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中午快结束的时候,看到你姐姐在微信上发语音,我边吃饭边听!
师妹发了三段语音,第一段说他读了我最近写的几篇文章,基本上可以理解,知道大致意思。从第二段开始,你姐姐哭着说,每次看到我写的一篇文章,都要哭半天。
有一次下午从果园干活回来,看了我的文章惹的她哭了半夜,饭都没吃!第三段是说我终于跳出农门,可她现在依然活在旧社会(意思是很苦),我可以通过写文章抒发自己内心的情感,可是她不会说不会写,所有的痛所有的苦都只能压在心底。最后是说有我这个弟弟是她的骄傲!听着年尽六十的四姐哭诉,我虽然忍住了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但却感到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痛,揪心的那种痛!
四姐自然是姊妹中的老四了!也许是由于这个特殊排行位置的缘故,四姐成了我们姊妹八个里最苦的那个。四姐上有三个姐姐,下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到了她上学的年龄,比她大的大姐二姐已经成了劳力,跟着生产队挣工分,唯独三姐在上学;比它小的弟弟妹妹正是需要人带的时候。于是四姐便失去了上学的机会,成了家里的专职保姆!
用三姐的话讲,四姐的脊背没有干过,先后背了弟弟妹妹四人,脊背上总是被弟弟妹妹尿的湿漉漉的! 到五姐可以带我的时候,三姐还在上高中,大姐二姐相继出嫁,四姐又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每天跟着生产队干活,生性要强的四姐有着不服输的性格,本为女儿身,为了多挣工分往往是干着男劳力的活!提起四姐的能吃苦,生产队里人人都佩服的五体投地!聪明的四姐靠平时问人和自学竟然还认识了不少字!就像语音里说的,我的文章她基本能看懂。
那个靠苦力劳作,靠种地维持生活的年代,能吃苦的四姐又长着一米七的个头,端庄苗条,落落大方,聪明伶俐。自然成了十里八村的明星级姑娘。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前来说媒的络绎不绝。四姐最终选择了家庭条件好,又高挑帅气的姐夫。
婚后的四姐起初是相对幸福的,只是幸福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四姐婚后生育了两女两男四个孩子,在正需要老人帮忙照看孩子的时候,公公婆婆进城帮女婿料理更大的生意去了。四姐一个不仅要带着自己的四个孩子,还要帮忙干地里的农活,甚是辛苦。
到了孩子相继需要上学的时候,一辈子没进过校门,吃尽没文化的苦头的四姐,无论如何也要为自己的孩子提供县城最好的上学条件。
于是四姐一家六口弃田进城,靠着姐夫姐姐打工供养四个孩子上学。姐夫跟工地当小工,姐姐不仅在家照顾四个娃的饮食起居,还要晚上整夜做豆腐,早上孩子念书走了再去街上买豆腐,还得赶上给娃做中午饭!那种忙碌,那种辛苦,那种无奈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我亲眼见过姐姐吃饭的时候端着碗就睡着了,姐夫吃饭的时候由于打盹把饭碗都掉在地上打碎了! 如此的劳累程度是常人无法体会,无法想象,更无法忍受的。以至于我近日写了一篇《做豆腐》的文章,四姐看了给我说她现在就不能听见豆腐,我的文章惹得她哭了很久!四姐当初那种拼命的劳作,舍命的坚持,我觉得才学疏浅的自己是无法用文字所表达的!暂且用四姐的大儿子看了《做豆腐》给我的回复来表达吧! 豆腐曾卖好几年, 酸甜苦辣都尝遍。 上山砍柴路途远, 寒冬腊月不得闲。 沿街叫卖受冬寒, 手推车子上坡难。 儿时记忆埋心间, 每次想起是心酸。
这是四姐儿子的回忆,也确实在某种程度上体现了四姐买豆腐的那种心酸与艰难。 四姐如此的拼命,由最初大女儿上大学到最后小儿子上大学,前后十几年,期间大部分时间是同时供两个大学生。我们上班族往往是两口子工作一个孩子,又是如何能体会到靠打工和买豆腐供四个大学生的那种艰难呢?
没念过一天书的四姐,用语音给我哭诉,让我心碎,更让我自责!四姐即便自己家庭有着如此大的负担,也丝毫没有影响她对我的厚爱。初中我远离家乡去较好的学校念书,母亲操心我的安全,坚决反对!是没进过校门的四姐说服了母亲。在我上大学的一个学期没有学费,是四姐悄悄地把她积攒了多年的用于家庭应急的钱一分不剩的给了我!可是,我的涌泉相报呢?
虽然现在四姐度过了那段最艰难的时光,两个女儿和大儿子都已成家立业!小儿子也是一名公务员了!但是操劳一生的四姐依然放不下自家的果园,年近六十的两口子经营着二十多亩果园,为了减少人工工资,总是没日没夜的劳作着。
面对四姐的哭诉,我竟不知所措!我知道我的任何语言都无法表达对四姐的感激,无法抚平四姐哪颗充满委屈,满含心酸往事的心灵!也无法劝说四姐放弃果园,安享晚年!
最后我给四姐回复:过去的生活是艰辛的。现在你要照顾好自己!娃都大了,各有各的生活。二中(四姐小儿子)工作也稳定了,不要总把他当孩子,你要学会放手!他的世界你不懂,你也帮不了他什么!就放手让他自己闯吧!果园该给娃的早点给了,不要自己受累了,可以少留一点有个干事就行!你两个必须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身体最要紧。累到了病倒了谁都替代不了,儿女也一样替代不了!放下过去的苦,规划老来的乐。
发过之后我才又记起来四姐没念过书,我是应该用语音回复的!可是四姐马上语音回复我,看到了,谢谢弟弟!
我不由得在心里对四姐说,谢我什么呢?我不能回报你的厚爱,回个微信都记不得用语音回,真是混账透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