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木桶,打铁皮,做竹蒸锅,做布鞋。在过去的生活中,意气风发的老手艺随着城市化的进行,大部分成为了记忆。
城市化、市场化、机械化的进程,让越来越多的老行当随着时代的推进而慢慢退出历史舞台。
做了一辈子老行当的老手艺人,却不能割舍这份感情。他们隐身在旧街巷中,在街头继续做着自己的职业。南京下关永宁街,是南京老城改造区,90岁的白铁艺人夏依海已经在此打了白铁整理80年。
夏大爷年轻时喜欢到处闯荡,干过的行当多达几十种,学得了一身本领后,他凭着自己的一身手艺,带着几十号人在外面包工程做项目,一时风光无限。但是无论做什么工种,身处何处,他打白铁的手艺不但没有落下,反而能从其它行业中融会贯通。活动范围越广,干的行当越多,他打的技艺就越精进,声名也传播得更远,以至于无锡、苏州甚至上海、北京等地的客户都直到现在都找他发订单。
在厌倦了奔波之后,他在南京下关永宁街安顿下来。开了自己的白铁铺。
别人补锅打铁,扛着工具走街串巷,而夏依海却始终守望在自己的白铁铺里踏踏实实。因为在他看来,打铁是项“为人民服务”的技术活,“当我走街串巷去了,消费者需要我了,上哪找我去?再说了,只有技术不过关,得不到消费者认同的打铁匠才会走街串巷。今天做的水壶,明天就漏水了,消费者当然不满意了,消费者不高兴,你就活不下去了,当然要打一抢换一个地方了。”
十岁当学徒,十八岁带徒弟,几十年来,夏大爷带的徒弟不下百人,徒弟最多时,两桌都坐不下来,那时徒弟拜师时要交学费,但如今白铁皮慢慢被塑料替代,他给学徒开工钱都无人问津。收徒对于夏大爷来说已经是一种奢望。
以前闲杂事务都让徒弟去做,自己负责解决客人提出的“疑难杂症”,但现在客人少了,徒弟也没了。所有手艺都要靠自己亲力亲为。
家里人都劝他回家享清福:做一个桶十几块,做一个壶也不过二十,再加上补锅底、配钥匙,一个月也收入不过一千来块,有必要这么辛苦么? 一向温文尔雅的夏大爷斩大动肝火:“有必要!如果想让我享福,那就让我打我的白铁皮,我不但现在要打,我还要打到一百岁!” 夏大娘说,夏大爷忙碌了一辈子,一闲下来就浑身不自在。虽然徒弟没了,但起码还有猫每天陪伴。
看着铁皮屋里客人订制的白铁水桶,水壶之类,夏大爷就觉得自己特别有存在感。
这老城区面临拆迁,夏大爷先前的白铁作坊已经被拆了,夏大爷就在街头用白铁找你了个临时作坊。但不知这作坊能维持多久。
采访完,夏大爷和我们挥手告别,没想到这就是永别。这采访是三年之前,在采访结束后不久,夏大爷的铁皮屋就被拆了。三年后我故地重游,试图再拜访夏大爷,但听街坊说夏大爷在两年前就去世了。他最终还是没实现他打铁到100岁的理想。夏大爷很骄傲,对自己的手艺很自豪,临死都不承认自己的手艺会被淘汰。 关注公众号:侣行记艺(ID:lvxing-jiyi),了解更多记录平凡人不平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