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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马志明的《开粥厂》文本

时间:2023-12-04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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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马志明的《白事会》文本

马志明的《白事会》文本:甲 这不是黄族民马?咱俩可老没见了! 乙 是我 甲 您到好啊 乙 成问成问! 甲 家里都好哇? 乙 您承问,都好。 甲 都谁好哇? 乙 那我哪知道哇,怎么都谁好哇? 甲 谁呀? 乙 您问谁谁好。 甲 问谁呀?老太太好? 乙 我妈身体可硬朗了。 甲 大娘好? 乙 好好。 甲 婶子好? 乙 好好。 甲 您那大嫂子好? 乙 我们家是寡妇大院! 甲 您那弟妹好,大姨子好,小姨子好…… 乙 等等,等等,打住,都是女的?没有男的? 甲 也有。 乙 唉。 甲 我们家男的多。 乙 啊?!咱搬一块住去是怎么着?啊?! 甲 咱搬一块……那得商量商量吧。 乙 行了!别商量了,你这都拿的事啊! 甲 问好,你着急干什么啊, 乙 问我们家男的好 甲 问您家男的,老爷子好!您的父亲,老爷子,他老人家? 乙 别提了。 甲 他老人家? 乙 我爸爸过去了。 甲 啊? 乙 过去了! 甲 过去了? 乙 啊。 甲 过那边去了?刚还在这来着,哦,刚看打着过去,上厕所,解手去了是吧? 乙 嘿嘿! 甲 个不高,我看一年轻的。 乙 那的事啊,这是! 甲 你不是说刚走过去了吗? 乙 过去就是走过去了?! 甲 过哪? 乙 过去那是下世了。 甲 下市(世)了。 乙 唉。 甲 哦,上农贸市场啦,做买卖啦,卖花生米那个,哦,还吹笔儿那个? 乙 我说是买花生米的了吗? 甲 买香菜 甲 我告诉你买香菜了吗? 乙 下世呀,不是下市吗? 乙 嘿!下事就是下农贸市场有你这样的马,下世阿,那是我爸爸没了! 甲 没了? 乙 唉。 甲 找找哇! 乙 啊?哪找去? 甲 哎?想法子啊,撒出人找啊!再不记就贴怎么打得寻人小广告,写啊! 乙 怎么写呀! 甲 没词呀?我教给你,我教给你。 乙 哦~ 甲 上写两个字,“寻人”。下边竖着写“告白”再写“敬启者切闻:忠不顾身,孝不顾耻,忠则尽命,孝当竭力。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知惦念父母,又何况三年给养,十月勤劳,为人岂能忘怀双亲。鄙人黄族民幼读诗书,粗知礼义,耿耿此心未尝忘怀。昨晚偶不留神,走失亲爹一个。” 乙 干嘛还亲爹? 甲 是不是亲的呀? 乙 是亲的! 甲 那就写亲爹一个,“走失亲爹一个,当时呈报该管公安局通传查找外,特登报端,倘有四方仁人君子知其下落,将我全爹送回。” 乙 怎么还全爹呀? 甲 你得要全的! 乙 啊?! 甲 不全可不行! 乙 怎么? 甲 缺须、短尾儿、没水牙、没抱爪儿,那就不能要了。 乙 这是蛐蛐! 甲 写全爹吧?“将我全爹送回者,酬洋一百元,通风报信者,酬谢五十元酬金已待,决不食言,黄族民仅白,详细住址”,还得要注明你父亲什么模样,什么长相,穿什么衣裳,有什么特征,最好来个像片。 乙 哦。 甲 千万别图省事,别嫌麻烦!省事就是费事 乙 怎么? 甲 就怕你写的简简单单?大笔一挥,“黄族民丢爸爸一个,有人送到家去,酬谢一百元”,麻烦了! 乙 是啊? 甲 什么事啊一百块钱,你想用钱的人是多数阿,公园河边大椅子上闲着,那老头儿多了,反正一百块钱一个贝,每天都给你送个十个八个去的,送到你们家,让你妈多为难,是留着哪个是不留哪个~ 乙 我都送你们家去!像话吗?! 甲 你不是说没了吗?没了就这么找! 乙 废话,没了就是找不着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我爸爸他死了,死了~ 甲 死了?不能~~~~~~~~~~~~~~~~~ 乙 这怎么还不能呢? 甲 这么多年你爸爸就没死过! 乙 这叫什么话阿!他就死一回阿 甲 啊,死一回,我知道了。 乙 你知道还跟我装糊涂? 甲 谁啊?谁装糊涂?你~~~ 你装糊涂 乙 怎么我装糊涂阿 甲 你爸死在北京的对吗 乙 那没错 甲 他死的时候这棚白事谁给办的? 乙 谁阿? 甲 我—— 我经手,我受了多大累,你知道吗?咱俩见面甭说道谢,你提过这事吗,你苒过着茬马,谁啊,谁啊装糊涂?? 乙 你看,说了半天这是挑眼了 甲 我说阿,这是你的原谅我 乙 当初我爸爸死的时候我不在家 甲 你不在家? 乙 我在广州呢 甲 我记得你们老三不在家! 乙 我们三兄弟在济南 甲 家里头就你大哥一个人,那爸爸的这个病啊,越来越重,昏迷不醒,神志不清,发高烧65度 乙 有65度的吗??老白干阿 甲 哦~ 高一点了阿 乙 太高了 甲 56度 乙 这还差不。。 56度也不成啊 甲 52度 乙 没这么高 甲 50几。。。。 乙 5十几干吗也,也就40来度 甲 反正就是够呛了 一看怎么办啊,打电报八 乙 给谁啊? 甲 给老三打电报阿 乙 我们三兄弟离得还近点 甲 老三接着电报,当天从济南,抓。。。。。(手脚同时乱蹬),回来了~ 乙 我们三兄弟是兔子 甲 我说他是兔子了吗? 乙 这还用说吗,瞧你这一比活,还“抓。。。。。。”这不兔子马?这不~ 甲 这不表示回来的快马! 乙 他多块也没这样的。 甲 那是怎么回来的?? 乙 那是坐火车回来的。 甲 是做那个特快列车回来的,你们老三,(向着观众,伸大拇指)他们三兄弟,孝子。 乙 这倒是 甲 是不是,一看你父亲这样了,依着他马上送老头住院去。 乙 那条件多好啊 甲 可劝了半天,你爸爸不去。 乙 我爸爸也拧 甲 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我呀,不行了” 乙 我爸爸不行了 甲 “往后阿,你们哥几个好好的孝顺你妈”说完这句话,闭上眼不言语了,我过去一瞧阿,好么,你父 亲咽气了,去世了,亡故了,不在了,没了,没有了,完了,完事了,完事大吉了,吹了,吹灯了, 吹灯拔蜡了,嗝儿了,嗝儿屁了,嗝儿屁着凉了,撂了,撂挑子了,皮儿了,皮儿两张了,土了,典 了,无常了,无常到,万事休了,呜呼了,呜呼哀哉了,踹腿了,回去了,俩六一个幺——眼儿猴— —! 乙 你就说死了不完了吗。 甲 哎呀,整个人全死了! 乙 要死可不整个死马~ 甲 我一看就赶紧奔厨房。 乙 上出访干吗去? 甲 叫你大哥去阿 乙 我大哥干吗呢? 甲 你大哥在厨房那熬粥呢! 