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破碎的黄帝陵
从西安出发向西走就能到达黄陵县。
这次跟随的临团,是在西安火车站门口聚集的散客,临时拼凑的。游客之间並不熟悉,但都是去拜谒黄帝陵的。
一辆旅游大巴,满员五十六人,当最后两位老人被导游扶上车后,全车的人都畅块地舒了口气。
我坐在左边靠窗的座位上。
搭眼望去,稍显拥挤的车内,井然有序。高大的靠背前,一色大红旅行帽下,都是饱经风霜的,雕刻着岁月苍桑的面孔,一张张古铜色的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将纵横交错的皺紋挤住一起,看得出来,这些从四面八方聚在一起的旅行者,心中都如这初夏的天气般温暖。
这是一个老人团。旅行社最不喜欢的。
我是车里的年青人,我今年六十四岁。
导游小刘,一个河南口音的小妹,二十一,二岁样子,正在核对旅客信息。不时地和这些老人说着窩心的话,车厢中到处听得见小声的交谈和笑声。
一个游动的大家庭,小刘,就是我们的家长。
行驶在黄土高坡,显得有点颠簸。两边的小山光秃秃的不带一点绿色,风从狭窄的山路吹过,一阵阵黄沙卷起,从档风玻璃两边滑过,有一点行走荒漠的感觉。
在我的右手边,坐着一对老年夫妇,約八十来岁,新疆人,是当年解放军垦边时,留在那里的战士。
在我前面,是另一对老年夫妇,也在八十上下,正低着头在喝牛奶,吃大饼。一口河南口音。
小刘很活泼,这时正站在司机傍边,充满温情的脸正对着我们,向我们介绍陕北。
"刘导,给我们唱个歌吧!",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赢得一阵赞同的掌声。
"好啊,唱个信天游吧。",参差不齐的咐和,响彻整个车厢。
"哪我就献丑了哈。",小刘大方地说。随即就扯开喉咙,用陕北腔吼起来。
虽然说歌唱得差强人意,但气氛明显地活跃起来,我前面的河南老男人竟站起来,快乐得手舞脚蹈。老伴在旁边使劲地扯他衣服,他很不高兴地甩开老伴的手,高声喊道:
“老乡,唱得好啊,再来一个!"。
活音刚落,小刘已经快步到了他面前,扶住他的手说:
"老爷爷,老人家,快请坐下吧,车还开着呢。"。
老人家立即差涩地笑了,象小孩子做错事被当埸捉住一样,不敢正视刘导的眼睛,但安静地坐下了。
"姑娘,别跟他介,一个老小子样…",老伴连忙对小刘解释道。
为了行文方便,以下我们便以老小子和老伴称呼这对河南老人。
"咱们陕北是个好地方。",小刘又站在司机傍边:"我也是外地人,但是,我想考考大家,大家愿意不?"。
"愿意。"异口同声的回答。
“那好吧,有谁知道咱陕北有什么出名的特产?",小刘问。
"洛川苹果。",我旁边的新疆男人举起手。
"非常正确,除了洛川苹果享誉海外,“,小刘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我们面前,继续问新疆男人:"在中国革命的历史上,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改变了中国的命运……"。
瞬间的沉黙,好象在考场上,新疆男人高举的手无力地垂下了。老小子站起来,取下头上的红帽子扇扇脸,急切地说:
"洛川会议。咱俩没赶上”,声音非常宏亮,又把帽子戴上,向全车行注目礼,
老小子颇为得意地笑了,指着身边的老伴说:"四八年,胡宗南攻打咱延安时,我俩都在杨家岭,保卫咱毛主席。…"。
顿时,噼里叭拉地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
小刘这时已经扶起老伴,让二人接受全车的致敬。
老伴精神瞿烁,举手一个军礼。红色帽沿下,一张写满战争岁月的老脸,皺纹深深,依然盖不住一条连接左右脸颊的伤疤。去掉这条伤疤,还原六十六年前的面容,一定是个非常可心的小姑娘。
我不由得多看了几眼,油然升起崇敬。
老伴伸手去捋飘在臉上的几根乱发,颤巍巍地。这双曾经握枪的手,己然失去了当年的刚劲,显得那么的力不从心。
一串被捻摸得发亮的佛珠,紧紧地裹住她瘦骨嶙峋的手臀。忘掉她曾经的身份,会以为站在面前的,是位得道高僧。
岁月蹉跎,就这样将一个人,带进不断变幻的角色中,演绎着炼獄般的人生。
车在黄土坡上行驶,弯弯曲曲的泥土路,凹凸不平。颠簸,除了颠簸,还是颠簸,黄灰,除了黄灰,还是黄灰…。
"花蓝的花儿香,听我来唱一唱,唱一呀唱,
……,
陕北的好江南…"。
飞尘过后,留下一路动情的歌声。
我们的车厢己是异常热闹。
小刘依然在发问,回答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家的情绪也好得很,不会有人埋头小睡了。
"还有扬家岭的狗头枣,",老小子如数家珍:"柿子饼,……。
"还有米脂婆姨!“,一个声音吼道。
轰地一声,全车人大笑起来,老小子又站起来,两眼发光,充满深情地说:
"就是就是,米脂婆姨巴适得很。…“。
"你怎么知道的?难不成你当年…"。
"不害臊,老不正经的,“。老伴赶紧的捂住老小子正要回话的口,同时向小刘这边努努嘴:"看把人家姑娘羞的…"。
不料小刘却不以为然地接口道:
"没事,大娘,大家乐呵乐呵,米脂婆姨本来就是陕北一宝嘛。"。
"就是,人家米脂婆姨人長得俊俏,劳力又好,皮薄肉嫩的…",老小子又说开了。
"盘丝洞里的妖精哇?"
“去你的,"
"我看还是新疆姑娘好,"我旁边的新疆男人说:"能歌善舞,看得你骨头酥软…"
一只长满老茧的女人手,这时己经扯住他的下嘴皮,话音嗄然而止。不消说,大家也知道这是谁的女人手了。
说女人是男人的天性,如同女人说男人。但凡扯开话题,再沉默的人都口若悬河,字字珠玑。
这些八十多岁的老男人,老女人,历经人生的磨炼,如今己进入风烛残年,却如此顽强,如此乐观地面对生活,让人顿生敬畏。
一车的老人,一车的欢笑,一车装载不下的人生历炼。
车走出泥路,左弯驶入一条新修的水泥快速路。路的两旁,是一眼望不见边的山沟,黄色的泥土光光的,没有草,没有树,当然也没有牛,也没有羊。贫脊,荒凉,象古时候流放犯人的荒岛,象是一处无法生存的大漠,充满着未日的凄楚。
公路象在山顶,绕着一座座山头,而连接这些山头的,就是这条公路。
从车窗向往望去,人象是踩着山头在行走。被踩在脚下的一道道山梁,七横八纵,仿佛象秘宫,沟头沟尾,交错连通,稍一走错,便难于钻出来。试想,当年蒋家与毛先生斗法,在如比穷山恶水,焉能讨到好处?
