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在某个开始当铺短信日,我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下午,仍然觉得那次见面像阴谋一样,慢慢地在那春光明媚的晴天绽放。(莎士比亚,莎士比亚。)
春日的午后,阳光还是有着微不可触的慵懒与柔软,席小白带着我漫步在那条梧桐路上,所谓桐花万里路,仿若花似海,朝开整日灿。席小白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孩子气的笑,在这个午后给予我莫名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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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我习惯于埋首在一堆题目中去寻觅所谓的安全感,要求那所言的需要来给自己的人生定下一个众人皆知的航向,为此而忘却自己初始的追求与虚妄。
毕竟已知,年华若虚度,前路不过是虚妄的一场空。
如此,席小白愿意背负所有去替我承担这所有的所有,我已是感激莫名。
于是那一日在长乐镇的桐花街上,当我相遇那念着纳兰诗词的蒋良辰,看着他一脸纯白的微笑,并在此微笑间默默地丢开那封闭多年的容颜的心口时,我第一意识想到的便是我如何去回应那遭背叛的席小白。
我们在年华里,已日日忘却那些纯白的时光刻下的美好光阴,去一味的衡量彼此的利益来给予自我的安慰。
那一日,我遇见蒋良辰,那个穿着白色衬衣,面容清朗的男子,在长乐镇春日午后阳光下,看着他沐浴一身奢华的微凉带着笑在一张情人椅上轻声念着纳兰的诗词,那一刻,我如遭雷击,整个人傻在当地,茫茫然不敢向前,只觉眼前情景恍然若梦,并且,半日不敢吱声,仿若怕惊醒了一场惊鸿。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而唯有一场春梦,在某个时段,他们就此重逢。
我一直以为,那一刻的相遇,是至美至善的。
席小白始终站在我的身后,沉默以对,看着我的心如一叶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那一刻,有一种肆意在此地蔓延。
于是,他走上前,在蒋良辰的身边站定,然后用一句话,就使我的全部奢望成虚幻,他的声音轻不可言,在这个午后,依旧有着沁入心的冰凉。
他说:“蒋老师,您好。”
我的成长并非一帆风顺,却也并未遭遇过多挫折,一路顺畅,烟火熏然,岁月静好,在这良善的人生过活中,已常常去忘却那一些丑恶的事实,在假意的虚伪里,开出颓败的花。
多日之后,我依旧活在遇见蒋良辰的梦幻里,终日清醒不过来,生活便也过得如同幻觉,在这些时日里,席小白依旧伴我左右,并且一力承担全部的责备,来秉承我那几日的郁郁寡欢而遭来的朋友对我们之间感情的质疑,席小白微笑以对,四两拨千斤地疏散了那所有可有可无的流言,派遣了所有能伤害到我的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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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良辰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时,我始终觉得如梦幻般,惶惶然看着站在讲台上微笑对着全班做着自我介绍并且在即将来临的一年担任语文老师的他,始终不明白那微笑背后所深藏的深意。于是茫然望向席小白,他只是抿嘴不言,沉默的望着窗外,甚至不愿意回复我那一瞬间的紧张和茫然。
我一直觉得我和席小白真正的疏离便是从那一刻开始,当蒋良辰以他那种令人贪恋的声音在班里轻声问谁愿意做课代表时,我已经去掉理智不管不顾的答道:“我愿意我愿意。”
班里人都诧异地望着我,就连席小白那一瞬间也迅速地抬起了头望向我,虽然只有片刻便低下了头,只有蒋良辰含笑而立,向我望来,眼神里似乎对一切不言而喻。因为他轻声的问:“谢小瓷,你喜欢纳兰吗?”
