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上海杨高南路地铁口，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突然爆红。每天，一大堆人将他团团围住，长枪短炮和手机如同冰冷枪口，纷纷对准他……
不少浓妆艳抹的美女，纷纷哭着喊着，要嫁给他；有些看起来无比体面的男青年们则当众下跪，要拜这个“丐帮长老”一样的男人为师，还有人对他喊“爸爸”……
而坐在中央的这个邋遢男人，内心却很烦！因为这些人搞得他不能再专心捡垃圾了，让他很不快乐！
一、
这位垃圾爱好者，就是曾经在短视频中，红极一时的“流浪大师”沈巍，繁华大上海的“世外高人”。
沈巍对垃圾的特殊癖好，要从他的家庭战争说起。
沈巍的父亲不姓沈，姓彭。
他在中国远洋运输公司上海分公司的远洋货轮上当大副，大部分时间都在海上漂泊，与家人聚少离多。
沈巍跟妈妈姓，当然这是他外婆的主意。
1959年，沈巍外公因病去世，外婆就搬到女婿彭大副家生活。
但是一家人相处得并不和谐，尤其岳母与女婿，他们性格都很强势，争吵时有发生。
而最大的家庭战争，主要因沈巍的姓氏归属而起。
早在外孙出生前，彭大副的岳母就已经摩拳擦掌，在精心策划让外孙姓沈。
1967年，长子沈巍出生时，彭大副正在远洋轮船上，鞭长莫及，给了岳母趁虚而入的机会。新生命的名字就叫“沈立新”，为保险起见，岳母还赶紧用这个名字给娃上了户口。
彭大副回家获知情况后，大发雷霆：“为啥要姓沈？这是我儿子，必须姓彭！”
“你们年轻，还可以再生，总之沈家的香火不能断！”丈母娘据理力争，毫不退缩。
从此，沈巍的父亲和外婆，围绕他的姓氏问题，展开了一场持久的拉锯战。户口本上， “沈立新”和“彭立新”轮流坐庄，反复更改。双方忙于征战，却没人了解这个小男孩内心的感受……
直到小学报名前一天，彭大副还在跟丈母娘为这事争得面红耳赤，双方依然相持不下……
最后，战争的双方，把胜负的决定权交给了小小的沈巍，让他自行决定。
沈巍毫不犹豫地说，姓沈吧。
从此，围绕着姓氏的战争结束了，可沈巍与父亲的“战争”又拉开了序幕。
二、
四五岁时，沈巍经常跟着外婆去买菜，买完菜回家时，他的手里或者口袋里，都会出现一些捡来的垃圾，比如橘子皮、塑料袋等。
有了热爱垃圾的这个习惯后，沈巍又开始了另一场战争。这次，父母和外婆竟然达成了统一战线，都把批评与责骂的枪口同时对准了沈巍，大概是父亲批评得最激烈，于是，父子之间的“梁子”越结越深。
沈巍上小学时，语文老师布置了一篇作文，题目是《我的愿望是……》。天真懵懂的沈巍毫不犹豫地写下——《我的愿望是换一个爸爸》。
语文老师是班主任，因此把彭大副叫到了办公室，然后拍了拍桌上的作文，笑着说：“老彭，你儿子要换爸爸啊。”
彭大副当着老师的面不好发作，憋了一肚子气，回到家，实在搂不住了才勃然大怒。沈母得知情况后十分惶恐，立即出谋划策，让沈巍赶紧给爸爸写一份“检讨”……
其实，这只是姓氏争夺战的延续。
姓氏之争，也把家里分成了两派：由父亲和一个弟弟、两个妹妹组成的“彭派”；由母亲、外婆和沈巍组成的“沈派”。
两派泾渭分明，彭大副分得很清，“主权”意识极强，同为他的儿子，沈巍遭到了区别对待。
因为姓沈，家里的任何东西，哪怕是想看一本书，沈巍也不能侵犯“主权”，必须向彭大副提前“请示”，得到允许后才能看。而他的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都姓彭，就没有这样的限制了。
越是这样，书籍越是占满了少年沈巍无处安放的心灵。
有时，他会把收集垃圾换来的钱拿去买书。而彭大副却十分粗暴，反对沈巍私自看书买书，每次发现都会没收。
时间久了，每次看见彭大副，沈巍就会提前把书藏起来，等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再偷偷拿出来翻阅。
这种“猫与老鼠”的对峙，构成了少年沈巍的日常生活，也让他养成了嗜好读书的习惯。