乙 正做饭呢 甲 我说:“大哥!大哥别熬药啦!”“老头儿完啦!”“阿?”:“老爷子斯啦?!”你哥哥一听,当时,“哗——”,哭了! 乙 有这么哭的吗?还“哗——”,滋儿挺远,这不尿了吗这是! 甲 这叫泪如涌泉, 乙 泪如涌泉也没这么大声音啊。 甲 没这么大声音啊 乙 那可不 甲 当时你哥哥一难过也就是“抓---” 乙 抓--- 也不行 甲“次儿----” 乙“次儿----”也没有 甲“吱---” 乙 我说你非得配音是怎么找? 甲 要依着你呢? 乙 掉眼泪没声音 甲 掉.掉..眼泪没声音?你哥哥一难过,鼻子这么一酸“叭嗒叭嗒”…… 一共掉了这么十一个眼泪儿。 乙 哦~~俩眼睛掉十一眼泪?? 甲 你哥哥大小眼儿! 乙 你哥哥才大小眼了!你这叫什么话这是~ 甲 反正就是哭了八 乙 你就说哭了不就完了吗! 甲 这时候你们姑奶奶来了 乙 那是我大姐 甲 你大姐那年有三十多了吧 乙 三十七了 甲 胖阿 乙 是胖点 甲 都缯缯着,走道得来回踹,这么着 乙 真是这样! 甲 他在西城住,你们住的是东城的奶子府 乙 那是我们老宅 甲 听说老头病重,特地坐车由西城赶到东城,到这一下车就听里头有人哭,准知道老爷子不好,你们大 姐一进院子是泪如雨下是放声大哭 乙 能不哭吗! 甲 “阿--------”(驴叫) 乙 我们大姐是驴阿! 甲 “嘟噜.........” 乙 就别嘟噜了,我们大姐是驴阿?? 甲 大姐一进门,那驴正叫唤! 乙 你瞧着寸劲的 甲 反正是乱了吧,连哭带叫阿,我说:得得得.. 先别哭,先别哭,先把驴牵走别跟着捣乱 乙 你就别提这驴了~ 行吗? 甲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乙 就是阿 甲 咱们得记着事办啊,赶紧把存的那几匹大五服的白布拿出来,找街坊邻居婶子大娘,帮忙裁孝衣,都 穿上孝,我也穿上了 乙 你也穿上了!! 甲 我来个漂白大褂,漂白.. 乙 不成... 脱了... 你是我们家什么人啊,传漂白大褂 甲 我就穿阿 乙 那姑爷才穿漂白大褂呢,知道吗? 甲 我合适阿,我就穿这个阿 乙 你脱了,这个没你的 甲 我穿呢? 乙 你要非穿得话,你来个孝帽子,上边绷个红绒球 甲 我孙伙计~! 乙 你要穿就是这个~ 甲 我不是你们家人,我也甭穿了 乙 你看,他又不穿了 甲 你们都穿上,都穿上孝,给亲友们报丧送信,门口写上恕抱不周放在左边,立上跳钱纸 乙 这都是该办的 甲 个几个姐几个商量商量着事怎么办啊,一商量阿差点打起来 乙 怎么呢 甲 一人一主意,我就接过来了,“大哥、老三、大姐,你们要信得过呢,这事交我办,有得省钱,有得好看,家里外头都让他满意” 乙 都知道你能办事嘛~ 甲 不行,我也不行,我也得找朋友,记住这红白喜寿事啊,没有内行白花钱办不好! 乙 这是实话阿 甲 那次虽然花钱不多阿,但很对得起你们老爷子 乙 我听说办得不错 甲 说你父亲这辈子阿,老头不易啊 乙 那可不 甲 那真是为家为业操劳过度,以至他老人家年老气衰,心脏之症痛绝俱裂,经北京著名的医师肖 龙友、孔伯华、汪逢春、杨浩如、施今墨(注:肖孔汪施是民国时期北京四大中医学家。)以及西医 方世山(这个名字不知道对不对)各大名医临床会诊,结果是医药罔效。 甲 你父亲的心脏终于停止跳动,他老人家与世长辞、西方接引,够奔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乙 嗐!贫不贫阿! 甲 怹这一死呀!报丧的讣闻(注:也作讣文。)撒出去,各地的亲友都来吊唁,花圈、挽联、幛子、纸 牌儿(注:宣纸制成的匾额。)不计其数! 乙 那是人缘 甲 在看你父亲这身装裹,装裹你懂吗? 乙 嗨,死人穿的衣裳阿 甲 不是一般的阿顶子、领子、铺挂、朝珠、袍套靴帽。不是那个 乙 他那是 甲 生前亲眼看着做的 乙 哦~ 甲 因为您父亲信佛嘛!穿的是全身道服掐金边,整部《金刚经》陀罗经被,漂白布的高筒水袜子,蓝呢子盘金线厚底儿福字履 乙 他就爱这个 甲 再说你爸爸这口棺材,喝~这个棺材这个格局(用一支手,在另一只手上比划) 乙 哎........ 这是棺材马?着不蛐蛐过罗吗!有这么比划的吗?? 甲 这么老大的棺材我比划的过来吗? 乙 是让你比划了,你说不就完了吗! 甲 这棺材好..... 乙 那卖的?? 甲 北京前门外打磨厂万益祥木场买的货。乙 都说那的货好 甲 这个材料叫金丝楠挂茵陈里儿挂阴沉里儿 乙 是! 甲 棺材来了三道大漆,挂金边儿,头顶福字,脚跐莲花,棺材头里儿用白油漆写的宋体的扁字 乙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甲 每一个字这么宽,这么扁,上写“清封”,“清封”俩儿字用红色。 乙 哦。 甲 “清封登仕郎黄太公讳世仁”。乙 嗯,我爸爸黄世仁阿! 甲 入殓!入殓你懂吗! 乙 就是死人装棺材 甲 入响殓 乙 还入响殓? 甲 吹唢呐阿,晚七点钟入殓 甲 八面大铜锣,那么大大锣,当、当、当、嗬!敲得震天震地。 乙 敲得人心忙 甲 阴阳声一抱,吉时已到,掐尸的、入殓的四个人抬起你爸爸的尸体……托起来,“请大爷!”就叫你大哥,清你哥哥过来托着你爸爸的脑袋。 乙 这叫“长子抱头”。 甲 “请大爷!走!起家伙!受累师傅,吹~”嘀啦嘀嗒、嘀啦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乙 好么,散戏了!什么呀这是 甲 我不知道吹什么牌子。 乙 不知道就别下吹啊! 甲 第三天念经,叫.....什么经 乙 那叫“接三经”。 甲 “放焰口”。请来四十名和尚。高搭法台,超度亡魂 甲 六张八仙桌子,摆这么一大条儿,两边和尚都坐满了,有吹管子的、有吹笙的、有打那个,叫九阴锣的、还有敲铜镲、铜钹的,那大铜镲这么大个,一敲着声音,查夸、抬夸、抬夸、抬夸、抬夸、抬夸、夸、抬夸、抬——, 乙 真是这味 甲 当间坐的一个和尚戴着个五佛冠(注:毗卢帽。),那帽子有五个小佛爷儿,这叫大帽。他带着念 乙 念什么啊 甲 “焰口施食”开十六本经,一边念经一边扔那么点儿大个那个馒头,舍小馒头、撒铜钱、撒米,哎呀,热闹! 乙 嘿,我说....!您能不能给我们学一学这个,老和尚念经 甲 我学学念经? 乙 学学念经 甲 行啊,咱可说头里阿,全学我可不行 乙 学几句就可以 甲 就是前几句“焰口施食”十六本的头一篇这个的词是,我先说说:“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举扬圣号。”这是前六句啊,来一试试阿,(起唱):“请....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举扬圣号。