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甫是唐盛时期的“诗圣”,他的作品以现实主义手法而著称。这首《江南逢李龟年》,通过好友之间的相逢,以深沉含蓄的笔调,写出了诗人感伤世态炎凉的情绪。他以独特的视角,仅用四句话,就概括了开元时期的时代沧桑和人生巨变,语言虽然平淡,但内涵却无限丰富。
◣江南逢李龟年◥
◎杜甫
岐王宅里寻常见,崔九堂前几度闻。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
本诗标题中的李龟年,是唐代著名的音乐家,曾受唐玄宗赏识,后来流落江南。岐王:唐玄宗的弟弟李范。崔九:就是崔涤,当时在朝廷担任秘书监。君:即李龟年。
诗的意思是:少年时,常常出入于岐王李范和中书监崔涤的门庭,畅谈国事。对开元初年的鼎盛繁荣,至今还记忆犹新。我们风华正茂的时候,曾经在风景秀丽的江南共事,几十年后,我们却在落花时节相逢在一起,多少感慨涌上心头。
李龟年,是唐开元年间的著名乐师,擅长歌唱。杜甫少年时,经常出入于齐王李范和中书监(诗中“崔九”)的门庭,得以欣赏李龟年的歌唱艺术。
诗的开头两句,是追忆昔日与李龟年的接触,回想起开元初期,鼎盛繁华的情景。后两句是对日益凋零的国运,以及艺人颠沛流离的惨况的感慨。全诗仅用了四句,就概括了开元时期,时代沧桑和人生变化。
杜甫与李龟年相识时,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时期,正值“开元盛世”。杜甫也因为他的才华卓著,而受到岐王李范和秘书监崔涤的赏识,得以在他们的府邸欣赏李龟年的歌唱艺术。在杜甫眼里,李龟年就是那个时代的正直少年,而且他身上充满着青春浪漫的情调,于是两人结为好友。
几十年后,他们又在风光绚丽的江南相逢,可这时候的情形与当初的盛世相比,截然相反。遭受了八年安史之乱的唐朝,已从昌盛转向了衰落,他们两人的晚景也随着国家衰落而变得凄凉。这首诗跨越了几十年的时代沧桑,社会变迁。景物的描写寄寓了诗人对世道衰落的感慨,全诗情韵深厚,内涵丰富,举重若轻,具有高度的艺术成就。
下面说诗歌的艺术层面。四句诗,从岐王宅里、崔九堂前的“闻”歌到落花江南的重“逢”,“闻”“逢”之间联系着几十年的时代变化;像戏台上的演戏,又像极富传奇的小说,通过主人公的个人命运,反映了一个时代的变化和命运。
这首诗的成功创作在于,具有高度的艺术概括力和丰富的生活体验,倘若诗人没有厚实的经历,是不可能把控的。绝句这样短小的体裁,能够容纳如此大的容量,而在表现丰富内容时,又能达到浑然无迹的艺术境界,也只能像杜甫这样的诗歌艺术大师才可驾驭。
杜甫这首七言绝句历来如评众多,如:清代邵长蘅评价说:“子美七绝,此为压卷”。清朝高宗敕编的《唐宋诗醇》也说这首诗是:“言情在笔墨之外,悄然数语可抵白氏(白居易)一篇《琵琶行》矣…此千秋绝调也。”
诗中抚今思昔、世境离乱、年华盛衰、人情聚散、彼此凄凉,都浓缩在短短的二十八个字中,读来朗朗上口,思之,则感慨万千。这也正是千年以来,此诗能成为脍炙人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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