随着沈巍一天天长大，父子之间的矛盾与冲突，也变得更加激烈。不久，父亲一记响亮的耳光，结束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三、
1983年，16岁的沈巍终于有了脱离原生家庭的机会。
因为那一年，彭大副从单位申请到一套在浦东的旧房子，一家人准备从斜土路的平房里搬出去。而沈巍的去留，又成了彭大副与丈母娘交锋的焦点。
彭大副试图缓解与沈巍的关系，提出要带他走，甚至向他示好：“房子已经粉刷好了，专门给你一间，放你要看的书。”
外婆则觉得一个人留在平房里跟孤寡老人一样，舍不得外孙，不肯放人。
这一次，决定权又交到了沈巍的手里，他的选择依然跟多年前一样。
一句脱口而出的“我不会跟你走”，扎痛了彭大副的心，于是，“啪”一耳光就打在了沈巍的脸上，也打掉了沈巍对彭大副的最后一点依赖。
此后的父子二人，一别两宽，再也没有生活在一起。获得自由的沈巍，很快被爱情撞了一下腰。
高中时代，沈巍曾有过懵懂的暗恋。对方是一名花季少女，有着让沈巍为之心动的气质，相貌也完全符合他的审美标准。
教室，操场，女孩的一颦一笑都让沈巍失神。他很想鼓足勇气，大胆告知对方，自己的“好逑之心”，却始终没有付诸行动。
直到参加工作之后，他又从侧面了解到，女孩已在自己单位对面的医院工作，沈巍写了信托人送过去，结果人家已经有对象了，于是这段情，就此打住。
遭此打击，沈巍再也没有动过“凡心”。
哪怕是多年以后，“流浪大师”沈巍爆红了，面对那些哭着喊着要嫁给他的美女，都心如止水……
比爱情打击来得更早的是，另一场打击。
四、
1986年，19岁的沈巍高考失利，总成绩离专科线还差9分。然而天无绝人之路，改革开放欣欣向荣，大上海迎来了大发展，各领域迫切需要人才。
这样的情况下，高考落榜生沈巍陆续收到了来自国家安全局和上海审计局等多家单位发出的offer。
父亲再一次独断专行，在传统观念的压榨之下，沈巍被动地选择了上海审计局。
倘若时光倒流，沈巍一定不会如此迁就，因为选择复读，最终考取大学中文系或者国际政治研究，才是他的终极梦想。
去审计局上班，必须在上海大学培训一年，受训期间，食宿学费全免，除此之外，每月还有十几块钱的生活补助。
然而开学第一天，沈巍就彻底傻眼了，商业会计、行政会计、工业会计……这些学科对“数学困难户”沈巍来说，简直是场噩梦。
果然，沈巍的期中、期末考试，除了应用文写作及格，其他科目考得一塌糊涂。好在这不过是走个过场，结业后，沈巍被分配到了上海市审计局徐汇区分局。
就这样，20岁的沈巍，成了一名人人羡慕的国家公务员。
进单位的第一天，沈巍发现垃圾篓里扔满了废纸，但空白部分仍然可以写字，认为这很可惜。在他眼里，凡是有用的东西，就不该被浪费，所以他总是第一时间捡起来，集中堆积到一处，要么二次利用，要么当成废品，卖给收购站。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他目光所及，发现还能再次利用的物品，哪怕是飘过走廊的过期报纸、大街上人们随手丢弃的易拉罐，都会被他收集到单位或家里。这个特殊癖好也给他带来了灾难。
在单位上班，沈巍很勤奋，每天都早出晚归，有时加班太晚就直接住在办公室。然而6年后，单位开始有人投诉他：沈巍精神不正常，没事总爱捡垃圾。
1993年，26岁的“垃圾爱好者”沈巍，被单位相关领导约谈，最后决定：让他“带薪病退”，每月可领2000元“病退工资”。
正式“病退”那天，他哭了，内心觉得很委屈。但他万万不会想到，这只是一个悲剧的开始。
五、
父母也早就受够了家中满是垃圾之苦，连哄带骗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沈巍被医生认定为精神分裂症，连外婆都开始疏远他。
这让沈巍对单位、父母及外婆的依赖与幻想，彻底破灭。
起初，他尝试用“病退工资”去外面租房，远离单位和家庭，独立生活。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全天候四处捡垃圾，旧书废纸、硬纸板、饮料瓶等等，被他科学分类后，各有各的用处，各有各的领地。