苦海滔滔孽子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亡灵来赴会,趁此上莲台。一心召请啊哎——,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镗——,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清封蹬死狼(登仕郎)、踹死狗、压死耗子、踢死猫,此夜今宵来受甘露法食。哎……(乙用扇子打甲的头)…… 甲 你这是念完经打和尚! 乙 好么,念完经打和尚搁这了 甲 大人干嘛 乙 你念的什么经阿,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啊 甲 没告你就前六据吗!你不拦着可不就乱了吗 乙 哦,合着这还怨我了 甲 就得怨你啊,真是的~每七天念一次。“迎七经、二七经、三七经”,搁到七七四十九天。禅、道、藩、尼轮班来,北京佛教会居士林的居士给你爸爸转咒~ 乙 一般人谁请的来啊~ 甲 出殡那天正赶好天! 乙 哦。 甲 在门口外边立三棵白杉槁。(注:读作“沙高”,即用杉木做的脚手架,北方用杉木而南方则用竹子。) 乙 哦。 甲 院里搭起了齐脊的天棚,两边是钟鼓二楼、过街牌楼,用这白蓝色的花纸搭的彩牌楼!正当中写三个字“当大事” 乙 对! 甲 孟子曰“唯送死可以当大事”锣乐喧鸣,两个黑红帽在灵堂引路,早上九点钟发引,联防三声铁炮,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先由杠夫二十四名将经棺请出门外,上小杠四十八杠,后换大罩八十人杠,杠夫满都是红缨帽、绿架衣、剃头、洗澡、穿靴子、挽穿套裤,八十人杠换三班二百四十人! 乙 多大排场! 甲 这个大殡!摆开了一字长蛇五里地! 乙 哦! 甲 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上写着你父亲的官衔。(注:铭旌也作功布、明旌,是汉官出殡引路招魂的旗帜。)前呼后拥接着就是纸人纸马,有开路鬼、打路鬼、英雄斗志百鹤图,有方弼、方相、哼哈二将(注:均为《封神演义》中的神将。),秦琼、敬德、神荼(读“书”)、郁垒(读“律”)四大门神,有羊角哀、左伯桃、伯夷、叔齐名为四贤,纸人过去,旗罗伞扇奏大乐,两堂彩谱,一顶引魂轿,有军乐队、铜管乐、管弦乐,还有打击乐,童引法鼓(注:有前面的童子背鼓,后面的童子敲击。)子弟文场(注:旗人子弟票友演奏的“文场会”。),七个大座带家庙(?),松鹤、松鹿、松亭子,松伞、松幡、松轿子,花伞、花幡、花轿子,金瓜钺斧朝天镫,鹰衮鹰幡鹰罩鹰(?),“肃静”“回避”牌一样五十对,黄缎子绣花伞一堂,上绣金福字,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飞熊旗、飞鱼旗、飞鳌旗,四对香幡、八对香伞,尼姑二十名,道姑二十名,坛子寺和尚四十名,白云观老道四十名,涌合宫喇嘛经四十名,北京佛教会居士林的居士也来送殡,童子雪柳(注:竹筒中插入裹了白纸穗的细竹条谓之“雪柳”,由男童手执。)一百五十对,花圈四百对,挽联四百对,当中有影亭一座,上摆着你父亲的像片(甲模仿乙父亲) 乙 好么,猴! 甲 各界亲友送殡的两千多位,送殡的亲友胸前都戴着白纸花,两个白帷幕,两个人架着你哥哥,有两个人架着你兄弟,这哥俩头戴麻冠、身穿重孝、手拿哭丧棒,你哥哥左手还扛着引魂幡,哥俩哭得是泣不成声。洒纸钱的北京的“一撮毛”(注:本名全福,清末民初满族人,因为脸上有一撮黑毛故绰号“一撮毛”。),拿纸钱“嗒——”这一洒节节高,三层开花满天星。当、当、当...官罩(注:也作棺罩,官罩是罩在棺材外边的有盖挂绣片的木框,棺罩则是棺材和官罩的合称。)过来了,“的、的、的、当、当、当、当”两个打响尺的倒退着走,“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八十人杠“唰、唰、唰、唰”走得是又齐济、又稳当,官罩过去,有六十辆洋马车,里边坐着家属女眷跟着送殡。 乙 哦! 甲 这个殡早晨九点钟出堂发引,从东城奶子府你们家把这口棺材抬出来,由东成奔南城,由南成本西城,由西城奔北城,转遍了北京四九成,溜溜转了一天,一直到下午六点半了才把棺材抬回了你们家! 乙 哎?怎么又抬回来了? 甲 没找着坟地! 乙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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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马先生的本子和马三爷的差不多,找了来,看一下吧:【相声文本】开粥厂-马三立、王凤山演出本甲 各位观众对我们这样的鼓励。我们有什么好的艺术表演呢?乙 是啊。甲 今天所来的观众,有几位呀,是离家很远,骑着车来看我们的节目,对我们这样的抬爱,对我们这样的喜爱。其实我们长这模样并不让你们喜爱,啦!乙 害臊啦?甲 有些观众啊,知道我们天津市曲艺团演出啊,场场到,这样的曲艺爱好。咱们天津是曲艺之乡。乙 对。甲 全国各地都承认。你们懂得艺术啊,特别是相声,天津的观众是特别懂的。怎么铺、怎么垫、怎么翻这个“包袱儿”,什么正翻、倒翻、垫话儿、大部分观众都懂。你们听相声多内行啊。啊?这对于我们演员,特别是中青年演员更有很大的鼓励啦。有些观众你都认识吧?乙 都认识。甲 都熟悉。噢!认识我吗?想想。乙 哎呀,想不起来了。甲 我是谁?说。乙 哦,忘啦,忘啦。甲 我叫什么?乙 忘啦,忘啦!您贵姓。甲 马!乙 马?您的名字?甲 上三下立。乙 哦,还“上三下立”,上下干什么呀?哦!马三立。甲 哎,对对。知道我外号吗?乙 哦,还有外号?甲 没听说过吗?乙 没有,没有。甲 哎?都知道啊,我的外号。乙 您外号叫什么?甲 马善人。乙 马善人?甲 善人哪。乙 噢,您是善人?大家都看看,这善人都这模样?甲 什么模样啊,怎么?应当什么模样啊?心善。乙 心善?甲 心眼儿好。不骗人,跟任何人不撒谎,不说瞎话。乙 是啊。甲 没坑过人,没骗过人,没找过便宜。善,以良心对待别人。善,心软。没打过架,没骂过人。背地里挖苦人?损人?马善人,没有过。乙 没有这个。甲 打架?善人不看。我都不看打架的。我心软。听说有打架的,打的头破血流的,不忍。不忍看,也不敢看。善。乙 嘿,善。甲 心软啊。太软啦。心软哪!长这么大个子,没看过宰牛、宰鸡、宰活鱼,没看见过,听说过。哎,宰鱼,大活鱼,扑棱扑棱的,活鱼,跳、蹦!摁着!拿刀,拉肚子,那样,听说过,没看见过。乙 没看见过?嘿。甲 哎,不忍!善!打我手下没害过一个生命。乙 嗬。