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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晓婉第一次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着实让大家惊艳了一把。及腰的长发，到脚踝的鹅黄色长裙，再加上一笑就跑出来的两个小酒窝，让整个办公室的宅男都神情振奋了一把。
“给你们后期安排的实习生，老李，人归你了啊，好好带着，我还有个会。”领导扔下这一句，看看时间，急匆匆地走了。
方晓婉并不怯场，落落大方地给老李鞠了个躬，然后伸出了手：“李老师，你好，我叫方晓婉，请多多关照。”
老李不是很老，还有四年知天命而已，许是喜欢运动的原因，保养得很好。没有中年大叔的油腻，反倒多了一些成熟男人的稳重。
老李的脸色变了一变，随即恢复常态，握住了方晓婉的手。领导一走，办公室里的雄性立刻围了过来，争着在方晓婉面前介绍自己。
方晓婉与他们一一握了手，一口一个老师地叫着，很懂事的模样。
2
老李叫李山河，电视台的老人，早几年的时候做过出境记者。不知道什么原因，四十二岁那年离了婚，随即就退到幕后工作了。
老李虽然离了婚，但是魅力不减，暧昧的情事也不少。无奈老李高举为了女儿不再婚的旗帜，他的情事也就仅限于暧昧了。
方晓婉的出现扰乱了老李的生活。他一潭死水的生活被方晓婉扔了块大石头般，开始微波粼粼。
那日老李独自在酒吧喝酒，正好遇到醉酒的方晓婉。方晓婉和一个男人撕扯，喊着我不认识你。
老李上前，揪住男人的衣领，松手，这位小姐说她不认识你。男人挥着拳头，你丫谁呀？
方晓婉一下跌进老李的怀里，直直地看着老李，含情脉脉，哥，你怎么来得这么晚？
老李松开抓着衣领的手，大喊了一句滚，男人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老李拥着醉酒的方晓婉，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好人做到底，在酒店开了个房间，把方晓婉丢在床上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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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婉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又见到了老李。也没想到，老李见到她的时候，眼神竟然只慌乱了一秒，随即就恢复了平静。
方晓婉故作大方地伸出手：“你好，李老师，我叫方晓婉，请多多关照。”
五年前，方晓婉无意中看到，李山河哽咽着播报一条某山区的孩子的新闻。脸上有着两团高原红的小女孩，带着灿烂的笑和李山河说，我现在很幸福呀，有书读，每天还都能吃上黄豆芽。
或许就是从李山河对着镜头哽咽的一刻开始，李山河的名字就印在里方晓婉的心上。
方晓婉开始关注李山河的一切动向。当然最开始的时候，有点像追星。直到有一次方晓婉心情不好，给李山河的微博发了私信。
方晓婉诉说了自己的学业压力，以及对李山河工作的向往之情。李山河居然回复了，虽然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加油学习，我在未来等你。
高考志愿，方晓婉清一色的填的新闻系。只是天不遂人愿，方晓婉以几分只差，服从了调剂，去了信息系学计算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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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婉的实习生涯在一片曙光中开始，就连暗无天日的加班时光，她都觉得时间披上了彩色的外衣。
方晓婉很聪明，后期剪辑很快就上了手，并且明显的有了自己的风格。这点是老李预料之外的，因为那一晚的事情，老李以为方晓婉是走后门进来的花瓶。
老李甚至觉得，方晓婉就是放在他身边的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打破了他生活原有的平静。这个岁数的男人，可不想再节外生枝，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老李见到方晓婉总是拿捏不好自己的身份，索性就顺着方晓婉的称呼“李老师”，切换成一副为人师表的严肃模样。
方晓婉一副好学的好学生架势，大事小情地麻烦着老李。老李也不客气，留给方晓婉的都是一些刁钻的问题。老李心里想着，小丫头片子，没本事，可别在我后期混着。
方晓婉则是卯足了劲，在机房里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是常有的事。老李的苛刻加上方晓婉的努力，三个月后，方晓婉顺利地入职了。
方晓婉安静了三个月，老李渐渐放下了对方晓婉的戒心。然而，让老李始料未及的是，方晓婉的表白来的是那么的突然。
方晓婉入职当天，部门里的年轻的雄性动物们，张罗着给方晓婉庆祝一下。方晓婉和老李是最后接到通知的。
