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江晚报-时间记者杨锡林
照片和视频都由回答者提供
作为长城的一朵“爱”云,2020年5月21日90日以后,长城摄影师梁栋的名字突然登上了微博热潮。
按这位28岁东北小伙的话来说,“早上起来吓我一跳,手机信息感觉快要炸了,真的以为是在做梦。”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山西长城。图片由杨东提供
从2015年9月第一次拍长城到现在,这个“热血少年”已经拍摄了30余万张照片,辽宁、河北、北京、山西、陕西、甘肃等地的长城,他走了个遍,目前遗憾的是没来浙江拍过台州府城墙。许多人在微博上刷到过他的照片,也为他镜头下的长城惊叹过,甚至可能在《开讲啦》、《了不起的长城》等综艺节目中看到过他,但对于杨东来说,这样大规模的“出圈”,还是第一次。
杨东登上《开讲啦》
5月21日的微博热搜
从“翻车”到成功
他说:拍长城像一场博弈
杨东是东北省辽宁人,就读于长江大学国际学院会计专业。大学期间,杨东经常会抽空去荆州古城逛一逛、拍一拍。“看到许多游客拿着专业相机拍照,我就用手机对照他们的角度试着拍,越拍越想拍。”于是在父母的资助下,杨东有了第一台单反相机。
2015年大学毕业后,杨东又专门去北京电影学院,向专业院校老师学习了一个月摄影知识。“课程结束的时候,老师送了我两个字,‘专攻’。他告诉我,想要拍好作品,最重要的不是技术,而是寻找自己能坚持下去的摄影主题。”于是,2015年4月起,杨东开始尝试不同的主题拍摄:从故宫博物院、八达岭长城、王府井……北京周边的“网红”景点,都被杨东拍了个遍。“但拍来拍去,感觉总在复制别人的作品。”
2015年9月,杨东决定走出北京这个“舒适圈”,去河北金山岭长城,看看传说中绝美的长城日出。“那天运气很好,晚上爬上去睡了一夜,早上一醒来,就正好看到了旭日初升,朝霞铺满整个金山岭长城的情景。”兴奋的杨东调好相机快门,支好三脚架,赶紧记录长城朝霞的每一个瞬间。“等拍完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我决定了,长城就是我以后的摄影主题。”
杨东的第一次长城作品
不过,这次让杨东记忆深刻的拍摄,却也是杨东“翻车”经历的开始。“拍完长城朝霞后,我立刻就去投稿,想试试能不能冲奖。结果连第一轮都没入围。”不服气的杨东,立刻去对比其他入围摄影师的作品。“有对比才有发现。我在看别人作品的同时,别人也在看我的。冲奖,有的时候也是摄影师之间的一种对话。”
开局即“翻车”,并未打消杨东坚持拍长城的决心。2015年冬天,杨东在拍摄箭扣长城时,看天气预报得知第二天有雪,他猜想可能会出现云海。于是背上帐篷及摄影器材,提前一天凌晨三点,就赶到拍摄点等待。可等到第二天,传说中的云海依旧没有现身。第三天、第四天……渐渐地,云集的摄影爱好者们纷纷散去,拍摄点只剩下包括杨东在内的三位摄影者。杨东也想放弃,但又咬了咬牙,“我告诉自己,反正已经等了4天,不在乎多一天。”
那一夜,杨东调好相机快门,支好三脚架,直愣愣地看着远方,生怕错过长城夜晚的每一个瞬间。就在天亮时分,云海果真出现了。当按下快门的那一刻,几天的饥寒、孤独,都化作了兴奋。“拍长城就像是一场博弈。只有坚持到最后的人才最幸运,最有可能拍下最珍贵的一瞬间。”
杨东拍下的长城云海
对杨东来说,这样的“幸运时刻”还有很多。“2016年,也是在金山岭长城,我当时正在寻找拍摄机位,背着器材走了大半天,也没找到理想的位置.正坐在石阶上休息时,抬头的瞬间,猛然发现不远处的天空一大片乌云袭来,像是被火燃烧后翻腾的云烟。”杨东告诉记者,那一幕像极了古战场上烽火台燃烽烟的场景,他赶紧调整光圈快门,顺着长城奔跑,寻找乌云和烽火台的最佳错位,以求“烽烟再现”的效果。“这是我最得意的一张照片,它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完美结合,是我至今仍无法超越的作品。”