甲 就这么样,就这么善。乙 好。甲 墙上掉下个大蛛蛛,踩死?马善人绝对没有。乙 哦,墙上掉下大个蛛蛛都不踩?甲 蛛蛛?我睡觉床上有个臭虫,大臭虫!怎么办?乙 捻死啊?甲 捻死啊?太损啦。这是个小生命。它懂的吗呀?它知道吗呀?你不费事,哎,它完啦!马善人,不干那个。乙 没有。甲 大臭虫,不管,去它的。乙 嘿!甲 就算我身上逮住个大虱子,哎哟,嗬!怎么办?乙 挤死。甲 挤死啊?太损啦。乙 那怎么办?甲 那是条性命,挤死啊?乙 扔地下。甲 扔地下饿死啦。乙 那怎么办?甲 无论找谁,往脖子那儿一搁。乙 哎!哎呀!甲 善嘛。乙 这叫善哪?这叫缺德。放虱子啊?甲 心软。我心软哎!乙 心软?放虱子玩儿。甲 我们还保全它的生命,我们还不受痛苦。乙 嘿。甲 找一胖子啊。乙 还得找胖子?甲 哎,吃得饱饱的。乙 嘿,好!甲 玩嘛。乙 玩?这叫玩啊?好!甲 你瞧,解闷儿呗,吃饱天天干吗呢?乙 吃饱放虱子啊?甲 现在我要行善!乙 哎,啊!行善?我躲开你。放虱子是不是?甲 谁放虱子啊?乙 你要行善吗?甲 行善,我这是比方。哪有那么方便的虱子啊?乙 噢,您贵处?甲 顺义县的。乙 顺义县?甲 小地方,顺义。乙 京北顺义县?甲 对,北京的北边。乙 离北京九十里地吧。甲 对,对对,顺义县。顺义县有个马坡啊,我是那个地方人。乙 哦?甲 马坡。乙 顺义县?甲 对。乙 南马坡,北马坡。两个大镇子?甲 哎,对对!乙 知道,知道!甲 南马坡,北马坡。你怎么知道的?乙 我?甲 你去过吗?乙 没有。甲 你到过吗?乙 没到过。甲 你怎么知道的?乙 我听人说的。甲 你到过没到过?乙 没到过。甲 没去过?好,好。南马坡,北马坡,那些个房子都是我们家的。乙 都是你们家的?甲 哎,那些个房子,那些个大镇子,全是马家的。你打北京打听,京北一带黄土马家,那就是我们家。我们家的外号儿?合黄土马家。乙 噢,您家是卖黄土的。甲 卖黄土?推车卖黄土,卖多少钱啊?乙 黄土马家嘛。甲 由北京往北说,无论走多远,瞧见是黄土地不是?乙 是黄土地。甲 只要是黄土地,那就是我们家的地。乙 啊?甲 黄土马。乙 只要是黄土地就是你们家的呀?甲 看地是黄土地,那就别问!别打听,就是马家的。乙 哎呀,这得多少顷啊?甲 多少顷啊?两千多里地。乙 哎!两千多里地?甲 哎,不论顷。里呀,论里呀。乙 大财主。甲 什么大财主?咱不敢说大财主。乙 大户人家。甲 哎!在我们老家呀,不说首户吧,有俩糟钱儿。乙 大财主嘛。甲 哎?在天津、北京这还财主啊?到这地方比,咱趁吗?在我们那地方,富裕点儿。各省啊,反正家里头都有买卖。你到过北京,多走两步,顺义县你打听打听,黄土马家,你上我们家看看,我们家那房子,那住宅呀,院墙,那院子,一面十里地。乙 哎!哎呀,一面十里?甲 嘿嘿!四面,四十里地。我们院子里有十八条马路,我们这一家子,五百多口。乙 大财主。甲 回房、管事、开汽车的、花把式连厨房的、连佣人全算上,一千三百多人。乙 嘿呀,大户之家。甲 我们是汉朝伏国将军马元的后辈。乙 啊,马元的后辈。甲 哎!马超知道吗?三国马超。乙 知道。甲 马超、马岱,我们老祖先。那是我们上辈。汉朝那伏国将军马援,我们上辈。这都一家子,姓马。乙 姓马都是一家子?甲 哎。乙 哦,唱评戏有个“马寡妇”,您一家子啊?甲 同姓各家。乙 这怎么各家啦?甲 不是一码事。我们是汉朝伏国将军马援的后辈,你打听打听你们这文艺界,唱戏的,李万春。乙 你们家叫堂会?甲 谭富英。乙 上你们家唱去?甲 咱不说叫堂会呀,咱不敢这么说。咱们和人是朋友,人家看得起咱们。咱们请他们几个到我家做客,吃、住、玩儿几天,愿意几位高兴啊,消遣消遣。唱唱。乙 嘿。甲 咱不算叫堂会。请他们来,住几天,玩儿玩儿,到马家看看。唱几段儿,走时候,一人拿两条。乙 哦,拿两条……黄瓜!对,你家地多,黄瓜多。甲 像话不像话!人家卖那么大力气,人家唱完,我给人黄瓜?乙 拿两条拿什么呀?还不黄瓜吗。甲 嘿,真是。金子。乙 拿金子?甲 金条。就这么大个的,这么长,十两一条。一人拿两条。后院儿有的是。乱七八糟的一大堆,拿。碍事硌着脚的,搁着干吗?拿着玩儿去。乙 哎呀!甲 大元宝、小元宝,小锞子儿,这么点儿的那个,拿!给孩子们拿着玩儿去。乙 嘿,哎呀!甲 没用!乙 成堆啦?金条成堆!甲 哎,我呀,好交朋友啊,不在乎钱!乙 您这儿鞋该钉掌啦!哈哈,换换鞋吧。那么些金条。甲 你问问,都看见啦!我一直老这双鞋吧!乙 可不!压根儿也没换。甲 你看见没有,不想换。乙 不想换?甲 哎。乙 嘿,你也没有啊。甲 干净。乙 干净啊?甲 衣贵洁不贵华。曾子曰:“包子有肉不在褶上。”乙 啊?这是“曾子曰”呀?甲 你到我们家看看,你看得起我吗?乙 看得起。甲 你愿意交我这朋友吗?乙 愿意。甲 你看看马家花园儿。逛过花园儿吗?乙 逛过呀。北京花园儿我都逛过。甲 哪儿啊?乙 万寿山。甲 万寿山有吗?乙 景山。甲 景山有吗?乙 北海。甲 你看过好的吗?还……还逛花园儿?那有什么?乙 您的花园?甲 北海有啥?看树啊!看花?哪儿没树?马路边儿上也有树。乙 您这花园有什么?甲 马家,嘿!乙 有什么呢?甲 马家花园儿,花儿不新鲜。树?谁没看过大树?你逛花园你逛哪门子树啊?嘿,真是!马家花园,看的是玩艺儿,看花园看的是景致。乙 噢,您那儿有什么?甲 有什么呀?马家花园儿,花园儿里,六十多个小白塔。塔,懂不懂?乙 知道。甲 塔!六十多个小白塔,一个比一个高。最矮、最小的塔,百货大楼楼尖一样。乙 嚄!也是最小的?甲 哎!乙 哎呀!甲 有七十多座亭子。亭子满都汉白玉的石座,玻璃砖的亭子!亭子底儿,银子包金的。两边的鹤鹿同春,满是真金的。乙 嗬!甲 翡翠的犄角,猫眼的眼睛,碧玺的尾巴。月牙河,汉白玉的石桥。河里的金鱼、银鱼儿赛过叫驴,那蛤蟆秧子跟骆驼那么大个儿。乙 嚄!哎?蛤蟆秧子跟骆驼似的?甲 玩艺儿嘛。乙 好么!这个儿。甲 金鱼儿看见过吗?乙 看见过呀。甲 逛花园不看看金鱼吗?乙 那得看看。甲 多大个儿?乙 哪个花园都有。这么大个儿。甲 哪儿有啊?乙 北海公园。甲 那个,多大个儿?乙 中山公园。甲 这个呀,这么大呀?乙 这是最大的!甲 玩儿鱼?玩儿这个?鱼秧子啊,鱼苗子啊?白给我?白给我,我都不要。乙 是啊?甲 马家玩儿鱼,要那个?乙 您那儿鱼,多大呀?甲 哼!多大呀?你算算吧!看见桌子了吧?乙 桌子。甲 这么大。乙 这么大个儿?甲 哎!金鱼。望天儿鱼、虎头鱼、蓝绒球鱼、红绒球鱼、花贝鱼、花本鱼、大个墨鱼。墨鱼,懂吗?乙 墨鱼?黑的?甲 黑的,小驴儿一样,小黑驴一样。乙 哎呀,这鱼这么大个儿?甲 哎,金鱼儿嘛!乙 哎呀!您在哪儿养活的?甲 鱼缸。乙 鱼缸?这得多大个儿?甲 多大个儿啊?玻璃砖的。薄玻璃的?薄玻璃那鱼缸玩儿啥呀?玻璃砖的,大厚玻璃砖的,鱼缸!我打外国带来的。乙 这得多大呀?甲 多大呀!哼,你算算吧!