但是时间一长，房东们也开始嫌弃他，经常变着花样拒绝他，“驱逐”他。
因为沈巍从来就没有改正过自己似乎与生俱来的“爱捡垃圾”的“特殊癖好”，房间里总是堆满了他从外面捡来的垃圾，所以，没有地方愿意收留他。
2002年，35岁的沈巍便正式开启了他的流浪模式：没有特殊原因，每天的凌晨两点，他会从一个固定的地方出发，去另外一个固定的地方捡垃圾，凌晨五点原路返回。白天他要么睡觉，要么读书看报。
偶尔，他还会去新华书店，买几本书。比如《尚书》《左传》，譬如《论语》《战国策》。
这样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期间，沈巍与家人只“交集”过两次，一次是2012年，沈父去世；另一次是2014年，沈巍的外婆去世。
没人打扰，与世无争，与垃圾和书籍相伴的日子里，沈巍很快活。但突然有一天，这样宁静的日子被一个过客打破了。
六、
2018年12月的一个夜晚，51岁的沈巍坐在上海地铁7号线杨高南路地铁口的路灯下，背靠着灯杆看书。
他看得如此入神，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正遭遇一次改变命运的“偷拍”……
偷拍他的人，也十分入神，还专业地调整着角度，仿佛在拍一个性感的车模。
沈巍抬起头，看到了偷拍他的是一个40多岁的男人。这个人是个烘焙师，还是一枚小“网红”。他也不见外，见沈巍看他，就上来搭讪，问他在看什么书。
沈巍夜读被打断，心有不悦，但仍然很有礼貌地说：“上古之书，人心之书，帝王之书，充满争议之书。”
烘焙师自然不懂《尚书》之意，但隐约感觉对方是个奇人。两人挥手道别，以为不会再见。
但令人意料不到的是：十几个小时之后，“流浪的国学大师”以及上传该视频的“大烘焙师”，双双崛起于抖音。
沈巍瞬间火了：人设跌宕起伏，剧情密集紧凑，表情从容淡定，诗书了然于胸，谈吐优雅，造型独特……
种种富有强大冲击力的反差元素，存在于他的言谈举止之中，一时间吸引了无数的网络猎奇者。
很快，他的身世就被扒出，随之而来的是成千上万名抖音用户，他们都在上海地铁杨高南路2号站周边，处心积虑地“偶遇”沈先生，挤破脑壳寻找着他们的涨粉神器——“流浪的国学大师”。
难得这样的盛况，媒体当然不甘落后，他们也开始了深度挖掘和贴身采访，甚至乔装混迹于“流浪大师”的普通粉丝之中，只为更加真实的真相……
很多女网红，带着过硬的颜值和“发自肺腑”的诚意，扑向流浪大师，她们用高清的像素和贴身的行动，营造着“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噱头，践行着“蹭粉与吸血”的勾当。
还有一位大婶拿着大字牌，表示要嫁给“流浪大师”……
每天都有网友跑来上海，找他认亲，还有人叫嚷着要拜师学艺，甚至有人喊他“爸爸”……
这些“白嫖”的人，乘兴而来，尽兴而归，拍完连自己制造的垃圾都不带走，留下一地鸡毛。
“流浪大师”的名气日渐高涨，迅速刷屏。但沈巍却保持着“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清醒，并没有被身边的网红们带偏，更没有被所谓的“艳遇”迷惑。
他自知不是网传的什么“大师”，自觉没什么文化，但无论怎么说，也挡不住疯狂的粉丝前来“朝圣”……
2019年3月上旬，前期红利已被耗尽的“大烘焙师”再度来到杨高南路，找到沈巍，企图再捞一笔。
沈巍借用“大烘焙师”的手机镜头，讲了几句《史记·乐毅列传》里的话：“不与民争利……善始者众，善终者寡”。
实际上，这几句是对“大烘焙师”的一种暗讽，大意是：后生你开头搞得不错，开创了一个“流浪的国学大师”时代，但未必好收场……
然而，又有多少人愿意去品味大师的真实意图呢，他们只负责炒作和收割流量，甚至不惜把他送上神位。不少人纷纷表示：“小丑在殿堂，大师在流浪。”
几乎一夜之间，抖音平台出现了上千个用沈巍照片做头像的帐号，他们纷纷冒充“流浪大师的关门弟子”“沈大师的经纪人”……
在这些收割流量的“跳蚤”里，有一个女人很特别……