不知不觉中,大巴车已经离开了水泥公路,又驶进一条黄泥碎石县级公路。两傍依稀有点城市的样子,看见许多窖洞,有些已经破败了,被封住洞门,肯定不住人了。还有些窖洞被新糊了窗花,门前的空地上,放着偌大的碾子,在两株小树之间,栓着用山蔓编织的绳索,晾晒陕北最常见的大红朵朵花衣服。
而在公路上,也能看见牵着骡子的陕北汉子。头扎羊毛头巾,反穿羊皮袿子,嘴里叼着一尺多长的烟杆,精心绣别的烟荷包挂在烟杆上,晃来晃去,象小媳妇在娉婷妤步。
老小子象是回到家里样兴奋,当年,他所在的部队曾在这里与阎锡出的部队遭遇,打了一天一夜。凭着钻山沟的本领,硬是打得阎锡山焦头烂额,缩回山西,不敢再西渡黄河,踏进陕西半步了。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老小子甚至记得起哪个茅厕的位置。他大声地,兴奋地向我们讲述这里的一切,好象这里历经六十多年,尚无变化似的。
倒是老伴很沉静,坐在那里,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双眼微闭,嘴里嗡嗡动着,却听不见她的声音,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车放慢了速度,渐渐地进了一条小街,两边的店铺都开门营业,除了歺馆以外,很多都经营旅游产品。当地手工的许多饰品挂在门口,老板不停地招手揽生意,一些小竹蓝装着陕北特产大红枣儿,一蓝蓝整齐的摆在街沿上,摆在行人容易看见的地方。
特别引人注目的是,街上整齐排列的旗杆上,数十面杏黄旗迎风招展,猎猎声响。
再走过去,就是黄帝陵了。
路边的歺馆,是导游安排午饭的地方。
陕北的伙食非常简单,一碗小米粥,一块大饼,一盘罗卜干,一盘干的洋芋条。我们是客人,特地烧了条鱼。鱼是从黄河捞的,有一斤多重,没什么调味,却好吃得很。
十个人一桌,每人二十五元,确实偏贵。但导游说,这里人民非常苦,我们吃的罗卜干,洋芋条,其实是他们一年四季的主食。
不由使人唏嘘不已。
匆匆一桌饭,老乡们的热情却己留在心底。
中国人啊,勤劳淳朴的中国人,你的黄土地,你的小米粥,你的南瓜汤,孕育了中国最灿烂的华夏文明,让今天的中国,傲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六十五年前,一个伟人说:
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
桥山,黄帝驾崩葬于此。
沮水,滋润着桥山。
桥山,沮水。中国文明的发源地,华夏五千年间,一代人文始祖圣地。
碧绿的沮水绕着桥山,水波荡漾,涟漪嫾嶙。山上青松翠柏,遮天蔽日,硕大的山门,泛着杏黄的光彩,琉璃瓦面,在阳光下闪着绿宝石光茫,从翠绿中飞出的雕樑飞檐,透露圣山不可替代的庄严,让人油然而生敬畏,诚惶诚恐。
我们从饭馆出来,走过一片看似无意堆放的乱石滩,便上了连接桥山的沮水大桥。汉白玉的桥身宽敞笔直,两边圆形桥墩笔直向天。桥下沮水荡荡,无边无际,绕着桥山流动。
走过大桥,便是层层往上的汉白玉台阶,直迖山门,共计九十五级,居高临下,显示黄帝乃至尊以极。
从下往上行,似匍匐向上,五体投地。显示崇拜臣伏,毕恭毕敬之意。
我与老小子,老伴一道,随在新疆老夫妇后面,过了沮水大桥。我们开始攀爬台阶。
老伴双手合什,手捻佛珠,不断地诵唱:
"南无阿弥陀佛!…-"。
我是皈依弟子,今逢同道中人,自然不能落后,所以也潜心诵唱佛号。
边行边诵,不觉已到中途。老伴似是心有不支,让老小子搀扶着到一旁坐下休息,其间,我见老小子从一小瓶中倒出一片药丸,和着开水呑下,並将空瓶顺手甩进不远处的垃圾筒里。