“民主十号”见过吗?乙 “民主十号”,火轮?甲 啊。乙 天津跑大连。甲 对啦,“民主十号”。乙 知道。甲 那船,在我鱼缸里转悠过。乙 嚄!“民主十号”在你鱼缸里转悠过?甲 哎。乙 哎呀,怎么进去的。甲 吊车呀!吊车吊进去的。乙 哦,吊进去的。甲 让它转一圈儿看看,看看多少时间。玩儿嘛。我打外国带来的。外国人送我丈八条案,送我家的一丈八的条案,一尺见厚,整块儿,象牙的。乙 嗬,这多大。甲 法国人给我张牛皮,这牛皮打开,五里地,没接缝儿,整的。乙 你这牛得多大?甲 瑞士国,送我家的钟表,桌子摆的大座钟,木头的。乙 是钟,都是木头的。甲 都是木头的?那是外壳,外壳木头的,这连里头的零件,完全木头的,整个木头钟。乙 啊?甲 甭上弦、甭过电,老走着。够打点不打点。表门儿一开,打里头出来个木头人儿。木头人儿,这么高,这手拿小锣,这手拿锣锤,出来!“当当!”一伸手,带说话的——“两点啦!”乙 耶!好嘛!甲 够三点又出来啦!“当、当、当”——“三点啦!”乙 嗬,好!甲 要不要,送你!乙 不要!甲 给你拿着玩儿去。乙 不成,我没地方放。甲 没关系。看得起我吗?乙 看得起。甲 哎,愿意交个朋友吗?乙 愿意,愿意。甲 上我家串门儿,住几天。乙 有工夫看望你。甲 什么叫有工夫?你太有工夫啦!我坐车接你去呀!到这玩儿去,走时拿几条。乙 不要!甭几条,我不要!甲 我呀,好交哇!讨厌我吗?乙 不讨厌。甲 哎,说实在的,腻歪我吗?乙 不腻歪。甲 真的假的?乙 真的。甲 我好交。很多朋友让我呀,马善人,拿点钱。拿点钱,现在有些个灾区呀,灾区人民吃饭的问题,怎么解决?我说,那好办呢?开几个粥厂。大伙儿吃吃饭。乙 你听听。甲 这算什么呀?取一个月息钱,满够啦!人也不多,十来万人,吃!乙 这意思您要施舍施舍?甲 咱不落这个呀!别说这话呀!施舍没有。乙 你别嘀咕。甲 咱不算施舍。“舍”字儿咱敢落这个?咱不算!无奈一样,富家有臭败之肉,贫家无隔宿之粮,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死,野有饿殍,此率兽而食人也。曾子曰:“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乙 这也是曾子曰?甲 哎,嘿!粥厂,粥厂。乙 开粥厂,十万人这得多少小米儿呀?甲 小米儿干吗?小米粥饱得了吗?乙 那吃什么?甲 一天三顿饭,早晨炸酱面,晌午炖牛肉。乙 晚上?甲 晚上饺子啊,包!乙 这是粥厂?哎呀!甲 随份的牛肉,吃,盛!不够盛去。我站着一看呢,多吃多有福。吃!我哈哈一乐。乙 乐?甲 我乐。乙 乐完啦,您回家吃您的窝头。甲 你怎么知道?你管得着吗?我乐意呀!我吃窝头,你把我怎么样啊?乙 我把你怎么样啊?甲 我吃窝头,你敢把我怎么样吧?乙 我纳闷儿,放着炖牛肉不吃。甲 我就爱吃窝头啊。乙 炖肉烙饼多好!甲 你敢把我怎么样?你摸摸我?乙 打架来啦!甲 我就爱吃窝头。乙 那您吃吧!甲 我愿意呀!吃窝头,你管不着我。乙 你为什么不吃牛肉啊?甲 你看,就吃窝头。不吃肉,是肉就不吃啊。乙 怎么不吃啊?甲 我善!我心软。小牛、小羊,一刀宰!吃?哎,我不忍。愿无伤也,是乃仁术也,见牛未见羊也,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 也。曾子曰……乙 您等会儿,您站住吧!再曰也曰不出好的来啦!甲 天天儿就得这么吃啊。每天三顿饭,过年过节还多给!你愿意过节吗?乙 愿意呀!甲 愿意过年吗?乙 愿意呀。甲 没有钱的过节过年怎么办?给他东西。拿走!家里吃去。乙 噢,平常吃这个。节、年还有特别供应。甲 对。乙 哎哟!这三节,头一个就是五月节。甲 五月节,粽子啊。吃粽子啊,每人五十,五十个粽子啊!乙 五十个?甲 一人五十,不论大小孩儿。人头份儿,每人领一份儿。拿走!吃去!乙 一两俩那个?甲 一两俩呀?马家粽子一两俩呀?乙 哦,一两一个?甲 谁理你呀?乙 哟?那多大?甲 每一个粽子里三十枣儿。乙 啊?一个粽子三十枣儿?甲 哎,我看着包。哎,定做。乙 加上米这玩艺儿?甲 哎,不许少一个枣儿,每一个粽子里,必须三十枣儿。乙 好嘛!还给什么?甲 还给半斤红樱桃,半斤白樱桃,半斤黑白桑椹,五十叭哒杏。二十黄白粽子,二十芙蓉粽子,一篓子香菜,一篓子花椒,十朵玫瑰花。两把菖蒲、两把艾子,一两朱砂,一两雄黄,三丈神符,两张文武判儿,十块五福饽饽,三挂葫芦,还有五斤白面,一斤烧酒,一罐米醋,五斤黄花鱼,臭了还管换。乙 嘿!多周到啊。哎呀!甲 无论大人小孩儿,每人一份儿啊。善嘛。乙 这是五月节,那到了八月节呢?甲 八月节?月饼啊!乙 对对,月饼。甲 每人给俩团圆饼儿,小月饼儿。乙 二两一个?甲 二两一个?六斤一个。乙 啊?六斤一个。甲 六斤一个,到我们家都是小的。乙 那哪儿有啊?甲 马家月饼,三十多斤!这么大个儿,这么厚!掰都掰不动,得拿榔头砸!“当!当!当”!砸碎了。乙 砸碎啦!上笼屉蒸,是吧!这豆饼这是!甲 我说豆饼啦?豆饼那么大个儿的月饼。乙 有那么大个儿的?甲 定做的。这马家月饼,什变的。你尝尝这馅儿,你看,你尝尝!乙 不对吧!什锦馅儿。还有什变的?甲 你们家那个什锦馅儿。马家跟你一样吗?乙 什变?甲 这马家叫“什变的”,这个月饼。乙 怎么个什变?甲 变的,得心应手。你想吃什么,就看你说话,你说着就变。“嗬,这大月饼哎,多好啊,是白糖馅儿。”一掰!哎,白糖馅儿哎,真好吃。吃两口,腻啦!“嘿,枣泥儿的好啦!”再掰!白糖全没,满变枣泥儿。乙 嘿!这好啊?甲 “枣泥儿好吃啊!哎呀,南方,椰子馅儿,咱这儿吃不着!”再掰!椰子馅儿。说它变你信不信?不信我骂街啦!乙 信!我信!甲 这什么月饼?乙 什变的?甲 谁家?乙 谁有啊?马家有啊。甲 你怎么知道的?乙 这不你刚教给我的嘛。甲 对。对啦!什变的月饼。每人给俩大个儿的什变月饼。乙 还给什么?甲 还给十个自来红、十个自来白、荤月饼一斤、素月饼一斤;鲜果儿供一堂:五个苹果、五个桃、五个石榴、五个柿子、五个鸭梨、十个槟子、十个果、十个白梨、半斤葡萄、二斤小枣儿,一个西瓜、一把鸡冠子花儿,三台月宫码一位,高香一封,素蜡一对,外有八斤半一个的河螃蟹,大个儿团脐,活的!肥呀。乙 噢……啊?这螃蟹悬啦,八斤半?甲 哎,定做的。乙 哎……啊?螃蟹还有定做的?甲 不是定做的,定……捞的!乙 哪儿捞去呀?甲 去我们河里,蛤蟆秧子跟骆驼一样。乙 对对,有有有!你们那河里有。甲 八月节吃这个。乙 哎,这是八月节。这就到年啦!甲 年歇,腊八粥。乙 啊?腊八粥?甲 糖瓜祭灶!腊月二十三,全有!乙 全有?甲 哎!乙 那……腊八给什么?甲 腊月初三就全领走!连祭灶的全领走。年歇忙不过来。乙 是啊?甲 腊八粥连祭灶的都给。乙 都给什么呀?甲 熬粥嘛,腊八粥啊!米料啊!拿!每人一份儿。