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mpquot我爱这个破碎的车站& ampquot
美国东部时间3月28日9:30,纳斯达克哔哩哔哩,Code Billy。
对于中国的泛二次元产业来说,这是里程碑的一步,也被称为“最热血”的一次IPO。和CEO陈睿、创始人徐逸等B站高层一起敲钟的,还有八位年轻的UP主。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些拥有数百万粉丝的UP主,代表着他们身后那些热情活跃的粉丝。在如此重要的高光时刻里,为自己的用户留出醒目的位置,能做到这个程度或许也就是B站了。
随着倒计时结束,他们共同喊出了“哔哩哔哩!干杯!”另一边,B站直播频道的画面上,也刷过密密麻麻的“哔哩哔哩干杯!”“合影留念”“xxx发来贺电”……此时大家的心情就像动画区UP主lex说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公司上市了一样。
不过在热血燃烧的背后,B站的上市并非一帆风顺。开盘股价就大跌14.8%,随后跌幅收窄,第一天以下跌2.26%的成绩收盘。
政策的风险,尚未盈利加上单一营收,还有对新生事物的不确定性……八岁的B站,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但掌门人陈睿的心态很佛系,他对媒体说,上市之后不用看短期的股价,只想快点做完,回去安心干活。
在当晚发出的致用户书中,陈睿写道:“我们的初心不变。无论上市与否,B站一直是属于全体用户的B站。”
“我们一起分享着爱好、快乐和感动,在这个名为bilibili的世界里,创造着无限的可能。”
B站的核心竞争力,不是弹幕和番剧
而是独特的社区氛围
在上市之前,对B站不利的消息接连传来。从涉嫌诱导青少年的“科里斯事件”到广电总局的“特急文件”,都让人为它捏了一把冷汗。
实际上在B站的招股书中,清晰地列出了一系列的风险因素,其中就包括内容涉及违规时可能会受到重大影响。监管风险其实在预料之中,只不过这个时间点着实有点尴尬。
UP主“阅后即瞎”将视频悉数撤下,B站也屏蔽了大量关键词,这种自审的气氛可能成为以后的常态。
暂不知这一轮风波对B站的影响会持续多久,要知道一路走来,它遭遇的危机接二连三。但是,也许就像热血漫画里愈挫愈勇的少年,每战胜一个BOSS都会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去年7月,B站大规模下架了一批影视剧,可谓损失惨重。但这次受挫之后,B站的活跃用户和新增用户不降反升。虽然没有了片源,但你会发现很多人在其他地方看完剧,最后还是会到B站来交流讨论,刷喜欢角色的个人cut版和剪辑视频。
B站对自己的定位,早已超出很多人印象中的“弹幕视频网站”,上市前公布的资料里显示,这是一个拥有丰富的PUGC内容、高粘度、极具互动性的社区。
它最核心的竞争力,不是弹幕吐槽的形式,不是动漫或者剪辑作品,而是独特的社区氛围。
若非B站的忠实用户,或许不能理解为什么这群年轻人会一边吐槽“这破站吃枣药丸”,在每次B站想收钱时都说“它变了”,然而又一边在拜年祭里刷着“此生无悔入B站”、“爱死这破站了”、“哔哩哔哩干杯”。
诞生八年多来,B站从一个封闭、小众的二次元爱好者小站,一点点扩大版图,开拓出属于“Z世代”(1990年至2009年间出生)的文化土壤和精神领地,成长为一只年轻的独角兽。
因为B站与身俱来流淌着属于新生代的血液,你很难为它的上市和未来发展找到一个参照。就算身为入坑多年的会员,见证这一切也是感到惊讶又奇妙的。从边缘的“圈地自萌”,到站在聚光灯下成为资本宠儿,B站用八年多时间交出的成绩,其实也是互联网原生文化更新迭代的证明。