于是那一瞬间我的世界仿似有烟花璀璨绽放,在半空中,浮浮沉沉,心里始终找不到降落的地点。
当N久之后,我和席小白再次重修于好,而那时的蒋良辰,已经以一种虚无的印象存在我的生活里,并且我只是开始定期的去做一次纪念,为内心做一次深刻的埋葬时,席小白说:“小瓷,你一直是生活理智的人,我从不担心你在现实里会活的千疮百孔,因为你其实是比任何人都善于制造幻象的人,我们与现实格格不入,是因为你有足够的资本来应对现实里那些虚假的丑恶,可是那一日你的慌乱,才使我第一次意识到:其实你比任何人都孩子气,只不过没有遇到那个可以使你变小的人。而遇见了,你就飞蛾扑火了。”
是的,我就那样飞蛾扑火了。
那一年,我走在那些如今看来虚幻的假象里,渐渐迷失自我,并且找不到归途。我开始日日念那些我熟稔的纳兰诗词,一句一句,将那些虚拟的或者真实的细腻字句映照在我和蒋良辰的身上,并且在白日里凭空制造出一些梦幻来,就仿若我和他就携手走在那些凄清的清朝年轮里,轻声问着你可安好。
“十八年来堕世间,吹花嚼蕊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想看好处却无言。”我在频繁去往办公室的时段里常常在门口边听到蒋良辰默默念着纳兰词,就顺口接下去,自然而连接,接完后就那样站在门口,定定看着他,他次次只是含笑,点头称赞,然后招手让我进去,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眉清目朗,自有着耐人寻味的美好与恬淡。
我有一段时间自认为自己是疯了,渐渐的沉迷于这场他不言明我自认的漩涡的游戏里,看着他气定神闲的回应着这一切,而唯有我,在这场输赢已定的赌注里,看不清前路。他不过轻声在办公室里轻言一句:“我蛮喜欢RICHARD MAX的《right here waiting》,那是首经典老歌。”我便自发疯了一般拉着席小白穿越了大半个城市去寻找这张CD,并且不着痕迹地讲谎言说是自己父亲储存的,很久不听了,我就讨来了。不过也只是为换来他一句,真好。
我们有着不讲明的默契,他只是给与我一个安静而虚幻美好的内心世界,令我在无所顾忌的世界里徜徉在那些美好的诗词里,并且为自己的人生开启另一道门窗,由他引领着我向前摸索,哪怕坎坷曲折,也因着一些微妙而所向披靡。
偶尔了,在某个周末的午后,他领着我去往一些古迹斑斑的街市里游荡,站在那些凄清的遗失了岁月痕迹的街道里,去给与自己一场心里的对话,透过这些斑驳去找寻那些在现实世界里挣扎生存的人们所体味不到的感知,那一刻,我自认为,那定是不属于我的一个世界,因为,那样遥远,遥远到只剩下了我的心灵在风里飘荡,灵魂无所依托。
仅有的一次,是在开封的紧挨天波杨府的翰园里,他扯着我一路攀援假山上去,在急速的行走间,我的脚终于渐渐磨肿起来,疼痛难忍,然,看着蒋良辰那一脸兴致盎然,终是不忍打扰,自忍了疼继续攀援。在终于抵达顶端时,一阵风吹过来,扑在我的伤脚上,感觉如同撒盐,霎那间有泪隐含眼眶,我正自要擦,却忽然看见急速回头的蒋良辰,一时掩映不及,眼泪如雨纷纷。他有霎那诧异,只是看着我,审视半晌,我在他的注视中渐渐心冷,看着他眼神渐渐恢灭,直至最后一秒颓然的霎那,听到蒋良辰清凉的声音在风里飞,他讲:“谢小瓷,你可是想清楚了吗?”
在年少的岁月里,我们都会费尽全身力气去寻找一个自以为是知己的所谓同类,来给予自己的年少轻狂寻找一个支撑点和借口,来助长自己的颓废与消沉。我寻找所谓的青春岁月里的放纵的天堑,来给予自己人生一次安慰与慰藉。在青春的隧道里一路奔跑,忘记风疾,在脸上刺上隶属于那个年代的印记,于是便以为那是一辈子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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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小白说,我们换一种姿态生存,用纯真的眼光藐视眼前这无限沉重的人生,以爱之名,来假自我身上的苍白。我们多可悲。
席小白自我那日从开封归来后便消失于我的世界里,吃饭不再有他,图书馆不再有他,自习室不再有他,明媚的阳光下,我所看过去的,是刻板的光线映射在人身体上析出的斑驳影像,我的眼光越来越挑剔,仅仅一瞬便轻易看清来人内心所有幻觉的映衬,并且自我越来越轻易陷入一种自我埋葬的意识,为周围人所看轻所迷惑。