每人给一斤江米、一斤黄米、一斤大麦米、四两菱角米;半斤绿豆、半斤红豇豆、半斤小豆、一斤生栗子、二斤小枣、半斤核桃仁、四两冰砂糖、二斤潮白糖、二两玫瑰、二两木樨、二两青丝、二两红丝、二两葡萄干儿、二两桂元肉、千张纸、元宝、蜡一份儿,一张烧挂、半斤南糖、一斤关东糖、五个糖瓜儿、十个糖饼儿、一捧炒豆、一个酸面儿火烧、外加一把草料、凉水每人一杯——凉水都管。乙 凉水?多全,全管!甲 对啦,年歇嘛。乙 哎呀,您这一年舍了多少啊?甲 这不算完。年终之际焉能点点而已?乙 哦,到年歇还给?甲 什么叫还给?君子遵道而行,则能择守善矣!半途而废则力之不足矣!乙 对。甲 曾子曰:“一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乙 好,又来啦!这都曾子说的?甲 这词儿都是曾子的……哎,一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腿儿发木,吊着发麻!喏不喏,敲大锣!……这都曾子说的。年歇。乙 年歇给什么?甲 年歇?五尺高的蜜供。每人给五尺高的蜜供,密供懂吗?乙 知道啊。甲 大蜜供!安供,北京正明斋定做!乙 对。甲 又酥脆,又粘牙!口口香!乙 嘿!甲 把你的大馋虫给逗上来。每人给蜜供一堂。乙 还给什么呢?甲 还有呢!给鲜果供一堂、素供一堂、酥油月饼一堂、面鲜一堂、灶王前一样儿三碗、重素墩一对、大双包一对、小红包一对,以上共六堂;供碗儿二十八个、供花儿六堂、红石榴花儿五朵、祭财神羊肉一块。外要一把红头绳儿、一包年饭果儿、外边挂灯钱、一个铺垫儿、五副春对儿、街门对、屋门对、佛前对、财神对、灶王对、福字儿、佛字儿、横批儿、斗方儿。“出门见喜”、“抬头见喜”五个春条,两把掸子、一束藏香、一个钹盔,一个灶王龛。十盏红灯花儿、十盏白灯花儿、十盏黄灯花儿、三十张挂缎儿、石门对儿门神一张。一张加官儿、一张天地码、财神满张、通俗对儿一丈。一张财神方位单,一本宪书、一个红喜灯、十刀烧纸、十把麻经儿、十个麻雷子、五个二踢脚、三挂南鞭、一封高香、一封线儿香、十盘盘香、一匣白素锭、二两胰子、二两爆花、十张红棉、两盒儿扑粉、一罐儿桂花油、二百斤烟儿煤、一百斤硬煤、五十斤煤球儿、十斤木炭、二百斤劈柴、二百斤高白面、三升高白米、二斤绿豆、二斤青黄豆、十个大馒头、一百个小馒头、二斤黄年糕、二斤白年糕、二斤蜂糕、一百年糕坨儿、五斤牛肉、五斤羊肉、一对野鸡、一对野猫、一块团粉、一块鹿肉、两只肥母鸡、一只鸭子、一只关东鸡、二百斤白菜、二百斤酸菜、十把菠菜、两捆韭菜、二斤红萝卜、一捆香菜、二斤山药、一斤水笋、十块香干 儿、十块菜干儿、半斤海蜇、十个鸡子儿、五个松花、五个鸭子儿、二斤黑黄酱、四两芝麻酱、半斤水疙疸、半斤咸胡萝卜、一包酱菜、四两卤虾油、一罐腊八醋、一包花椒、一 包大料、一包五香面儿、一包红曲、五斤大八件儿、二百素元宵、还有一副扑克牌。乙 哎!哎呀!甲 这天开开门的挑费二十多亿呀!乙 对,二十多亿,哎。甲 今儿早晨把棉袄卖了,吃的豆腐脑儿。乙 啊?您不开粥厂吗?甲 咳,打算这么舍,还没发财哪!乙 没发财呀?

马志明的《白事会》文本:甲 这不是黄族民马?咱俩可老没见了! 乙 是我 甲 您到好啊 乙 成问成问! 甲 家里都好哇? 乙 您承问,都好。 甲 都谁好哇? 乙 那我哪知道哇,怎么都谁好哇? 甲 谁呀? 乙 您问谁谁好。 甲 问谁呀?老太太好? 乙 我妈身体可硬朗了。 甲 大娘好? 乙 好好。 甲 婶子好? 乙 好好。 甲 您那大嫂子好? 乙 我们家是寡妇大院! 甲 您那弟妹好,大姨子好,小姨子好…… 乙 等等,等等,打住,都是女的?没有男的? 甲 也有。 乙 唉。 甲 我们家男的多。 乙 啊?!咱搬一块住去是怎么着?啊?! 甲 咱搬一块……那得商量商量吧。 乙 行了!别商量了,你这都拿的事啊! 甲 问好,你着急干什么啊, 乙 问我们家男的好 甲 问您家男的,老爷子好!您的父亲,老爷子,他老人家? 乙 别提了。 甲 他老人家? 乙 我爸爸过去了。 甲 啊? 乙 过去了! 甲 过去了? 乙 啊。 甲 过那边去了?刚还在这来着,哦,刚看打着过去,上厕所,解手去了是吧? 乙 嘿嘿! 甲 个不高,我看一年轻的。 乙 那的事啊,这是! 甲 你不是说刚走过去了吗? 乙 过去就是走过去了?! 甲 过哪? 乙 过去那是下世了。 甲 下市(世)了。 乙 唉。 甲 哦,上农贸市场啦,做买卖啦,卖花生米那个,哦,还吹笔儿那个? 乙 我说是买花生米的了吗? 甲 买香菜 甲 我告诉你买香菜了吗? 乙 下世呀,不是下市吗? 乙 嘿!下事就是下农贸市场有你这样的马,下世阿,那是我爸爸没了! 甲 没了? 乙 唉。 甲 找找哇! 乙 啊?哪找去? 甲 哎?想法子啊,撒出人找啊!再不记就贴怎么打得寻人小广告,写啊! 乙 怎么写呀! 甲 没词呀?我教给你,我教给你。 乙 哦~ 甲 上写两个字,“寻人”。下边竖着写“告白”再写“敬启者切闻:忠不顾身,孝不顾耻,忠则尽命,孝当竭力。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知惦念父母,又何况三年给养,十月勤劳,为人岂能忘怀双亲。鄙人黄族民幼读诗书,粗知礼义,耿耿此心未尝忘怀。昨晚偶不留神,走失亲爹一个。” 乙 干嘛还亲爹? 甲 是不是亲的呀? 乙 是亲的! 甲 那就写亲爹一个,“走失亲爹一个,当时呈报该管公安局通传查找外,特登报端,倘有四方仁人君子知其下落,将我全爹送回。” 乙 怎么还全爹呀? 甲 你得要全的! 乙 啊?! 甲 不全可不行! 乙 怎么? 甲 缺须、短尾儿、没水牙、没抱爪儿,那就不能要了。 乙 这是蛐蛐! 甲 写全爹吧?“将我全爹送回者,酬洋一百元,通风报信者,酬谢五十元酬金已待,决不食言,黄族民仅白,详细住址”,还得要注明你父亲什么模样,什么长相,穿什么衣裳,有什么特征,最好来个像片。 乙 哦。 甲 千万别图省事,别嫌麻烦!省事就是费事 乙 怎么? 甲 就怕你写的简简单单?大笔一挥,“黄族民丢爸爸一个,有人送到家去,酬谢一百元”,麻烦了! 乙 是啊? 甲 什么事啊一百块钱,你想用钱的人是多数阿,公园河边大椅子上闲着,那老头儿多了,反正一百块钱一个贝,每天都给你送个十个八个去的,送到你们家,让你妈多为难,是留着哪个是不留哪个~ 乙 我都送你们家去!像话吗?! 甲 你不是说没了吗?没了就这么找! 乙 废话,没了就是找不着了,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我爸爸他死了,死了~ 甲 死了?不能~~~~~~~~~~~~~~~~~ 乙 这怎么还不能呢? 甲 这么多年你爸爸就没死过! 乙 这叫什么话阿!他就死一回阿 甲 啊,死一回,我知道了。 乙 你知道还跟我装糊涂? 