杨东拍下的烽火台“燃烧”错影。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或许是幸运之神的眷顾,凭借2016年10月的“云海长城”,杨东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摄影奖。自此,杨东“一路开挂”,截至2016年底,这位90后摄影师已斩获了约百来个奖项。“就像摄影老师说的,作品最重要的不是拍摄技巧,而是故事题材。题材出彩了,照片自然就亮眼。”
一次纪录片拍摄经历
他决定拍“长城系列”
在斩获大大小小的摄影奖项后,2018年初,杨东突然陷入了瓶颈期。“说实话,拍长城是一个时拍时新的过程。可原来拍长城的时候心无旁骛,现在却突然迷惘了,找不到灵感。”峰回路转,6月,杨东接到了纪录片《爱我长城》的邀请。当杨东听工作人员介绍,说可以带他一起去拜访正在进行长城保护工作的一线工作者、学者及相关单位时,心动的他立刻答应下来。“首先,这是一部讲述中国几代人长城保护故事的纪录片。能参与到这样的影片拍摄过程中,我觉得特别有意义;其次,作为一名长城摄影师,我也想了解更多它的故事。”
就这样,杨东背上行囊,跟着摄制组一起,从中国最东端的辽宁虎山长城一直拍到新疆边境的西部长城,还拜访了多位国内长城有关管理单位及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从首部航拍纪录片《万里长城》诞生、山海关老龙头长城修复、我国确定最东端长城为虎山长城,到通过数字考察发现最西端长城……通过一个个镜头和一段段历史,杨东从一个摄影爱好者者,逐渐转变为长城的记录者。“听过那么多故事,走过那些长城,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拍摄的作品,其实只是长城的沧海一粟。长城,远不止千面。”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纪录片拍摄工作结束后,2019年,杨东重新踏上去拍长城的路。“原来,我只想和摄影圈的朋友们分享自己的照片,让大家看到长城的美。现在,我希望我的照片让更多人看到,让大家看到不同地域的长城,体验从照片背后折射出来的先民智慧和力量,以及当代人是如何默默保护它们的。”
2019年4月,杨东自驾从河北翻山越岭冒雨赶往娘子关长城,去拍雨后山谷里云雾笼罩的长城风景。天不遂人愿,等杨东赶到娘子关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正在他懊恼时,娘子关城楼上的景观灯亮了。时间不等人,杨东询问了当地村民后,用5分钟时间跑上了关城对面的绵河大铁桥。在这座历经百年沧桑、锈迹斑斑的铁桥上,杨东拍下了一张娘子关长城的照片。随后,这张娘子关照片登上了由中国国家地理杂志社主办的《中华遗产》杂志,而“杨东”这个名字,也被更多人所关注。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从娘子关回来后,有人把网友“老靳行色”写的一段话发给了杨东。“最近特别欣赏一个小伙子,他去拍摄长城,感觉非常钦佩。他记录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工程,从东到西,从冬日到夏日。我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是我知道经过他的图片,一定会让一些人重新看长城。我们看到过很多长城的照片,可是有谁能够这样把长城拍成系列?”
这段网友留言一下子点醒了杨东。“我当时心中并没有很明晰的规划,只想把长城宣传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不一样的长城,分享给更多的人。但如果把长城做成系列呢?是不是能让更多人感受到,阴晴雨雪、春夏秋冬不同时期时,长城不同的美?”