我和蒋良辰的事情如地下案情一般不能为世人所明,我以自我折磨的方式行走在这个玄而又玄的感情里,并且没有任何周转的余地。没有人明白那一日春光明媚的相见,是因为那一刻的蒋良辰身上透出的淡定和平和的气质,瞬间折射出我内心的全部浮躁与不安稳,于那阳光之下,析出全部的不堪的另一面,那是人性极度隐晦的光泽,在我的内心里,幻象出幻灭的幻觉。
但凡如蒋良辰如此之男子,在这个世间生存,总有着以外人眼中看来窘迫的姿态,他骨子里所坚持的,与这个世间的世俗追求背道而驰,于世俗的冷嘲热讽间寻觅到一丝夹缝努力生存呼吸空气。我与之一起,耐烦了内心所有的不安与世俗敌对,与他一起背负这微弱的薄凉。然,往往已如此,也是必不可少的有着微小的摩擦。
他安静的存于这个校园里,不求争名,不为夺利,只因语文是他内心最爱,纳兰是他精神全部寄托。他甚至将工资全部用于自己所谓事业,空余时间悉数用来研究纳兰词,也翻译一些外文原著,而我,大部分时间呆于他旁边,静静坐立,翻一些他的文稿,抑或做一会作业,大凡这个时间他是不大理我的,将我任意丢掷一旁,自己投身于自我意识之中。于是,我常常躲于书山背后,遥遥观望这个任性自私的男子,看他投身所好时自眉目之间散发出的微弱光芒,是他几乎全部的魅力所在。
我并非喜欢那些成绩好的人的夸夸其谈,现在趁着年轻,以为什么都有可能,可是一旦步入社会这个泥潭,每个人的内心便只如枯木,昔日的凌云壮志都成了昨日黄沙之下的一坯土,漫诉着昔日英雄的遥远的未曾回归的梦想。
待我再见到席小白时已是月余之后,某一日我匆匆抱书穿越大厅,在拐角处回头之间瞥见不远处正在低头发呆的席小白,我一愣,才骤然发现他的瘦削与苍白,在外面刺目的阳光下,显得苍白而无力。我一惊,急急地走过去,席小白这时抬头看见我,一瞬间的脸色变幻在我日后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忘记的惊恐,他只是用尽力气后退,后退,然后转过身去便朝身后的某个方向奔跑。那一时的变化令我措手不及,呆呆地愣在原地半晌后才反应过来扔下了书便追了过去。
我不曾一日想,在这个苍白世间生存,每个人的身边都是要有一个守护神,守护着她在这个薄凉的世间换取一个内心的支撑点,来平衡自我潜意识里的不甘与无力。而对于我来说,我的守护神便是席小白,无论我将来贫穷富有残疾抑或健康,在我需要的某个瞬间,我从来都可以一眼找到他,并在他的安慰里获得内心的蜕变与重生。正因为这种潜意识里的守护,我才知道,爱,便从来不曾发生在我与他之间。
因为不曾有爱,使我更加坚定席小白的守护,是这个世界上最纯真最坚定不移硬如磐石的守护,却从不想,有朝一日,席小白说:我厌倦了,你放过我可好?
席小白说:小瓷,我要开始追求一场放逐,在我青春最璀璨之时来绽放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将寻求现世安稳,终将随波逐流,终生失去飞翔能力。
说这句话时,我看见席小白狭长的眼中流露出类似野心勃勃的讯号,那一刻内心无比恐慌,只得紧紧拉住他的胳膊,试图找寻一丝否定的答案。而席小白甚至不再看我,只是定定看向我身后的某个方向,嘴角一抹笑意印在眼角最深处,我一惊,意识之下回头,看见蒋良辰就站在身后不远处,看着我和席小白,未置一言。
我当然不会去白痴到想想这一刻是被那世俗的争宠所击昏,只是内心深处弥漫的那一丝恐慌无可言喻的爬上了心头,并且,愈演愈烈。
你如何去回忆有关青春里的某个片段,在某一场大雨里,我们伸手将卷纸折成纸飞机,然后轻呼一声“我想飞了!”然后掩嘴看着那个纸飞机在这个飞瀑般的雨里轻易地坠落,看着自己的青春因为那一场纠缠的雨而成为湿漉漉的回忆。
那一晚的席小白是我印象中记忆极其深刻的侧影,因为在后排坐,发生这件事情时只有我一个人看见,并且讶异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撇过头,看见席小白脸上淡漠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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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的突然,由于这次是省里接近高考的一次试考,成绩都是通过网上公布,因而每个人都有一个登录系统,密码是只有自己知道的。可是成绩公布时,席小白的成绩栏里语文成绩显示了0分,这对于本来可以保送的席小白来说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打击。学校里很是哗然,议论纷纷的流言四起。因为席小白平日的耀眼,早已经惊动学校的领导,因为关乎着学校声誉,毕竟这个高中,已经接近十年未曾出现过一个清华北大,如今席小白几乎算是内定的名单,这次却出现这样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意外。于是作为主任的席小白的父亲专门组织了人员调查。