甲 谁啊?谁装糊涂?你~~~ 你装糊涂 乙 怎么我装糊涂阿 甲 你爸死在北京的对吗 乙 那没错 甲 他死的时候这棚白事谁给办的? 乙 谁阿? 甲 我—— 我经手,我受了多大累,你知道吗?咱俩见面甭说道谢,你提过这事吗,你苒过着茬马,谁啊,谁啊装糊涂?? 乙 你看,说了半天这是挑眼了 甲 我说阿,这是你的原谅我 乙 当初我爸爸死的时候我不在家 甲 你不在家? 乙 我在广州呢 甲 我记得你们老三不在家! 乙 我们三兄弟在济南 甲 家里头就你大哥一个人,那爸爸的这个病啊,越来越重,昏迷不醒,神志不清,发高烧65度 乙 有65度的吗??老白干阿 甲 哦~ 高一点了阿 乙 太高了 甲 56度 乙 这还差不。。 56度也不成啊 甲 52度 乙 没这么高 甲 50几。。。。 乙 5十几干吗也,也就40来度 甲 反正就是够呛了 一看怎么办啊,打电报八 乙 给谁啊? 甲 给老三打电报阿 乙 我们三兄弟离得还近点 甲 老三接着电报,当天从济南,抓。。。。。(手脚同时乱蹬),回来了~ 乙 我们三兄弟是兔子 甲 我说他是兔子了吗? 乙 这还用说吗,瞧你这一比活,还“抓。。。。。。”这不兔子马?这不~ 甲 这不表示回来的快马! 乙 他多块也没这样的。 甲 那是怎么回来的?? 乙 那是坐火车回来的。 甲 是做那个特快列车回来的,你们老三,(向着观众,伸大拇指)他们三兄弟,孝子。 乙 这倒是 甲 是不是,一看你父亲这样了,依着他马上送老头住院去。 乙 那条件多好啊 甲 可劝了半天,你爸爸不去。 乙 我爸爸也拧 甲 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我呀,不行了” 乙 我爸爸不行了 甲 “往后阿,你们哥几个好好的孝顺你妈”说完这句话,闭上眼不言语了,我过去一瞧阿,好么,你父 亲咽气了,去世了,亡故了,不在了,没了,没有了,完了,完事了,完事大吉了,吹了,吹灯了, 吹灯拔蜡了,嗝儿了,嗝儿屁了,嗝儿屁着凉了,撂了,撂挑子了,皮儿了,皮儿两张了,土了,典 了,无常了,无常到,万事休了,呜呼了,呜呼哀哉了,踹腿了,回去了,俩六一个幺——眼儿猴— —! 乙 你就说死了不完了吗。 甲 哎呀,整个人全死了! 乙 要死可不整个死马~ 甲 我一看就赶紧奔厨房。 乙 上出访干吗去? 甲 叫你大哥去阿 乙 我大哥干吗呢? 甲 你大哥在厨房那熬粥呢! 乙 正做饭呢 甲 我说:“大哥!大哥别熬药啦!”“老头儿完啦!”“阿?”:“老爷子斯啦?!”你哥哥一听,当时,“哗——”,哭了! 乙 有这么哭的吗?还“哗——”,滋儿挺远,这不尿了吗这是! 甲 这叫泪如涌泉, 乙 泪如涌泉也没这么大声音啊。 甲 没这么大声音啊 乙 那可不 甲 当时你哥哥一难过也就是“抓---” 乙 抓--- 也不行 甲“次儿----” 乙“次儿----”也没有 甲“吱---” 乙 我说你非得配音是怎么找? 甲 要依着你呢? 乙 掉眼泪没声音 甲 掉.掉..眼泪没声音?你哥哥一难过,鼻子这么一酸“叭嗒叭嗒”…… 一共掉了这么十一个眼泪儿。 乙 哦~~俩眼睛掉十一眼泪?? 甲 你哥哥大小眼儿! 乙 你哥哥才大小眼了!你这叫什么话这是~ 甲 反正就是哭了八 乙 你就说哭了不就完了吗! 甲 这时候你们姑奶奶来了 乙 那是我大姐 甲 你大姐那年有三十多了吧 乙 三十七了 甲 胖阿 乙 是胖点 甲 都缯缯着,走道得来回踹,这么着 乙 真是这样! 甲 他在西城住,你们住的是东城的奶子府 乙 那是我们老宅 甲 听说老头病重,特地坐车由西城赶到东城,到这一下车就听里头有人哭,准知道老爷子不好,你们大 姐一进院子是泪如雨下是放声大哭 乙 能不哭吗! 甲 “阿--------”(驴叫) 乙 我们大姐是驴阿! 甲 “嘟噜.........” 乙 就别嘟噜了,我们大姐是驴阿?? 甲 大姐一进门,那驴正叫唤! 乙 你瞧着寸劲的 甲 反正是乱了吧,连哭带叫阿,我说:得得得.. 先别哭,先别哭,先把驴牵走别跟着捣乱 乙 你就别提这驴了~ 行吗? 甲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乙 就是阿 甲 咱们得记着事办啊,赶紧把存的那几匹大五服的白布拿出来,找街坊邻居婶子大娘,帮忙裁孝衣,都 穿上孝,我也穿上了 乙 你也穿上了!! 甲 我来个漂白大褂,漂白.. 乙 不成... 脱了... 你是我们家什么人啊,传漂白大褂 甲 我就穿阿 乙 那姑爷才穿漂白大褂呢,知道吗? 甲 我合适阿,我就穿这个阿 乙 你脱了,这个没你的 甲 我穿呢? 乙 你要非穿得话,你来个孝帽子,上边绷个红绒球 甲 我孙伙计~! 乙 你要穿就是这个~ 甲 我不是你们家人,我也甭穿了 乙 你看,他又不穿了 甲 你们都穿上,都穿上孝,给亲友们报丧送信,门口写上恕抱不周放在左边,立上跳钱纸 乙 这都是该办的 甲 个几个姐几个商量商量着事怎么办啊,一商量阿差点打起来 乙 怎么呢 甲 一人一主意,我就接过来了,“大哥、老三、大姐,你们要信得过呢,这事交我办,有得省钱,有得好看,家里外头都让他满意” 乙 都知道你能办事嘛~ 甲 不行,我也不行,我也得找朋友,记住这红白喜寿事啊,没有内行白花钱办不好! 乙 这是实话阿 甲 那次虽然花钱不多阿,但很对得起你们老爷子 乙 我听说办得不错 甲 说你父亲这辈子阿,老头不易啊 乙 那可不 甲 那真是为家为业操劳过度,以至他老人家年老气衰,心脏之症痛绝俱裂,经北京著名的医师肖 龙友、孔伯华、汪逢春、杨浩如、施今墨(注:肖孔汪施是民国时期北京四大中医学家。)以及西医 方世山(这个名字不知道对不对)各大名医临床会诊,结果是医药罔效。 甲 你父亲的心脏终于停止跳动,他老人家与世长辞、西方接引,够奔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乙 嗐!贫不贫阿! 甲 怹这一死呀!报丧的讣闻(注:也作讣文。)撒出去,各地的亲友都来吊唁,花圈、挽联、幛子、纸 牌儿(注:宣纸制成的匾额。)不计其数! 乙 那是人缘 甲 在看你父亲这身装裹,装裹你懂吗? 乙 嗨,死人穿的衣裳阿 甲 不是一般的阿顶子、领子、铺挂、朝珠、袍套靴帽。不是那个 乙 他那是 甲 生前亲眼看着做的 乙 哦~ 甲 因为您父亲信佛嘛!穿的是全身道服掐金边,整部《金刚经》陀罗经被,漂白布的高筒水袜子,蓝呢子盘金线厚底儿福字履 乙 他就爱这个 甲 再说你爸爸这口棺材,喝~这个棺材这个格局(用一支手,在另一只手上比划) 乙 哎........ 这是棺材马?着不蛐蛐过罗吗!有这么比划的吗?? 甲 这么老大的棺材我比划的过来吗? 乙 是让你比划了,你说不就完了吗! 甲 这棺材好..... 乙 那卖的?? 甲 北京前门外打磨厂万益祥木场买的货。