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秀晶街21号侧门是土房,和这条街上的其他老建筑一样,毗邻曲秀江和百花洲,被改造成了街头商业街。
做设计出身的房主曹雅男在厨房墙上掏出一面窗户,改成了一家饮品店,招牌上写着四个字“曲水曦和”。5年前的曲水亭街,商业味儿还很寡淡。走在垂柳繁盛的曲水亭街上,依稀听得到妇人们用木槌洗衣的声音。这年“五一”小长假的第二天,曲水曦和匆忙开业了。
这个“匆忙”,指的是店内的陈设还没最终收尾,而对店内饮品的口味,曹雅男早已成竹在胸——喝遍济南所有酸梅汤,对老方子做了改良,四处对比确定有质感的塑料饮品杯,几番打听寻找童年记忆麦乳精的味道……在没有抖音、快手的年代,曲水曦和已经是一家网红店了。
续命的酸梅汤
每年一到这个时候,总有老主顾跑到曲水亭街,想找曹雅男讨一杯酸梅汤喝。因为最近昼夜温差大,酸梅汤还没上市,来喝的人像是吃了“闭门羹”一样,但不悦的神情很快就消退了,“那就来杯特调冰咖啡吧。”曹雅男毫不客气地说,店里20多种饮品,都是招牌,都好喝。
“一杯马天尼,摇匀,不要搅拌。”在美国电影协会评选的100年100句经典台词中,詹姆斯·邦德的这句台词成功入围。几乎在每一部《007》电影中,这句台词都会出现一遍。
与之相似的是,在济南的夏天,曹雅男也会无数次地听到这句再熟悉不过的台词——“老板,来杯酸梅汤。”
对于喝惯了酸梅汤的人来说,就像是一个仪式,一到这个时节,身体就开始发出对酸梅汤的渴望。是那种一想起来,嘴里就直冒酸水的感觉。喝汽水吃冰棍都是越喝越渴,只有酸梅汤,才是解暑降温的最佳调解员。
在黏腻的热风中,捧上一大碗冰镇酸梅汤,第一口先让你不觉发出嘶嘶声,第二口即便是太阳穴冰得发痛,还是香得一饮而尽,酸酸甜甜的凉意从头到脚,窜遍全身,这简直就是人生最爽的时刻。
所以,有时,真不得不佩服中华传统饮食里的那些智慧,怎么就想出了酸梅汤的点子呢?最基本的原料也就是那些随手可见的,豆蔻、桂花、蜂蜜、冰糖,还有经过烟熏、闷制、烘烤的工艺制成乌梅,搭配山楂、陈皮、甘草……煮出的水,就刚好成了消暑佳品。
魂牵梦绕的味道
在曲水曦和,最出名的,还是这杯冰镇解暑的酸梅汤。
为了这一杯“可能是济南最好喝的酸梅汤”,以最好的口感被食客一饮而尽,在售卖酸梅汤的时节,曹雅男天不亮就起床,到店后亲手将乌枣、乌梅、豆蔻、甘草等食材放进大锅熬制。滚烫的酸梅汤不能放进冷饮机,常温的味道更是白瞎,怎样才能让一锅热汤迅速冷却呢?门口就是曲水河,流淌的泉水冬天温热夏天冰凉,用来给酸梅汤降温再好不过了,曹雅男把这个过程称之为“拔凉”,“拔凉”后的酸梅汤放进冷饮机制冷,等到上午10点,这条“家家泉水、户户垂柳”的古老街道喧闹声多起来时,这精心熬制的汤水就开始了新的“征程”。
有客人点名来一杯,备好的饮料杯便接满了,有时候客人会坐在店外的吧台上跟曹雅男聊会天儿,天文地理f地侃一通,有的客人虽然不多说话,却因此成了这家小店的常客。谁又能道出,这家饮品小店的魔力所在呢。
“酸梅汤的方子很简单,上网一搜,大都是那么几味料。”曹雅男说,这个方子是照着爷爷奶奶的改良的,适量增加了乌枣、桂花,目的是增加味蕾的香味。他忘不了小时候一放学,回到家,家里桌子着在井水里“拔凉”好的酸梅汤,记忆里的味道始终魂牵梦绕,而几十年后,还是在这间小院里,当年喝汤的孩子继续做酸梅汤,把只属于他的味道,透过一杯杯冰镇解渴的冷饮,传递给来来往往的每个人。
记忆里的麦乳精
在曲水曦和的“菜单”里,酸梅汤跟红糖姜茶是交替出现的。什么时节喝什么,曹雅男理所当然地为顾客提前准备好。夏天有酸梅汤冰镇解暑,冬天也有驱寒暖胃的红糖姜茶。大冷天来逛曲水亭街,手里捧着红糖、大枣、生姜、枸杞熬制的道地饮品,心里总是暖暖的。
被曹雅男称为“镇店之宝”的,是他认为喝起来口感远超星冰乐的“特调冰咖啡”——现磨咖啡、雀巢全脂牛奶配上巧克力冰淇淋球,黏腻的时节,想喝咖啡又不嗜苦的人,必须来尝一下。
值得一提的,还有属于70后记忆的麦乳精,但凡路过的人都会停留在广告牌下嘟囔几句,甚至边聊着麦乳精,还能延伸出“紫雪糕”、“打狗棒儿”这些极有年代感的话题。
贯穿珍珠泉及王府池子的泉水小院潺潺地流进东侧的小河,然后汇入百花洲,再由暗流汇入大明湖,如今,泉水小河两旁开满了小店,饮品店也多了。曲水曦和正对面,就是一家知名连锁的台湾茶饮店,曹雅男也坦言,自去年对面这家店开业以来,曲水曦和的营业额直线下滑,顾客里,以往占绝大多数的游客比例不断下降。“特别感谢爷爷奶奶给我留下这么一个老宅子,我没房租压力,所以还撑得住,时间会证明,好的东西会留下来的。”
纯天然、无添加是曹雅男开店的本心,他做得也正如姜文电影里说的那样,“要站着把钱赚了”。5年前,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饮品店,他是这么做的,5年后,当曲水亭街几乎家家户户卖酸梅汤、老济南茶汤时,他依旧如此。“勾兑、调制的饮品早晚会被时间淹没,没有市场的。”他说,“我要做百年老店的。”说罢,他脸上有外人难以说透的表情。
说话间,曲水曦和的窗口中出现了一张年轻的面庞,“不好意思,酸梅汤暂时还没上,看天气预报,这周吧,应该就能做了。”曹雅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