结果吃惊异常,因为席小白的试卷是在蒋良辰办公室的某个隐晦的角落找到的,并且通过网络系统可以查到通过蒋良辰的笔记本修改的席小白登录系统的密码及修改的成绩。
学校哗然,因为蒋良辰的清高所得罪的人,这一瞬间纷纷站起身来抵触他,学生们也因循着某些细琐的流言蜚语终于将我和蒋良辰的事情一句一句的揭穿开来,暴露在阳光之下,成为一段隐晦不能的事实。
这是一个明眼人一看就明白的栽赃陷害,可是没有人为之言情。在这个苍白的现实中,学生只是因为着压抑试图为生活寻找一些添加剂,而学校,却终于找到可以清正校风的良好借口。他们在努力地唱着一出双簧,为这个清冷的现实寻找一个可以孤立的美好伤口。
他们一面传着我和蒋良辰之间的不堪,一面似恍然大悟般猜想蒋良辰如此这般的原因不外乎是因为我和席小白曾经的过去。而蒋良辰,自始至终,未辩一词,未置一言。只是躲在办公室里更加奋力地诵读纳兰词,日日清冷的声音响彻在那件清凉的小屋里,我躲在后操场的草丛里听着那个声音恍若隔世,只觉泪如雨下。
我曾经以为在这个薄凉的世间我们只是相见如故,可以共同为彼此的灵魂寻找一个栖息地,我们可以在江南烟雨楼听雨,共赴一场灵魂的契约。在湖边衔觞赋诗,在纳兰曾经站过的地方辗转,试图寻找一些历史的萍踪,诚然,也可以在北京的某个地方牵手倾听来自遥远的某个时空的战场厮杀的声音,去隔空这个现实里忙碌的人类的身影,匆忙的鼓点,浮躁的音阶,虚假的笑容,麻木的眼神,且拒绝被同化。
可是我们败给了现实。
我终于低下了头去求了父亲,将蒋良辰的惩罚降至最低,而答应父亲的要求便是转校。这本无可厚非,我和蒋良辰的事情至此,已经彻底结束。那些个梦,终于只能成为一场未曾回归的梦境,在梦里,他在长乐镇里淡笑依然,眼神里透着自负与傲然的落寞,三月的扬花纷然而落,在他的身上洒出茫茫的轮廓。然后某个瞬间,他回过头对我笑,我的世界花开遍地。
席小白消失之前的那一天,他出现在我的面前,脸上浮着苍白的虚弱的笑,他说:小瓷,你从来不知道,我自小的愿望就是有一日可以与你有一场盛大的逃亡,来为我们的青春做一次华丽的点缀。我只是厌恶我们的青春埋葬在那些一成不变的日子里,日复一日。我讨厌看着我们身上的某些光芒与棱角被现实一寸一寸地于三年后被磨平,我只是想证明,我们在有限的想象里将灾难放大到无限大,然后还有余力去承担。
我只是想深切地爱,不顾一切的奋不顾身,那么必然,要有人与我陪葬。
可是自负的席小白却从来忘了问我,是否我愿意为青春孤注一掷,还是,在那烟火熏然的美好午后,期盼一场岁月静好的平静。
席小白失踪了,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校方惊怒,有人坚定地认为是因为这次试卷的原因,蒋良辰的事情再次被提上题面。在如此的反复之中,蒋良辰终于深觉疲倦,在惩处批下来之前,引咎辞了职,离校,自此消失不见。
新学校开学,再次在课堂上见到久违的席小白时,他对我露出笑容,在那个阳光满溢的午后,有着世俗一般的美好,恍若不真。我看着他,终于明白,从前的那个席小白已经从我的青春里彻底失去,如今蜕变成如此这般圆滑而真实的席小白,也许一伸手便可触及。
青春是一场多么华丽的演出,我们上台下戏,在那些虚浮的角色里去寻找自己的一丝真,却往往,被它埋葬了意识里的全部,变成了公众想要的我们的样子。
我和席小白再次走在了一起,随着时光的斗转星移,在高三最后的纯净日子里,想象离我们渐行渐远渐无书,最后凋零在那些苍白的华丽里。我们牵手走过黄昏夕阳映照的校园小道上,嘴里默念着一些单词,听自己的足音绽放在这个花朵即将凋零的最后时光,空荡荡的,埋葬了过去全部的惨烈,只余下如今岁月静好的美好的欢笑,在我们苍白的心间刻下淡漠的痕迹,掩映空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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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六月过去,我们没有如约去上海或者纳兰的北京,在老师和同学们遗憾的眼光下,我们留下了一个世俗的结局,席小白北上去了北京,去追逐大家眼里瑰丽的未来;而我只在郑州这个凌乱的浮躁的城市里念了一般的二本,安心读书,乏味了生活一日又一日,念起那些流年,只如一场逃亡的流浪一般,漫长而茫然。