七、
在沈巍红极一时之际，不少“跳蚤”，蹭一波热度，就走了，没有人真正挖掘到沈巍的流量宝藏。
而那位一脸爱慕地坐在沈巍身边的女人，却下了一盘大棋，她话不多，只是含情脉脉地看着沈巍，有时还帮他做点端茶递水的小事……
她总能“不经意”地出现在镜头里，跟着“大师”刷屏。不久，某些“不知情”的“外围观众”管这个女人叫“师娘”，她也没有拒绝。
很快，这个“师娘”，毫无意外地点燃了围观网友的“吃瓜”热情，得到了极大关注……
毕竟，“流浪大师”身边有这样一位小有姿色的“性感师娘”，也是一个不小的“花边新闻”……
对于沈巍而言，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位红袖添香的美人，让他感觉有些恍惚，或许，他枯寂的情感世界也因此有了一点波澜。至少，一个外表美丽、知性的女人闯入他的生活，让他多少有点不习惯。
正当他重新审视自己的邋遢形象，关注起“师娘”时，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那时，一个名为“师娘”的帐号，已横空出世，在两天不到的时间里，就薅到了数十万粉丝，注册帐号的人，就是沈巍身边的这位女子。
她是个书贩子，从一开始坐在“大师”身边就不单纯，但她的目的却很单纯：借助沈巍这个网红，卖书赚钱！
仅仅是坐在沈巍身边，隔靴掻痒地出卖一波色相，让自己带来的团队瞎嚷一通，瞎拍一通，就凭空炮制出了“师娘”身份，转眼收割了几十万粉丝，赚到了真金白银。
比起那些围观的主播们，“师娘”显然更有手段和耐心……
然而，过了冲动期，沈巍开始冷眼看待这位“师娘”，他心里很清楚，她爱的不是自己的才华，是热度、流量。
很快，“师娘”就失去了沈巍的“宠幸”，加上被网友拆开了各种“包装”，露出了“画皮”后的真面目，没法待在沈巍的身边了……
“师娘”够骚，这波操作更骚！“师娘”走后，又有人来到了沈巍身边。
八、
其实，沈巍一点都不在乎“师娘”，而只在乎自己内心的感受。可随着热度越来越高，他的自由也越来越少，连翻垃圾桶找东西“进食”，都不自在了，成天都有人围在身边，和他说话，拍他……
路边24小时都有人蹲守，就算是睡觉，他脑门上也会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闪光灯。
他的隐私，他的尊严，他的人格，都被各大平台的“变态”主播，践踏得惨不忍睹……
沈巍的内心无比抵制这些镜头，他只想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就算三餐不稳，起码也过得自在，不像现在……
但他无力抗拒，只能顺应。
关键时刻，在有心人的指点下，沈巍消失了一个月。
再出现时，他不再抵触“所有网亲”，而是平易近人地与之合影，嬉笑怒骂，打成一片，甚至还与个别主播连麦互动。
“大师”再度出山后，连上完厕所，都会有一堆粉丝涌过去查看蹲位，各种研究，恨不能低下头去，亲自品尝……
“流浪大师”沈巍似乎也想通了，接受了自己“超级网红”的身份，并决定借此改变自己的生活。毕竟别人“白嫖”都行，为啥自己不能搞一搞？
他当时没有身份证，就联络了当警察的弟弟，想让他帮忙注册直播帐号，弟弟却说直播都是骗人的，别信；然后他又想让妹妹帮忙，也被拒绝。
实在没办法，沈巍用朋友的身份证申请了抖音帐号。他剃发刮须，换上干净衣服，试水播了三次，反响都不错，然而，就在他尝到一点甜头时，帐号却突然被封了。
官方给出的理由是认证身份不符，后来他才知道，自己遭到了平台上几位假冒他的“同行”举报。
假李逵，干死了真李逵……
此时，一个重要人物取得了沈巍的信任。
这个人就是刘小飞，是个在新疆做玉石生意的商人，通过沈巍身边人认识了他。他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是来找沈巍带货的，还坦言自己曾经做过错事、“几进宫”。这样的坦诚和江湖气，反而赢得了沈巍的信任。
在沈巍自己的身份证办下来后，精明的刘小飞顺势帮他注册了快手帐号，正式开始了直播事业。
