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开国上将李天佑旧伤突发住院,并伴有并发症,医治无效后,年仅56岁的李天佑在他守卫了二十年的广西逝世。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李天佑却对医护人员说:“我不行了,不要再用贵重药材了,浪费国家资源。”
李将军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党和人民革命事业,几次刀山火海,只求报效国家。周总理亲自飞赴南宁参加他的葬礼,想到李将军一生驰骋沙场,为党和人民出生入死,总理难掩悲痛默默泪流。
李天佑童年历经苦难,15岁入党参加革命,从一名普通的士兵,成长为四野王牌军三十八军首任军长、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上将、广州军区代总司令、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荣获一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妻子杜启远一生服务祖国国防事业,去世后四个儿子继承遗志投身军旅,堪称满门忠烈。
一、苦难童年:命运的出路在何方?
1914年1月8日,李天佑出生在广西桂林市临桂县一个贫农家庭。李天佑8岁时读了两年私塾,因家贫只好辍学干活养家,小小年纪就承担起了繁重的家务劳动。
一年到头,白天上山砍柴、下地挖野菜、刨蕨根,晚上同大人一起编草席。他经常翻山越岭到几十里外赶集卖草席。
为了谋生,李天佑12岁那年,随全家搬到龙胜县金竹坳,进山砍柴烧炭。尽管终日辛劳,仍然维持不了一家的生计。在举目无亲、借货无门时,父亲将弟弟李天保卖给当地一家富户,换回几升救命米。
但是,李天佑不忍心骨肉分离,一个人瞒着父母,翻山越岭几十里,找到弟弟,偷偷领回了家里。然而,他这一大胆的举动,却迫使全家不得不逃往他乡。
1927年春,李天佑随全家搬到桂林。在这里,他沿街叫卖过柴草、扁担、豆腐和蔬菜,还在米粉店里当过童工。他跟随父母整整奔波了两年,吃尽了当童工挨打、受骂的苦,到头来还是不得温饱。
父母亲为了不让16岁的二姐活活饿死,忍痛把她嫁给了一个水上人家。从此,李天佑的二姐一去不复返。
家庭的居无定所,艰难困苦的生活,磨练了李天佑坚毅的意志。特别是二弟被卖、二姐失踪、小弟因营养不良不到2岁就夭折后,使李天佑萌发了离家另谋生路的念头。
1927年,年仅13岁的李天佑离开家门,开始艰难坎坷地寻找命运的出路,也开启了他融入人民革命战争的波澜壮阔的人生传奇。
二、入党第一仗:扫清百色起义障碍
1928年夏,年仅14岁的李天佑,到桂系名将李明瑞部下当兵。由于李天佑能吃苦,作战勇敢,很快被提升为上等兵,不久又被送到由中共党员张云逸领导创办的南宁教导总队当了学兵。
在张云逸等共产党人的教育启发下,李天佑懂得了只有跟着共产党“闹革命”,才能摆脱贫穷和饥饿的道理。
1929年10月,李明瑞反蒋失败,被迫率警备第五大队撤往左江地区的龙州。在这种情况下,邓小平和中共广西特委决定,率本部掌握的武装2000多人,准备举行武装起义。
李天佑所在的教导总队气氛也相当紧张。张云逸宣布:“前线失败,蒋军进逼南宁,教导总队绝不投敌,决定撤到左、右江地区坚持斗争。有些学员要走,这也可以,我们革命队伍是由有觉悟的人组成的。现在我们就来站站队,愿意继续革命的,站在我左边;硬是要走的,站到我的右边!”