老伴面色泛白,喘着粗气。同行的老人中,也有人在吃箹,真是岁月不饶人啊。眼前这九十五级台阶,顺着山势向上,也有几十公尺落差,体力不济的年青人,尚且三步一歇,气喘吁吁。这些老人之艰难,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休息一阵,我和老小子一道,搀着老伴步步攀登。老伴走得很吃力,表情显得很是痛苦,喘着粗气,非常急促。她己不再诵佛,似是没有精力了。但却倔强地挪动脚步,望着高高在上的出门,目光异常坚定。
"真是老兵,",我在心中暗喑称许。
这段台阶,其实也只有二十来级了。但我们却一步三歇,步履维艰,被甩在很远很远的后面。看見其它人消失在山门后面,老伴似乎很是着急,突然甩开我们的手,大步大步地奔上台阶。我先是一怔,马上又为她的坚强感动,快步上前,扶着她。
我,老小子,老伴。我们同步落下,同步跨入山门。
老伴欣喜地笑了。
进入山门,中间一条卵石铺就的通衡大道,从苍松翠柏间笔直穿过,直达大殿。历代圣君贤王,名流学士,无不留诗题赋,既崇敬了始祖,又尘寄了自己墨宝,让后代子孙,在拜渴人文始祖之时,不忘这些改天换地,推动华夏文明的炎黄子孙。
在碑林流连,不经意间,看见孙中山先生,蒋中正先生,毛泽东先生等一干近代名流,各自手书祭文,绚怀先圣。不禁感慨万干,历史的争斗,虽然腥风血雨,但终是回归家庙,留下一段华夏野史,供后人咀嚼。
穿过碑林,来到象征天圆地方的大殿。方方正正的大殿,铺着大理石地砖,四面高耸的廊柱,顶起一片苍穹,呈圆形的天空,而阳光透过这圆顶,洒满大地。黄帝立于高台之上,双手从胸前滑过,左高右低指向与肩平行的方向,耐人寻味。
黄帝巡視天下,臣民三叩九拜,齐呼万岁。
相传黄帝活了118岁。
一天,黄帝乘座马车正在巡视天下,上天派黄龙接引黄帝上天。天下臣民苦留不住,只留下黄帝衣冠葬于桥山。
因此,桥山是黄帝的衣冠冢。
从后殿出来,便见当年汉武帝远征归来时,悬挂凯甲的挂甲柏,挂甲时用力过猛,蹭破树皮的痕迹,赫然在目。
走过路边的夸父追日石,便回到山门前。
高大苍劲的松柏,青枝绿叶,伸向蓝天,阳光穿过枝繁叶茂的逢憭,落在绿草茵茵的草地,斑斑点点地点缀着偌大的地坪。而历经五千多年岁月的松柏,青乎乎的,绿油油的,呈现出年轻的活力。数人合抱的树干,嶙峋坚实的树皮,包裹着五千年苍桑岁月的年轮。
四周木栅栏围住,树旁立有石碑,赫然五个大字:
"黄帝手植柏”
栅栏上面,挂满红布。游人经过这里,无不潜心祷告,挂红祈福。
游人如炽,来往穿流不息。挂红的,摸树的,念佛的,照像留念的,不亦乐乎。
在黄帝手植柏右边,围着群人。我看见老小子站在人丛中,不断地用手揩汗,帽沿歪在一边,十分着急的样子。
我赶忙走过去,从人群的空隙中看去,一个老太太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发紫的嘴唇无力地噏动,正是我们一起走进山门的老伴。
导游小刘一副哭兮兮的样子,不断地搓着双手,踮起脚尖朝人群外张望。
一个穿白大袿的女子蹲在老伴身旁,用手掐老伴的人中穴。女子背对着我,后背上印的120几个字已难以辨认。
老小子看见我,已经急得说不出话来。
连说带比划,我终于弄清楚原委。
原来,进了山门后,我便与他们分手了。我去大殿,而老小子他们却直接去了黄帝手植柏谒拜。
其实,我才走出几步,便听见身后咚地一声闷响,接着听见有许多人呼叫着跑过。我正在摄像,所以只是略为瞟一眼,見一群人在我们刚才经过的柏树下,围成一圈,在激动地说着什么。
出门在外,不挤闹热,是我给自己定的规矩。当下也不在意,继续在陵园内游览。
这一走,就走过了四,五十分钟。
