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过年了,影视独舌的采编人员也要休息,但我们不准备在内容上敷衍。检视存货,发现了2009年做文艺纪录片《百花》时,导演组做的几篇人物专访。被访者是:刘晓庆、张国立、濮存昕、刘索拉、邹静之、郭凯敏、尹鸿、张军钊。说的当然不是时令话题,但受访者个个有性情,有秘密,有文采。特编发以飨读者。同时,在这里向王淳华、卢晓楠、刘涛、许琛、刘澍等几位同仁表示感谢。
访谈内容
刘澍:《庐山恋》是您的一个代表作,当年拍摄的有趣的故事,怎样扮演这个角色的,影片为什么这样受欢迎,对你和张瑜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围绕这四个话题来谈。
郭凯敏:先谈79年的《庐山恋》,《小街》是80年,就一前一后。《庐山恋》是特别偶然,《小街》是特别必然。因为有了当时的偶然,后来成了《小街》的必然了。78年应该是改革开放的最初期,端倪也好,起始也好,就刚刚冒出点小芽,但是我们的文艺创作呢仍然高大全,概念化,表演还是戏曲和戏剧模式的一种捏合体,它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79年,突然出现了《庐山恋》的一个剧本,有些人是不敢接,有些人是不看好,有些人觉得这个很另类,风光片不敢叫,旅游片不敢叫,总之也都不敢叫,但是这个片子唯独有爱情了,爱情大张旗鼓地提出来,我觉得有故事的就是找演员,原来周筠的角色是宫雪花演,当时她可能跟外国人有接触,那就是出事了。本来一个她,一个杨绍林,定下来了,结果因为她跟外国人有接触,就不行,这就PASS了。然后郭凯敏、张瑜就作为一个最佳人选,选到了《庐山恋》。
刘澍:《庐山恋》拍完后有什么好玩故事吗?
郭凯敏:一提《庐山恋》,我说老实话我都烦,谈的太多了,我就怕观众烦,说这人是不是有点祥林嫂了,逢人就是《庐山恋》,一打开就是《庐山恋》,是不是老了,老了以后就磨叽了。其实现在想一想,这个《庐山恋》一直到现在,45岁或者40岁的人见到我就提《庐山恋》,作为一个演员很荣幸,对不对?一个演员说见到你以后,说你有一部片子,那咱还好几部呢,还有《小街》呢,有时候就像你说,连那个《大刀记》你都能够记得,那作为一个演员来说很不容易了。《庐山恋》在美国大使馆放映的时候,美国大使馆的小伙子就抗议,就要把我拉下来,说这个“孔夫子”赶紧下来,我们上去,女孩都这样了,你不上去,反应都没有,这个不行。当时要求的这个角色就是这样,我们的恋爱可不就这么谈的嘛,要找树荫底下,没灯的地方,没人的地方,拉着手,拥抱接吻想都不敢想。但是那个年代孕育了一段一段挺可爱的爱情。文化大革命的时候,女孩子不能露胸,不能头发乱七八糟,就两个辫子就完了,《庐山恋》什么都有了,那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从美学从故事各方面都超前了。
刘澍:然后就是《小街》?
郭凯敏:《小街》是非常关键的一部影片,文革以后有“迷茫的一代”,“伤感的一代”对不对,还有一个就是“反思的一代”。我演这个男主人公从一个活蹦乱跳的开救护车的工人,后来成了一个作家,变成了一个两眼都看不清楚的作家,但是心里越来越光明了,反映我们这一代人的东西。拍完以后收到了大量的信,不是求爱信,都觉得这部片子太像他们了。编剧徐银华是个照明工人,他从来没写过电影剧本,就是文化大革命当中,别人在打砸抢,他就躲在别人家一本一本翻书,翻十年下来的话,那不是一个博士也是个硕士了,所以他凝聚起来写出来一个《小街》。张瑜那个发型,男孩头是做了半天工作才理成,最好的理发师给她理头,放完电影以后突然流行起来了。就是在那个年代的这两部电影我觉得都有时代性,这两个演员同时被观众也记住了。
当然了那个时候的表演很稚嫩,很本色,同时也很真实,它透射出的演员的活力。有一次我到庐山去看我的片子,我就觉得怪不得那个时候很多人喜欢这个银幕当中的我,我也喜欢他,一个演员他眼睛里透射出的这种光芒是真实的,他的言谈举止虽然有点磨叽,太不开窍,可是他是真实的。所以这两部片子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当时的电影人还是以责任、艺术创作为最高任务,电影厂不存在票房,拿了片子以后给中影公司,中影公司就给你多少钱就完了,你拿这个钱发工资就行了,他发多少跟你没关系。当时谈商业片的时候,我记得最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