乙 都说那的货好 甲 这个材料叫金丝楠挂茵陈里儿挂阴沉里儿 乙 是! 甲 棺材来了三道大漆,挂金边儿,头顶福字,脚跐莲花,棺材头里儿用白油漆写的宋体的扁字 乙 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甲 每一个字这么宽,这么扁,上写“清封”,“清封”俩儿字用红色。 乙 哦。 甲 “清封登仕郎黄太公讳世仁”。乙 嗯,我爸爸黄世仁阿! 甲 入殓!入殓你懂吗! 乙 就是死人装棺材 甲 入响殓 乙 还入响殓? 甲 吹唢呐阿,晚七点钟入殓 甲 八面大铜锣,那么大大锣,当、当、当、嗬!敲得震天震地。 乙 敲得人心忙 甲 阴阳声一抱,吉时已到,掐尸的、入殓的四个人抬起你爸爸的尸体……托起来,“请大爷!”就叫你大哥,清你哥哥过来托着你爸爸的脑袋。 乙 这叫“长子抱头”。 甲 “请大爷!走!起家伙!受累师傅,吹~”嘀啦嘀嗒、嘀啦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乙 好么,散戏了!什么呀这是 甲 我不知道吹什么牌子。 乙 不知道就别下吹啊! 甲 第三天念经,叫.....什么经 乙 那叫“接三经”。 甲 “放焰口”。请来四十名和尚。高搭法台,超度亡魂 甲 六张八仙桌子,摆这么一大条儿,两边和尚都坐满了,有吹管子的、有吹笙的、有打那个,叫九阴锣的、还有敲铜镲、铜钹的,那大铜镲这么大个,一敲着声音,查夸、抬夸、抬夸、抬夸、抬夸、抬夸、夸、抬夸、抬——, 乙 真是这味 甲 当间坐的一个和尚戴着个五佛冠(注:毗卢帽。),那帽子有五个小佛爷儿,这叫大帽。他带着念 乙 念什么啊 甲 “焰口施食”开十六本经,一边念经一边扔那么点儿大个那个馒头,舍小馒头、撒铜钱、撒米,哎呀,热闹! 乙 嘿,我说....!您能不能给我们学一学这个,老和尚念经 甲 我学学念经? 乙 学学念经 甲 行啊,咱可说头里阿,全学我可不行 乙 学几句就可以 甲 就是前几句“焰口施食”十六本的头一篇这个的词是,我先说说:“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举扬圣号。”这是前六句啊,来一试试阿,(起唱):“请....道场成就,赈济将成。斋主虔诚,上香设拜。坛下海众,举扬圣号。苦海滔滔孽子召,迷人不醒半分毫,世人不把弥陀念,枉在世上走一遭。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亡灵来赴会,趁此上莲台。一心召请啊哎——,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嘣、镗——,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清封蹬死狼(登仕郎)、踹死狗、压死耗子、踢死猫,此夜今宵来受甘露法食。哎……(乙用扇子打甲的头)…… 甲 你这是念完经打和尚! 乙 好么,念完经打和尚搁这了 甲 大人干嘛 乙 你念的什么经阿,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啊 甲 没告你就前六据吗!你不拦着可不就乱了吗 乙 哦,合着这还怨我了 甲 就得怨你啊,真是的~每七天念一次。“迎七经、二七经、三七经”,搁到七七四十九天。禅、道、藩、尼轮班来,北京佛教会居士林的居士给你爸爸转咒~ 乙 一般人谁请的来啊~ 甲 出殡那天正赶好天! 乙 哦。 甲 在门口外边立三棵白杉槁。(注:读作“沙高”,即用杉木做的脚手架,北方用杉木而南方则用竹子。) 乙 哦。 甲 院里搭起了齐脊的天棚,两边是钟鼓二楼、过街牌楼,用这白蓝色的花纸搭的彩牌楼!正当中写三个字“当大事” 乙 对! 甲 孟子曰“唯送死可以当大事”锣乐喧鸣,两个黑红帽在灵堂引路,早上九点钟发引,联防三声铁炮,请来了文官点主、武将祭门,先由杠夫二十四名将经棺请出门外,上小杠四十八杠,后换大罩八十人杠,杠夫满都是红缨帽、绿架衣、剃头、洗澡、穿靴子、挽穿套裤,八十人杠换三班二百四十人! 乙 多大排场! 甲 这个大殡!摆开了一字长蛇五里地! 乙 哦! 甲 最前边是三丈六的铭旌幡,上写着你父亲的官衔。(注:铭旌也作功布、明旌,是汉官出殡引路招魂的旗帜。)前呼后拥接着就是纸人纸马,有开路鬼、打路鬼、英雄斗志百鹤图,有方弼、方相、哼哈二将(注:均为《封神演义》中的神将。),秦琼、敬德、神荼(读“书”)、郁垒(读“律”)四大门神,有羊角哀、左伯桃、伯夷、叔齐名为四贤,纸人过去,旗罗伞扇奏大乐,两堂彩谱,一顶引魂轿,有军乐队、铜管乐、管弦乐,还有打击乐,童引法鼓(注:有前面的童子背鼓,后面的童子敲击。)子弟文场(注:旗人子弟票友演奏的“文场会”。),七个大座带家庙(?),松鹤、松鹿、松亭子,松伞、松幡、松轿子,花伞、花幡、花轿子,金瓜钺斧朝天镫,鹰衮鹰幡鹰罩鹰(?),“肃静”“回避”牌一样五十对,黄缎子绣花伞一堂,上绣金福字,飞龙旗、飞凤旗、飞虎旗、飞豹旗、飞彪旗、飞熊旗、飞鱼旗、飞鳌旗,四对香幡、八对香伞,尼姑二十名,道姑二十名,坛子寺和尚四十名,白云观老道四十名,涌合宫喇嘛经四十名,北京佛教会居士林的居士也来送殡,童子雪柳(注:竹筒中插入裹了白纸穗的细竹条谓之“雪柳”,由男童手执。)一百五十对,花圈四百对,挽联四百对,当中有影亭一座,上摆着你父亲的像片(甲模仿乙父亲) 乙 好么,猴! 甲 各界亲友送殡的两千多位,送殡的亲友胸前都戴着白纸花,两个白帷幕,两个人架着你哥哥,有两个人架着你兄弟,这哥俩头戴麻冠、身穿重孝、手拿哭丧棒,你哥哥左手还扛着引魂幡,哥俩哭得是泣不成声。洒纸钱的北京的“一撮毛”(注:本名全福,清末民初满族人,因为脸上有一撮黑毛故绰号“一撮毛”。),拿纸钱“嗒——”这一洒节节高,三层开花满天星。当、当、当...官罩(注:也作棺罩,官罩是罩在棺材外边的有盖挂绣片的木框,棺罩则是棺材和官罩的合称。)过来了,“的、的、的、当、当、当、当”两个打响尺的倒退着走,“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八十人杠“唰、唰、唰、唰”走得是又齐济、又稳当,官罩过去,有六十辆洋马车,里边坐着家属女眷跟着送殡。 乙 哦! 甲 这个殡早晨九点钟出堂发引,从东城奶子府你们家把这口棺材抬出来,由东成奔南城,由南成本西城,由西城奔北城,转遍了北京四九成,溜溜转了一天,一直到下午六点半了才把棺材抬回了你们家! 乙 哎?怎么又抬回来了? 甲 没找着坟地! 乙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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