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莫孤烟
1942年初,日军华北方面军将进攻的重点放在鲁中、胶东根据地,司令官冈村宁次亲赴烟台,调集2万日伪军发起“铁壁合围”,一场恶战在所难免。
鲁中的八路军部队主要是山东纵队1旅和4旅,之后以这两个旅为班底成立了鲁中军区,王建安任司令员,罗舜初任政委,下辖4个支队,司令员分别是廖容标、吴瑞林、赵杰、孙继先,都是老百姓眼中的精兵强将。
山东纵队四支队二团干部与防化战士在一起
日军的“扫荡”来势汹汹,很快便攻占了淄河上游的马鞍山,在这里修筑炮楼,将其变作坚固的据点。这马鞍山脚下道路纵横,控制住这里就意味着控制了淄河流域,自然是兵家必争之地。八路军为了夺取这一要地,曾与日军发生三次激战,终因地形险要、装备不足而功败垂成。
马鞍山上的炮楼里没几个日军,但仗着地利却能立于不败之地,果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在这样的地形下,大部队展不开,派多少人也没用,既然正面硬攻难以得手,那么就必须要出奇制胜了。鲁中军区第1支队司令员廖容标心生一计,让特务营营长王法山带着7个战士从悬崖绝壁绕道而上,结果一个突袭就取得成功,端了日军的炮楼。
日军自然不甘心,随即纠结大部队前来反攻。这一回地利在八路军这一边,日军同样束手无策,区区几个八路军战士居然在这里守了一个月,让日军望山兴叹。
鲁中军区四团全体卫生人员于沂水县合影
到了秋天,日军“扫荡”规模升级,集中5万大军直扑鲁中根据地。军情紧急,伤病员、军属和群众急需转移,而易守难攻的马鞍山就成了理想场所。如此一来,马鞍山就由前哨成了后方,大批伤病员和非战斗人员被安置在了山上。
当地汉奸头子给日军报信,说马鞍山上有八路军的大人物,还有两座兵工厂,山洞里堆的宝贝应有尽有。日军原本就一心要攻下这个战略要点,听汉奸这么一说,更是下了决心。
自11月9日起,日军集结重兵向马鞍山发起猛烈进攻。这一回日军下了血本,不仅用上了重炮,还动用了飞机。驻守马鞍山的八路军面临严重危机。
马鞍山上的八路军最高级别干部,是4旅2团副团长、传奇人物王凤麟。他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9.18”之后加入了抗联,当特务连连长。之后被组织派往苏联学习工兵技术,学会了一手专业的爆破手法。回国后先是在八路军山东纵队司令部工作,其后前往战斗部队任营长,副团长。
对于缺少重武器的八路军来说,对平原之上高耸的炮楼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日军居高临下、视界开阔,火力密集,任何试图接近炮楼的行动都很难成功。八路军曾试图用“土坦克”(装着炸药的大车)之类的办法炸掉炮楼,实践证明伤亡太大,得不偿失。为此,王凤麟和工兵班长刘厥兰做了一次试验——乘着夜色,王凤麟用带有瞄准镜的步枪封锁炮楼射口,刘厥兰抱着炸药包摸到炮楼地下,引爆一举成功。
这一战术在攻打茅茨镇的日军据点时发挥了作用,八路军集中一个连的火力,封锁炮楼射口,还是刘厥兰抱着炸药包摸了上去,让日军的炮楼瞬间化为齑粉。刘厥兰一战成名,成了山东军区无人不知的“战神”级的英雄人物。人们夸他是“爆破元老”,他说元老是王团长。
八路军攻占日军炮楼
以往爆破手在送炸药包时,都是用火柴点燃导火索,然后抱着跑。这样目标太大,而且很不安全。王凤麟对此作了改进,把手榴弹的拉火索取出,和炸药包的导火索连在一起,放上炸药包一拉,爆破手乘着导火索延时的时间,迅速撤离到安全地带。这种做法是典型的土法上马,但确实管用。
王凤麟是罗荣桓口中的“留洋专家”,是八路军中罕见的懂技术的专家型人才。当初留守马鞍山的营长被调走后,组织上考虑王凤麟腿脚不便,便把他和刘厥兰安置在马鞍山,本意是让他们好好休养几天,谁知一来就遇上了日军的猛攻。
在青纱帐中待机出动的八路军
山上总共只有40个战士,在王凤麟的指挥下英勇抗击,连伤病员和军属也参加了战斗。激战一天,日军死伤惨重,但下山的路全部被封死,这意味着即将弹尽粮绝的八路军已经无路可走。第二天,日军集结上千人发起猛攻,王凤麟一枪将一个日军指挥官撂倒,引起日军更加疯狂的进攻。王凤麟下令让家属和孩子撤走,部队全力阻击。激战中,王凤麟中弹倒下,日军蜂拥而上,他用最后一颗子弹自尽,壮烈牺牲。
王凤麟留下的唯一照片
撤离人员用布料结成绳子,从悬崖上垂下来,企图依靠一条布绳绝处逢生,谁知布绳承受不住而断裂,撤离人员大多坠崖牺牲,场面极为惨烈。战斗到最后的战士,宁死不降,纷纷跳崖,其中就包括刘厥兰,幸运的是他被树枝挂住,幸运生还。
在这场马鞍山战斗中,八路军仅刘厥兰等十余人幸存,光有名有姓的烈士就有27人。日军则横尸上百人,伤残不计其数。战后,济南城中的日军一片哀嚎,从城中传出了小道消息——冈村宁次在马鞍山被八路军打死了。
廖容标正在为王凤麟的牺牲而悲痛,听到这个消息精神一振。冈村宁次确实就在山东,如果被八路军打死了,那必定是轰动世界的大新闻。不过,军区司令员王建安到底经历丰富,沉得住气,他对这个报告不以为然,质疑说,日军一个方面军的司令官,怎么会跑到一个石头山上来,而且还亲自上阵?这种消息根本就是马路新闻,信不得。
果不其然,几天后查明真相,那个在马鞍山被王凤麟一枪击毙的日军军官,是个叫冈村宁次的师团参谋长,和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同名。尽管不是轰动世界的大事,但能够打死一个师团参谋长,也是难得的大胜利了,让整个鲁中军区部队备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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