说做就做。随后,杨东将之前去往各地长城的视频资料整理出来,在微博及抖音等社交平台上,发布了《长城摄影故事》第一集。短短46秒的视频里,雪后金山岭长城的风光被他尽收于镜头中。截至2020年4月26日,《长城摄影故事》已更新到了第三十七集。而播放量也从一开始的2万涨到40多万。最新的一集视频里,为了给疫情期间的粉丝打气,杨东专门拍摄了一段春天金达岭长城上盛开的杏花,带大家“云赏”长城春天。
“因为热爱,所以执着。拍得很辛苦吧,我也跟着云游长城了。”“因为看到你拍的长城,我对长城又有一个新的认识。谢谢你。”……在视频下方,这位92年的东北大男孩,收到了不少粉丝留言。这让他很开心,也更坚定了。“《长城摄影故事》是我尝试的第一个系列。看到大家对长城都这么感兴趣,日后我也会做更多不一样的系列,给大家展示长城不同的美。”杨东告诉记者,自己有一个想法,想把20代、30代、40代……拍到的长城做成一个系列,带大家一起看看历经岁月变迁后长城的模样。“这是一件需要持之以恒的事,希望大家一同期待。”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摄影、短视频、直播……
他正在成为新一届长城“带货人”
回顾五年来拍摄长城的经历,杨东更像是一个“带货人”。从一开始的摄影,到之后的短视频分享、再到最近流行的“直播云游”……杨东都尝试了个遍。如今,点开杨东的微博或抖音账号,比起讨教拍摄方法,更多粉丝是在向杨东“求催更”,希望通过他的镜头,看到中国大地上不为人知的长城。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除了带粉丝“云游”长城,这位“带货人”也会时不时给粉丝们来点长城知识小科普。比如,峻、伟、奇的八达岭长城东段呈“V”字型,顺应山势而行,如巨龙似鲲鹏展翅欲飞;比如,居庸关与紫荆关、倒马关、固关并称明朝京西四大名关,其中居庸关、紫荆关、倒马关又称内三关。这里形势险要,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有”居庸叠翠"之称;又比如,,天津蓟县黄崖关建于北齐,明代戚继光任蓟镇总兵时,曾重新设计、包砖大修。这是蓟镇长城的重要关隘,也是县境内唯一的一座关城。关城东侧山崖的岩石多为黄褐色,每当夕阳映照,金碧辉煌,素有“晚照黄崖”之称,关城因此得名……偶尔,这位92年男生也会在微博里和大家吐槽,说说拍长城时的趣事和心情。“拍金山岭长城内外千亩杏花怒放时,清晨4点,爬长城以汗洗脸等待日出,傍晚夕阳穿过云层,放射出金色光芒,夜晚一轮明月挂在空中,静静地享受,触景生情,有一种自己穿越历史对话的感觉。”
有时,杨东也会点开私信,和粉丝交流。“不少粉丝问我,五年拍长城下来,改变你最大的是什么?坚持下来的理由是什么?我觉得改变最多的是性格,坚持下来的理由是热爱。”杨东笑着告诉记者,“我原本是个胆子不太大的男生,也没有多少野外生存能力。五年登山下来,我在拍长城的路上受过伤,被冰雹砸过,还误闯过野猪洞。仔细想想,这段经历还挺刺激的。”
来源:@杨东长城摄影师微博
至于长城的拍摄技巧,这位“老炮儿”也和记者分享了不少建议。“如果给每个地域的长城一种性格,京畿长城是壮伟雄奇的,陕西长城则是奇幻多变的;而新疆长城、山海关长城,则是苍凉、悲壮的。想要拍摄出长城的美,最重要的是观察它、走进它, 长城作为一座文化富矿、精神富矿,你不理它,它也不理你;你对它真动情、动真情,它定会加倍地给予你。最后,技巧和时机固然重要,但不得不承认,拍摄长城是个体力活。精良的作品看似靠运气,但运气往往珍藏于下一秒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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