有了刘小飞的资助，沈巍开始在高级宾馆安营扎寨。第一晚刚进房间，刘小飞就下跪拜师，沈巍开玩笑说：“师fu有两种写法，一个是‘傅’，一个是‘父’，你要哪个？”
没想到刘小飞二话没说，端茶认了干爹，丝毫没有心理障碍。只是，“大师”没有料到，日后他们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九、
在“干儿子”帮助下，沈巍很快掌握了直播的技巧，没几天就赚了5万块打赏。这时候沈巍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抢着拍他。
之后，沈巍跟着刘小飞回过新疆，还受到各路金主邀请，去过广东、浙江、江苏、四川、湖南、陕西。有时帮人带货，很多时间也在各地的博物馆、名人故居等文化景点，给粉丝做导游。
沈巍每到一处，都有当地“网亲”宴请接风，几十人包下好几桌，轮番敬酒表达对大师的爱意，场面十分热闹。
期间，有几位高中同学，从抖音刷到了沈巍，还约他到酒店聚餐，或许是出于礼貌和内疚，合影时，同学们还让他坐了C位。
但这张合影很快就被“义愤填膺”的主播们发布到了网上，肆意揣测和质疑，进行道德批判：现在知道重温同学情了？之前几十年，大师在流浪，你们在哪里？
照片里的高中同学们，面对汹涌的舆论，无言以对。于是，大家再也不跟“大师同学”联系了。好心请他聚个餐，竟被虐成这样，谁还敢呢？
不久，从始至终没有和沈巍联系过的家人，也主动联系了他。妹妹发短信叮嘱他，以后直播时不要拿家人增粉！看完后，大师当着好几十名追随者的面，人生第一次爆了粗口：马勒戈壁……
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坏了。
从地铁口流浪汉，变身抖音网红，沈巍也从社会边缘，走进了舆论漩涡，围绕着他的争议越来越多……
尤其直播以后，他的每个表情、每一句话，都要被观看、被利用、被争议、被误解、被批判。尤其新疆之行，直播间里的网友们，纷纷说他变了……
有人批判他说，他现在吃好的，穿好的，四处敛财，还住上海金茂大厦的五星级酒店，甚至有人要求沈巍退还自己早先打赏给他的钱……
更大的矛盾还是利益分配，第一个月的直播收入与平台二一添作五，沈巍辛苦做直播，只分到了二三十万。而最高峰的一天，仅两个小时之内，打赏就有5万元……
要知道，他当初在废纸板上，随随便便写的几个字，不到一平尺，就被人以1.3万美元的天价买去收藏。
另外，“义子”刘小飞瞒着他交了新女友，让沈巍觉得自己被排斥，为此还吵过几次。
2019年9月，沈巍渐渐意识到，所谓的“父子情”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两人的裂隙无法弥补，只能分道扬镳。
面对复杂社会和网络的是非，以及各方面的压力，沈巍心力憔悴，疲于应付……
2020年5月22日，沈巍在自己的快手号上发表了一封“致网亲的公开信”，宣布无限期停播。
他把自己的这次退网称为“殉网”，就和“殉情”“殉道”一样，让自己的消失行为成为一个标本，好让世人认清互联网的乱象。
在走红的这一年时间里，沈巍积累了140万粉丝，赚到了200万，但和那些薅羊毛和“白嫖”的相比，这只是九牛一毛。
他计划着沉淀下来，未来出一本书。
随着热度消失，“流浪大师”沈巍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曾经那些挤破头去拍他的人，或许早已不记得他了。
这样也好，至少，沈巍在午夜梦回之时，还能找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安心读书，或者捯饬捯饬心爱的垃圾，或者来一个片刻的流浪……
只是，黄浦江的水浪奔浪流，那个曾在路灯下读书的单纯沈巍，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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