老李本来不想去，年轻人的聚会对于老李来说还真是有点累。况且作为领导连牛逼都吹不到一起去。在老李看来，一切不能尽情吹牛逼的酒局都是耍流氓。但是无奈大家的盛情邀约，也只能赴约。
饭局上方晓婉表现得一如一个学生，在座的每个人都被方晓婉尊称为老师。每一个同事都对方晓婉的能力给予了最大的认可，老李也觉得面上有光。
可以看得出来，方晓婉对于加入这个集体是由衷地高兴，饭局过后还觉得不尽兴，一群人张罗着去唱歌。
已有几分醉意的方晓婉，被拉着玩真心话大冒险。老李唱了几首歌之后躲在一边玩手机，方晓婉拿着麦克风喊出他名字的时候，老李着实吓了一跳。
“大家好，我是方晓婉，下面我要唱一首歌，献给我的男神李山河李老师！”方晓婉的小脸微红，目光看向老李这边。接着就是其他同事的起哄声。
“李山河，我想和你说，我喜欢你。”方晓婉在众人的起哄之中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
老李尴尬的笑笑：“你们啊，真能闹！”
“李山河，我没闹，我是认真的。我喜欢你好久了。”方晓婉突然的表白让玩性正起的人，瞬间安静下来。
几个未婚的女同事惊得张大了嘴，不由得扶了扶自己要掉在地上的下巴。
方晓婉喜欢老李！这新闻也太劲爆了吧？
老李急忙夺了方晓婉的麦克风，生怕她说出那天的事情。
“方晓婉，你喝多了，别唱了，休息一下。”老李扶着方晓婉。
“李老师，我没喝多，我是真的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你都不知道。”方晓婉醉意更浓。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喝多，没喝多。”
老李有点慌了神。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多拼命！多……”方晓婉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老李已经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方晓婉拉着老李的胳膊，带着红晕的脸笑出了一朵花，不依不饶地表白着。
老李敷衍地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心里合计着，这要怎么收场。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天，那天，”老李听见方晓婉说“那天”不禁惊出一脑门子汗，好在方晓婉打了就酒嗝，当即自己捂住了嘴。
老李急忙扶着方晓婉去了卫生间。
那几个对方晓婉有意思的男同事，最开始还以为那是方晓婉的推脱的说辞，此刻见此情景像泄了气的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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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晓婉，来一下我办公室。”老李黑着一张脸，路过方晓婉座位的时候丢下这么一句。
方晓婉吐了一下舌头，站起身来乖乖地跟了过去。
“老李头，得了便宜还卖乖。”追求未果的男同事酸溜溜地说。
方晓婉跟着老李进了办公室，顺手关上了门。
“谁让你关门了？”老李责问。
“哦。”方晓婉又把门打开了。
“方晓婉，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要把心思放在工作上。”
“我的心思一直在工作上呢。”方晓婉小声地嘀咕。
“咳咳，我的意思是说，以后就不要发生酒后乱闹的事情了。”老李清了清嗓子。
“乱闹？你说的是昨天还是三个月前？”
“你，你能不能认真点？”
“我是认真的。真的，昨天是认真的，三个月前也是认真的。”方晓婉极力地解释着。
老李老脸通红，踱步到门边，还是关上了门。
“我都不介意。”
6
方晓婉的“壮举”不到一日，整个电视台都知道了。方晓婉自己还是有所察觉的，仅仅是一个走廊的距离，她就接收到了好几个不怀好意的笑。
老李只要一出办公室，就能看到交头接耳的同事。就连台里老领导看老李的眼神都不太对。
午餐时间，大家不约而同地让老李和方晓婉落了单。方晓婉笑呵呵地邀请老李一起去食堂吃饭。老李想拒绝，方晓婉一句“不敢就算了”，让老李放弃了躲避。
食堂里两人相对而坐，方晓婉专心地吃饭。老李看着方晓婉，突然就想起勇士一样的她，现在看起来其实也挺好看的。要是自己年轻十岁，或许就是另一番心境了。
“李老师，你在想什么？”方晓婉问。
“没什么。小丫头，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有什么后果？”老李突然对方晓婉有了兴趣。
“知道。”方晓婉露出一对酒窝。
“说说看。”老李对路过的同事点了个头，继续看着方晓婉。
“两种结果，一是我们在一起，生活继续。二是不能在一起，生活依然继续。”
“都想好了？”老李有点惊讶于这小丫头的理性。
“嗯，但是我知道，你会爱上我的。”方晓婉笃定地笑了。
“你和我女儿的年纪应该差不多。”老李摊手。
“那又怎样？我吃完了，走吧。”方晓婉端着餐盘离开。
老李看着方晓婉的背影，他觉得他心里那根隐秘的弦，被拨动了。老李笑了一下，端起自己的餐盘，快步地跟了上去。
7
很快，老李开始不拒绝方晓婉的示好。也开始心安理得地吃方晓婉为他买来的早餐。甚至，对于方晓婉提议，周末去家里做饭吃，也给予了暧昧的默许。