B站能够成为一个高粘性的文化社区,离不开这样一些特色:一是刻意抬高的进入门槛,比如注册会员需要经过答题考试,曾经的100道题目让很多人觉得变态,后来的社区礼仪考核也是验证忠诚度的门槛。不少“萌新”会员(萌萌的新人)都会表现出一种自豪感和归属感。
二是强大的“造梗”能力。比如各种与UP主相关的梗(用爱发电、四大欠王、陆氏FLAG综合症等等),番剧梗(德国骨科、橘里橘气……),鬼畜梗(金坷垃、全明星、哲♂学、波澜哥……还有最近的烤面筋)。几乎每段时间弹幕里都会有特定的流行语,偶尔还会有突破圈层的文化输出,就像“DUANG”和“Are you OK”。
在A站衰落之后,没有哪个泛二次元社区能有B站这样的想象力和吸引力。
从二次元到日常生活:“Z世代”的商业潜力
回到最初的起点。2009年6月,当时中国的“宅文化基地”AcFun(A站)遭遇了成立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宕机,就在这段时间里,A站会员“⑨bishi”创建出一个名为“Mikufans”的视频站,后来改名为Bilibili(B站)。
2009年时的Mikufans
当初作为“后花园”的B站如今怀着一腔热血赴美上市,而元老A站却濒临倒闭,等待他人接盘,也算是一段造化弄人的展开了。
其实从名字来看,无论是Miku(初音未来),还是Blibili(炮姐),都充满站长bishi姥爷(徐逸)的个人趣味,赋予了浓重的二次元色彩,但是这一点后来被慢慢淡化。在招股书上,二次元或者ACG都不再是重点,B站的愿景是:丰富中国年轻一代的日常生活。
虽然仍未实现真正盈利,B站在商业化上的潜力已经体现在招股说明中:2017年总营收24.68亿元人民币,同比增幅达372%;2018年前两个月平均月活跃用户(MAU)7600万,2017年活跃用户平均在线时间76分钟。
用户数量和营收增长
76分钟的在线时长数据,比今日头条的74分钟还长一点。更值得注意的是,在B站的活跃用户中,82%都是1990年至2009年间出生的“Z世代”。陈睿之前公开演讲时,曾分享了一个调查数据,北上广有超过一半的中学、大学生是B站的用户,复旦大学94%的学生经常上B站。
而这个群体代表的是“未来”。
追番、看视频、玩游戏、与同好交流,这些需求都融入“Z世代”的日常中,B站正是由此构建出一座边界不断扩张的文化娱乐帝国。作为网络原住民的一代,“Z世代”从小生活富足,对于精神文化的消费需求也更高,尤其在个性化的兴趣爱好上,愿意花费大量的精力去维护。
表面来看,B站的用户群应该具有很大的消费潜力,但矛盾点在于,因兴趣而聚集的年轻人们,也很看重这种精神活动的纯粹性。当B站刚开始商业化行动时,无论是广告还是会员付费,都激起用户的抵触情绪。所以陈睿也不得不安抚用户,“B站未来有可能会倒闭,但绝不会变质。”
商业化的进程一开始处处碰壁,但只要仍然拥有这群高粘性的忠实用户,B站在商业化上高歌猛进只是时间的问题。
当今年一月新番里出现付费和大会员提前观看特权时,反对的声音没有过去那么响亮了,也不再需要高层亲自出面缓和气氛。当四月新番再次使用这个套路时,大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在知乎上关于如何看待B站新番付费抢先看的问题下面,最高赞回答第一句就是“这个时代付费观看,很合理”,答主还开脑洞帮B站想了很多收费方式。
对于B站“硬核用户”来说,如果付费能看到更多高质量的番剧,能充分表达出对一部作品的心意,那掏钱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或许隔壁A站的命运,让许多人意识到,当你真心喜欢一种文化,一个社区的时候,你会希望它找到稳定的商业变现模式,更好地发展下去。
另类的盈利构成:B站如今为何依靠游戏赚钱?