第二年的十二月份,北京迎来了第一场雪,席小白在手机里欢呼着邀我去赏雪。我在那一瞬间想念起某些年月,秋去冬来,夕阳西下,寒鸦空掠。北京终于成为我内心深处一座冻云与飞雪的伤心城堡。“昏鸦尽,小立恨因谁。急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我从来没有那样真实的预感,觉得会相遇某些年轮里的人。
我和席小白挽手出现在酒吧里时,正是最热闹时,他拉着我坐在一个角落的沙发上,点了饮料,便只看着我温和的笑,我尚未明白他笑里的涵义,却在抬头的瞬间手指僵住,颤抖的笑颜定在嘴角,席小白随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已经是人影凌乱。
席小白脸色瞬间变白,只是定定看我,然后问你是看见他了吧?我看着他益发苍白的嘴角,浅笑不言,没有谁明白,蒋良辰于我而言,早已经成为经年过往里远去的茯苓,在回忆里盛满的只是他最后空荡在那间小屋里最后的纳兰的余音,以及长乐镇那一抹淡漠的笑。而我感激,他陪我走过了那段花阴岁月,那个烟花春晓的季节。让我至少,还有回忆。并且埋在时光里静静祭奠,却再也与现实无关。
可是,自负的席小白永远学不会在现实里相对退让,酒吧里出事的时候,席小白依旧不知死活的抵抗,终于一个酒瓶砸过来,我尚未来得及扑过去,就看见一个身影跳起,将席小白压倒在地,身上鲜血渐涌,有一些砸溅在跪倒的我的眼睛里,我只觉得那一刻,是我一生中最失明的瞬间,却仍然看见席小白回头看见救他的蒋良辰的那一瞬间脸上涌现的愧疚以及惊恐,在某一个时刻,我始终在相信,那些肆意绽放肆意伤害的年月一定如倒带般在席小白的记忆里反复回映,却再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机会去讲出一句“对不起”、“谢谢”。
那一晚所发生的事情在我日后的年月里回忆恍然若梦,我一直想知道,蒋良辰如何用一己之力却在我和席小白的心口上捅上一刀,这一生都将背负亏欠生活,于夹缝中日日噩梦。我们始终学不会在现实里退让两边,去学会冷暖自知,只是一味的想到去伤害去留下刻薄的痛觉,在年华里,反反复复,蒋良辰始终是刻薄的,在他终于知道我的不爱时,选择了如此结束方式,给席小白留下了背负一生的阴影。
席小白第二年入春就去留学了墨尔本,我们的青春至此结束。
后记:人的一生大多以遗憾为主轴,在时光中延展,牵连而形成乱麻。就圣经而言,掬一把清河泪,于那吟唱之间,拈花而笑,执念于此,像是丢盔弃甲的择了固执,于断壁残垣间去觅一丝生机,以此获取相知相牵,得于那末路尽头,有光在等,上帝曰:光具佳美,才生生断了这全部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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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定是内心欢喜犯了罪,才得以引火自焚,如今而想,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因而于你我命运心念飘零之际,呵气一笑,岁月拈花,明珠蒙尘,一误已是半生浮沉,是为风尘抄。
简贞曾经说:任何一个年轻生命的成长,必然都会经历一个从自我迷失到自我肯定的阶段,从青涩到成熟,个体艺术生命的成长也是如此。
生命不过是一段浮沉,我在青春的指引之下,就这样行走,也已渐渐到了年华凋零的时节,回首往昔旧事,不免有置身雾境的感触,可也知,成长这样漫长的征途,文字这样漫漫的前路,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个开始,我所有的准备,只为在你的世界里花开一季,相约了文字一起典当来纪念这段青春企盼一场生命漫长的流浪,并且以此为始,尚未有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