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柔顺的节子也变得脏乱起来,原本圆圆的娇嫩的小肚子上变成了肋骨清晰可见,湿疹痱子都有的模样。因为营养不良,节子倒在了草地上。她还很小,还需要人细心地照顾,可是哥哥清太不得不四处谋食。甚至在空袭来临之时,冒着失去生命的危险,到人家的屋子里偷食物、衣物。独自在防空洞里的节子,因为饥饿,将纽扣放在嘴巴里来回咀嚼,将泥块当成豆腐渣吃,模糊中知道哥哥回来了,还要将这样的"食物"习惯性地分给哥哥一些……看到这样的妹妹,清太心痛不已。拿出用妈妈的最后一笔存款买来的西瓜,红红的甜甜的瓜瓤送到了节子的嘴里,节子也只是嘴巴蠕动了几下,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欢呼雀跃。西瓜放在节子的手上,可是节子的双眼再也没有睁开来。清太抱着节子冰冷的瘦弱的尸体,哭泣起来……
天气变好了,人们回到了和平的生活中,笑脸再次回归到人们的身上。可是清太永远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失去了天真可爱又懂事的节子妹妹。人们播放留声机,播放出舒缓的忧郁的音乐声。独自背着新领来的柴火的清太,边走边回忆起妹妹在防空洞里的种种可爱的言行。可是妹妹再也不会叫那一声"哥哥"了,再也不会追着蝴蝶、追着蜻蜓跑了,再也不会躲在大树后突然出现了,再也不会勤快地打扫地面、点火烧饭了,再也不会穿着大鞋子头戴铜盆的出现了……清太把可爱的节子放进了藤条棺里,用新领来的柴火火化了节子,又把节子的骨灰放进了那个节子一直喜爱的水果盒里。躺在草地上的清太,看到满天的萤火升腾起来,天空不再是暗黑色,而是带着几许明亮的蓝。清太没有再回到那个湖畔的防空洞里,吃着食物的清太突然变成了片头那个粉红色的少年。他站起来,不远处是正在和萤火玩耍的节子。节子飞奔过来,坐到了清太的身边,清太将水果糖罐子递给了节子,节子抱着罐子,听话地斜躺在了哥哥的身边,甜甜地睡去。镜头拉长,在小小的清太和节子面前,是一座座高耸的现代化的大厦。座座大厦灯火辉煌,发出或蓝或绿的光芒。这些光芒是别人的,能够陪伴清太和节子的只有点点飞舞的萤火。
或许,只有在这些萤火中,失去母亲后的清太和节子才能够感受到生活的一点点温暖吧!希望美好的萤火,快乐的萤火能够照亮逝去的清太和节子,让他们永远生活在甜甜蜜蜜的日子里!
看完影片,湿透的纸巾成了一大堆。在为清太和小节的遭遇感伤悲愤之余,愤恨潜滋暗长起来。战争,据说是人类文明的另一种暴力对话。从古至今,有人类的地方,战争似乎就存在着。适时的战争,促进了人类文明的发展。比如,秦始皇统一六国,建立帝制,推动了中国社会文明的发展;每一次的王朝更迭,让君主们愈加明白百姓的力量之大。然而,当时代的车轮碾压到了现代,生命高于了一切之时,无论为了何种荣誉或者利益,置人命如草芥,就是世间最大的罪恶。
上网看这部影片的信息,才注意到这部影片上映于1988年,距离日本二战投降仅仅43年。也就是说,参加战争的日本军人很多还活着,那些经历过二战困境的记忆也还鲜活着。彼时,这部影片的出现,或许的确如很多影评所说那样,有反战意识。因为正是战争,让清太节子这样的孩子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家园,最后走向了死亡。孩子的遭遇越是悲惨,战争的残酷也就越发明显,反战的意识就愈加浓厚。
但是导演高畑勋表示:"这部动画与'诉求反战'这件事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作品里头的任何一幕一景也完全没有刻意去传递反战思想的意思,主要想借由故事中清太与节子脱离社会群体,想以仅仅两人来建立一个家庭生活的行为,来影射出社会上的一些现象,特别是一些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们。"看了这段话,想起影片中农民给清太的建议——回到阿姨家或者加入居民小组,或许就在提醒观众尤其是年轻的观众不要脱离集体生活吧。然而,无论导演如何表明心志,影片上映后,就有了观者意识。在我的观后感中,对战争的厌恶明显多了一层。
除此以外,影片中展示更多的依然是战争状态下的百姓生活。所有人都要依靠配给生活,所有人都要参与国家建设,为国家付出行动。阿姨要求清太也要付出劳动,赚取生活费用,也要参加居民灭火小组行动,可能不仅是为了嘲讽清太,而是因为日本民族文化本身就崇尚勤奋付出团结之人吧。所以,影片中有很多小细节,比如空袭之后,隔壁阿姨帮忙传递信息、照顾节子;医生竭尽全力照顾清太的妈妈;警察帮助清太;街上行人为清太放下的饭团等等,都是日本人民相互帮助、相互付出的表现。
这些普通民众虽然讨厌战争,但是在家园被毁之时,还有人对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大喊日本天皇万岁。影片虽然是编出来的,但是一切艺术都源于生活,也反映了影片制作者的思想。这些内容的呈现,是否正是日本民族团结一致对外的精神体现?有人把这一切理解为日本军国主义思想,我更愿意将这一切理解为日本民族协同一致的团结思想。曾经听到这样一句话:"一个中国人是条龙,一个日本人是条虫;一群中国人是条虫,一群日本人是条龙。"这样的话或许有些偏激,但却真实地体现了中国人与日本人在群体团结力上的极大差距。
最后影片呈现的现代化的都市场景,或许就是战后迅速发展起来的日本的缩影;而清太兄妹站在远远的草丛中,望着这一切,似乎就在告诉人们个体必须服从于群体,才能够创造辉煌。否则,个体的生存,就像点点的萤火,虽然美好,却极易消逝。
如果日本人从这部动画中得到的感受居然是这样的,那么我们中国人又应该从中收获些什么呢?
仅仅是为清太节子的遭遇悲叹哀伤吗?仅仅是认识到战争的残酷吗?仅仅是反战意识吗?如果仅仅是这些,那只能表明你是个仁义至善之人。仅仅有这些还不够,我们还要居安思危,还要自我反省。
我喜欢日本动画,就在于它们充分地彰显了大和民族永不屈服和团结一心的精神品质。无论遭遇怎样的苦痛,每一个人都会竭尽全力地展现坚韧不拔的毅力,人与人之间可以相互竞争,但是合作也不例外。《聪明的一休》《圣斗士星矢》《忍者神龟》《足球小子》《灌篮高手》等等动画,伴随着我走过童年,走过少年。每当我懈怠、偷懒之时,那些身影总会在我的头顶盘旋,或者耻笑我。大学时,读了更多的书,才知道日本的精神许多都源自中国。我所崇拜的日本精神正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一脉。可是,大中华却在不知不觉间,弱化了原本拥有的优秀精神品质,失去了某些初时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