除了审查因素,最让人担心的可能是B站的盈利构成。83%的净营收来自游戏,这个数据让很多人觉得震惊。好像一直以来以弹幕为标志的视频网站,突然变成了一家游戏公司。
在B站所有经过验证的商业模式中,游戏确实是最成熟和直接的一种。但B站并不是像游戏公司那样,拿着游戏去找用户,而是先聚集起了一批用户,然后为他们提供喜欢的游戏。这一点仍然符合社区的属性。
比如成为支撑起B站盈利的《Fate/Grand Order》(FGO),也许有人会好奇为什么一款游戏能给B站带来这么高占比的营收。其实这背后是真正懂二次元的B站高层,对一个具有巨大潜力的IP做出的判断。
2012年,B站买入了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大作《Fate/zero》,吸引了大批粉丝,尽管播出数集后被相关部门叫停,但B站在Fate粉丝中的名声打响了。随后几年,Fate系列的几部新作都成为B站的霸权番。
而在2015年,盈利艰难的寒冬中,B站不惜重金竞标,拿下FGO的独家代理权,并聘请在粉丝中呼声很高的陈坤来做代言。
孤注一掷,然后绝地反击。FGO一度在AppStore畅销榜上被氪金玩家送上榜首,成为B站盈利的支柱。玩家们用B站账号登录游戏,也在B站上刷游戏视频、买游戏周边,今年1月B站还在线下举办了首场FGO主题展。围绕一个IP,就诞生出一整套的体验。
FES现场 by二维酱
但是无论多么高粘性的游戏,都会面临周期衰退的问题。在FGO之前,B站没能拿下大热的二次元手游《Love Live! 学园偶像祭》,在FGO之后,《碧蓝航线》也不一定担得起盈利增长的重任。
B站能不能在商业上有更亮眼的表现,取决于下一个爆款游戏?不见得。
在营收介绍中,除了占大头的游戏,还有广告的7%、直播的7%和其他的3%。这3%是B站逐步布局起来的ACG周边电商,接近内容电商的思路。想象一下,当你正沉迷某部新番,被其中某个角色圈粉时,正好看到她的手办链接,为信仰充值就是顺手的事。
还有一点,B站这两年在泛二次元产业中投资了超过38家上下游公司,几乎涵盖了产业链的各个领域。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底气,陈睿和义无反顾入股B站的用户们,才相信短期的报表和股价,并不能唱衰什么。
“用爱发电”?B站的UP主是怎样的存在
“用爱发电”这个词,在B站火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其实它本身是用户的一种自嘲,相比那些财大气粗的内容平台,B站给用户带来的,大概就是“爱”了。
在B站公布的数据中,八年多来,有200万名用户在B站投稿了1970万个视频,成为UP主。而在这数量茫茫的UP主中,能通过发布视频带来收益的,可能不到1%,能靠做UP主维持生活的,更是少之又少。
要知道B站上投稿,不像抖音上拍个短视频那么简单。每个区的UP主都各有所长,要不能歌善舞,吐槽犀利,要不有特殊的剪辑技巧,脑洞奇大。绝大多数的UP主,最初投稿应该都是因为“爱”,因为有爱,所以不计时间不计回报地做着喜欢的事情。
但如果光靠热爱能坚持多久呢?如果你是B站五年以上的老用户,会发现有很多红极一时的大神UP主,后来渐渐隐退。这次被邀请一同敲钟的UP主,大概一半初投稿的时间都在2014年之后。
他们足够幸运,因为B站开始为UP主带来更多变现的可能性。“用爱发电”如今已经成为某些头部UP主走上发家致富之路的调侃。
就比如以动画杂谈起家、有近300万粉丝的UP主LexBurner(一般叫lex或者蕾丝),他的视频几乎每隔一期就会有一个广告(最常见的是手游广告),粉丝们已习惯他接广告的频率,每次都“捧场”地刷起“用爱发电”“防不胜防”“买买买”的弹幕,甚至送他“广告区UP主”的称号。
对于传统视频网站盈利来源的片头贴片广告,在B站,用户是不会容许的,B站也承诺不会这样做。但对于自己喜欢的UP主在视频里打广告,粉丝反而可能觉得开心,因为这代表着UP主有经费支撑了。
从去年开始,B站逐步开通了专栏、动态等新区域,将公号和微博的功能都搬了进来。有敏锐的品牌主已经发现了这块营销的新阵地,比如让UP主在动态里发条广告,或者转发广告视频。
另一方面,B站也想办法激励这些UP主,为他们带来额外的收益。
除了用户打赏的“充电计划”外,今年1月,B站推出了“UP主激励计划”,投稿达到相应要求就能获得流量分成。
虽然补贴力度不如几家巨头公司的那么大,但对于UP主也算是温暖人心的支持了。
可以想象在IPO之后,B站在自身的商业化,以及对UP主的扶持上,都会有更多尝试。
真正的考验,是它能不能守住“不忘初心”的诺言,将那份属于少年的热血和理想,传达到更多人心中。
Bilibili Macro Link by二维酱
八年前,蜷缩在互联网的一角里默默无闻的Bilibili;四年前,还没有主流媒体报道过的Bilibili;一年前,影视区几乎被清空一片默哀声的Bilibili;如今登上了纳斯达克的大屏幕。
这一刻给人的感动,就像是看到BML现场所有人举起手机发出的点点星光;
就像是拜年祭上看到五彩缤纷、队列整齐的弹幕;
就像是学生时代第一次在B站上因为一部动画而落泪……
这一刻,千言万语唯有化作一句,
哔哩哔哩 - ( ゜- ゜)つロ 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