经成为品牌。
“如果涉黄的话，一是查得紧；二是劣币驱逐良币，做不长久的，如果色情逐渐占据主流的话，那些真正的用户就会流失。”林嵩对界面新闻记者表示，基本上，一旦发现有色情就会马上封掉的，否则会毁掉品牌。
在鱼泡泡成立早期，网鱼网咖是主要的导流平台。鱼泡泡早期的2万种子用户就是从网咖来的。林嵩是个连续创业者，大学时自己开过网吧、做过平民电竞约战系统，后面做过桌面网吧系统。林嵩慢慢摸清了什么才是有价值的东西，从网鱼网咖的会员占座做起，有了今天的鱼泡泡。
林嵩认为，当下网吧的衰落一方面是由于手游的兴起和硬件设备成本降低，另一方面是LOL在衰退。林嵩大学时代玩过红警、星际、守望、魔兽争霸，全部都是男生玩的游戏。
但英雄联盟LOL的不同点在于，这款游戏吸引了大量女性玩家的加入。林嵩判断，女性用户占比对一款游戏的“火爆”有决定性影响。这段时间帮网易赚足了人气和钞票的阴阳师也符合这个逻辑。
2015年，为了测试线下陪玩市场，林嵩主动提出管理上海徐汇区大西洋网鱼网咖店。网鱼网咖的优点在于它的用户消费能力强，而LOL这种全民娱乐的势头有引流和再发掘的价值。
头一回，林嵩找了十个线下陪玩的姑娘和几个玩家，联系了上海网鱼网咖前100的充值用户，一下子引爆上海市场，林嵩看到了游戏陪玩的市场潜力。线下游戏陪玩由此成为网鱼网咖的“标配”。
这种模式自然被想到复制到线上，也多了声优陪聊等新项目。如果用户打开定位，可以将线上的人约到线下陪打游戏，网鱼网咖就成为了天然的聚会场所。
整个O2O闭环已经跑通。
如果说现在火热的新零售本质是从线上深入到线下，改造传统零售业；鱼泡泡就是从传统线下脱胎出来的线上互联网产品，它依靠网鱼网咖完成了原始积累，再因其亲民和公开透明成为新的生态平台，自发滚动，并同时反向拉升了网鱼网咖的整体估值。
林嵩告诉界面新闻记者，目前鱼泡泡的用户除了早期从网鱼网咖导流过来，很多都是口碑传播。现在走的是T字型路线，T字的“一横”是巩固一、二线有网鱼网咖存在的城市用户，吸引白领人群；“一竖”是深入到三、四线城市，那里没有网鱼网咖，完全靠自身的影响力。
与其他直播平台相比，林嵩谈到“你花钱看直播，还是直接花钱找人陪你玩游戏，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不过，现在鱼泡泡也有聊天室和直播等免费产品。
网鱼网咖的D轮投资方之一是达晨创投，其董事总经理高洪庆在接受界面记者采访时表示，“作为网鱼网咖旗下的产品，鱼泡泡是我们非常看好的产品。是游戏、聊天的重度社交平台。”
相比于做了20年的网鱼网咖，鱼泡泡更年轻更互联网化。网鱼网咖目前800万用户，而鱼泡泡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用户数已经超过300万。
随着鱼泡泡目前用户的增长，它马上要从网鱼网咖独立出来，通过新公司再进行独立融资，扩大市场规模。据界面记者了解，新一轮融资将于3月初敲定。
融资完成后，团队也将从原先的几十人扩大到200多人。2017年，林嵩给整个团队订的目标是平台流水达到30亿元。以10%的平台抽成计算，营收将达到3亿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