方晓婉也宛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势。每到周末，她就提着大小的购物袋，入驻到老李家的厨房。扎起马尾，对着前一天抄写好的菜谱，一样一样地做好，犒劳老李总是吃食堂的胃。
老李兴致好的时候，也会下厨炒上两个小菜。或者是指导一下手忙脚乱的方晓婉。但大部分的时间，老李都是在客厅里看电影或者是听音乐。方晓婉自己在厨房乐得自在，她可不想让心上人看到，她笨手笨脚的样子。
方晓婉多数时候，会在晚饭后离开。老李偶尔会和方晓婉散会步，然后送方晓婉回去。
方晓婉觉得自己已经和老李是一对了。像老李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不会像毛头小伙那样，在一起还需要个仪式。非得矫情的说句“做我女朋友吧”。 或者，成熟的老李在找一个合适的契机？
方晓婉生日那天，她刻意打扮了一番。前几日自己有意无意地在老李面前提起过。不知道在生日的时候，自己能不能收到意外的惊喜。
方晓婉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百合。方晓婉虽然最爱百合，但还是介意为什么不是玫瑰。打开卡片才发现，署名是林师兄。那个平时话不多，但却很照顾方晓婉的高个子男生。
老李那天出奇地安静。几次经过方晓婉的位置，都是匆匆地走过，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方晓婉。
方晓婉已经陆陆续续地收了几份礼物，唯独没有老李的。方晓婉还抱着下班之后会有惊喜的心态，等待着老李。
可是老李却在下班前两个小时，宣布他要即刻出差一周，需要安排一下工作。
老李直到走出办公室，也没看向方晓婉一眼。
林师兄追出去，叫住了老李：“李老师，你女朋友今天过生日。”
老李停下：“小林，我没有女朋友。”
“那方晓婉算什么？”
“方晓婉管我叫老师，她当然是我的学生。”
“只是学生吗？”林师兄问道。
“当然。”老李说完走了。
林师兄却看到方晓婉在他身后，泪流满面。
26岁女子狂追46岁离异大叔，相处几个月后，她苦不堪言。
8
方晓婉觉得，一定是自己不够好，老李才迟迟没有给自己一句承诺。
方晓婉又开始玩命的对老李好。工作上，做老李最得力的干将。生活上，给老李无微不至的关怀。尽管老李给予的回应并不是很多，至少老李开始有回应了。
但是，老李的回应并不是针对方晓婉一个人。方晓婉发现老李也会赴别人的约。周末再去老李家里时，偶尔会发现女士的太阳伞，或者像是故意放在显眼处的发箍耳环。
方晓婉甚至觉得，自己连问一句的底气都没有。是呀，老李单身，成年，和谁在一起时他的自由。方晓婉就算是想质问，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
方晓婉在好朋友那，哭花了妆，却依旧狠不下心放下老李。隔着二十几年的爱，让方晓婉和家里断了联系，却换不来一丝的温暖。
方晓婉还想再争取争取，却在帮老李整理相机的时候，发现了他和另一个女人出游的相片。相片的拍摄日期正是方晓婉生日，老李出差的那几天。
这次方晓婉没有哭，默默地帮老李整理完，她又做回那个拼命工作的方晓婉。林师兄成了那个和方晓婉一起，在机房一待就是十几个小时的人。
9
老李不是不喜欢方晓婉。只是他的喜欢带了他的自私。他觉得方晓婉还年轻，他花甲之年时，她才过不惑之年。那个时候的他，还能承受得起失恋么？
同老李一起出游的女人，和老李年纪相当，有成熟女人的魅力，是一个适合结婚的对象。老李的感情更倾向于后者。可是越是相处，老李越是发现，成熟女人的感情，是掺杂着其他因素的，比如，他的经济实力，他的身体状况。
老李是在好几个月之后，才发现方晓婉用他的电脑登录过微博，应该是方晓婉不小心点击了记住账号。
老李把方晓婉的微博从头翻到尾，才明白小姑娘对他的真心。才知道方晓婉几年前就开始关注自己，自己竟然说过“我在未来等你”，酒吧的艳遇也并非偶然，方晓婉说的“我喜欢你很久了”，原来久到了好几年。
老李开始大张旗鼓地追求方晓婉，无奈方晓婉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老李每天一束的玫瑰，也被方晓婉分发给办公室里其他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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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老李一大早捧了一大束玫瑰，准备当众向方晓婉表白。
老李一进办公室，方晓婉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老李快步上前：“小婉，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做我……”
方晓婉笑笑：“对不起，让让，我现在不爱你了。”方晓婉满眼爱意地看着老李身后。
老李转身，林师兄拿着一束百合，红着脸，看着方晓婉，目光坚定。（作品名：《对不起，让让，我现在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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