当我再次来到这里,才知道老小子搀着老伴,刚走到这株五千年古柏下,便血压升高,直冲脑门,而呼吸急促,吊不起气,情形十分危急。
随身带的药丸已经用完。紧接着双腿一软,老小子已经扶不住这沉重的身躯,一个爬扑便沉沉地倒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地声响,撕心裂肺。
导游小刘见状,第一时间拨打了120急救。当这个两手空空,从几里外徒步赶来的医生见到病人时,也束手无策。她既没有药,也没有器械,甚至连氧气袋也不曾带有。
掐人中。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事。
"没有车吗?",新疆夫妇也来了:"赶快送医院啊…"。
"正在联系车…“。小刘说,不停地踮起脚尖,朝人群外张望。
旅行社的新导游来了,招呼我们继续行程,而小刘则留下来,陪同老小子夫妇去医院。
大巴车重新在黄泥碎石路上颠簸,前车扬起的尘雾,弥久不散。
我们将要去到壶口瀑布,观赏天下第二的黄色飞流。
车厢里安静,沉闷。新来的导游不停地打着电话,询问老伴的情况。
所有人都知道老伴倒在黄帝陵,一股无言的牵挂沉黙了原本欢乐的车厢。
我前面的座位空荡荡地没有人坐。那喝牛奶的咂咂声,那吃河南大饼的咀嚼声,仿佛仍在眼前。
我原本对壶口瀑布充满着期待。
我知道,《黄河颂》这部唱响世界的音乐奇芭,就诞生在这里。
我知道,柯受良凭着一骑摩托,从黄河壶口瀑布上空飞越, 创造了人类飞越黄河的奇迹。
我也知道,朗朗曾在这里支起钢琴,与毌亲长久地对话。
……聆听,历史从这里走过,沉澱,让后人久久回味,而黄河,终于从这里又走向深蓝…
太多的遐思,不时被中断,因为导游手中的电话,一直牵着我们的眼。
遥远的地方,雷呜般的轰响传来。马上就到壶口瀑布了。
九曲黄河一壶收。
滔滔黄河从青海出发,一路开山冲岩,奔腾万里,到达壶口,宽阔的河面突然收窄,形成雷庭万钧之势,惊涛拍岸,声震长空。一字排开的黄河水,仿佛从天边奔泻而下,直落百把丈深的壶口,形成壶嘴样黄色瀑布,飞流直下,蔚为壮观。
声震十里开外,闻之心胆俱寒。
当年李太白,苏东坡游玩至此,不禁感叹: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至此不复回…“。
我们站在壶口的河滩上。周围全是尖声呼叫的游客,怒吼的黄河,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几个陕北汉子牵着骡子,招揽游人在黄河边照像。引得有些小情侣,穿上羊皮袿子,包着白肚毛巾,牵着骡子,上面坐着象当地人一样装扮的小媳妇,合影留念。
站在壶口下面,瀑布激起的水沫,铺天盖地,倾刻湿透了全身。从壶口飞泻而下的黄河水,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直落九天,让人如履薄冰,脚粑手软,颤抖不己。
而从天而降的黄河水,汹湧澎湃。巨大的黄色浪子,猛烈地冲撞着嶙峋的岩石,发出惊悸天地的呐喊,黄色的水流象排列整齐的甲兵,呼啸着直扑过来,仿佛倾刻之间便是世界末日。
"啊!:…"。
“啊!……“。
人们站在黄河岸上,站在壶口边,站在岩石下方…,尽情地呼喊,尽情地发泄。此时此刻,一切人生烦恼,都被黄河的呐喊淹没,一切贪嗔痴念,都被壶口飞沫卷走。
黄河,我们的母親河。
后来,当我们回到车上,导游告诉我们一个不幸的消息,老伴走了。
这个老兵,就这样倒在她为之浴血的土地上。
愿她走好。
2014.4.14拜黄帝陵
2014.12.10追记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