李天佑毫不犹豫地站到了左边。站在革命队伍一边的有500多人,站在右边的有100多人。
党组织决定,凡是要走的,将枪留下,发给路费,开会欢送。同时,党组织吸收李天佑为共产党员,并提拔为排长。
10月28日,刚刚宣誓入党没几天的李天佑接到命令,乘小汽船到达百色。从南宁到百色后,三大队大队长熊镐生变。
他所部有1000多人,怎么办?张云逸和陈豪人不露声色地以“商谈防务”为由请熊镐赴宴。
12月8日下午3时,熊镐如约在宴席上落座后,李天佑的驳壳枪顶到了他的腰眼上,熊镐就这样被控制。
12月10日,李天佑随部队控制百色警察局,接管了百色城。这是李天佑入党后参加的第一次战斗。
1929年11月,中共中央批准了在右江地区举行武装起义的计划,颁发了红七军番号,任命张云逸为军长,前委书记陈豪人为政治部主任,龚鹤村为参谋长(后又任命李明瑞为总指挥)。百色起义在12月11日举行。李天佑被任命为红七军特务连副连长。
三、抗战第一仗:扬威平型关
长征胜利,到达陕北后,李天佑指挥部队参加了直罗镇、东征、西征和山城堡等战役。期间,于1936年5月被任命为第四师师长,政委是黄克诚。
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国共两党第二次合作,红军主力部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红一军团第四师改编为第八路军115师(师长林彪,副师长聂荣臻)343旅(旅长陈光)686团,李天佑任团长,副团长为杨勇(后改任政委)、参谋长为彭雄。
9月22日,日军第五师团一部进占平型关以北地区。23日,八路军总部命令一一五师向平型关、灵丘间出动,侧击向平型关进攻的日军。
9月25日上午7时许,日军精锐部队第五师团二十一旅团一部和满载着军用物资的300余辆汽车、马车,开始向平型关开进。
李天佑立即派参谋姜洪照报告师长林彪,请求发起进攻。林彪当即发出攻击命令。当李天佑发现几个日军开始向老爷庙爬时,便命令第三营:“要不惜一切代价冲过公路,抢占老爷庙,居高临下,把敌人消灭在山沟里”。
山上山下敌我两军混战一团,战斗场面极为激烈。杨勇和邓克明都相继负伤。杨勇腰部中弹,邓克明被打出了肠子,又被他塞了回去。
日军指挥官为夺取老爷庙制高点,强令其士兵以几十人、几百人的规模反复冲锋,但制高点牢牢掌握在李天佑手中,为迅速取得战斗胜利起了关键作用。
平型关战斗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中的第一个大胜仗,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鼓舞了全国士气,蒋介石和毛泽东都下令嘉奖。
李天佑和他的战友们在这次战斗中,出色地完成了主攻任务,打出了我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威。
四、解放显神威:四战四平城,血战天津卫
抗日战争胜利结束后,蒋介石发动了内战,解放战争随即开始。
1946年1月14日,东北人民自治军改番号为东北民主联军,下辖北满、南满、东满、西满等4个军区。北满军区司令员高岗,政委陈云,李天佑被任命为参谋长。
1946年4月,李天佑遵照陈云指示精神,制订了解放哈尔滨的作战方案。4月28日顺利解放哈尔滨。当天,中共北满分局和北满军区进驻哈尔滨。
6月,中共中央东北局撤销北满军区,成立直属东北民主联军总部的六个军区,李天佑调任松江军区司令员兼哈尔滨卫戍司令员。
李天佑在1947年1月至3月期间,率领松江军区部队参加了三下南满,策应和支援南满兄弟部队的作战行动,连打了几个漂亮的胜仗,彻底粉碎了蒋介石的战略企图。
1947年4月,李天佑调任东北民主联军第一纵队司令员,指挥部队在东北夏季攻势中取得一系列胜利后,接手攻打四平。
李天佑是四平战役的后两次战斗的一线总指挥。在一战四平时,东北民主联军占领了四平。
二战四平,国民党军进行了反扑,激烈交战的节骨眼上,毛泽东致电林彪要“化四平为马德里”。
马德里是西班牙的首都,在二战中,这里发生过极其惨烈的城市保卫战,毛泽东要求将四平化为马德里,说明中央在东北的决战决心。双方整整打了一个月,最后,由于敌军援兵来到,为保存实力,林彪下令杀出四平。
三战四平东北民主联军为攻势。6月8日,李天佑便指挥部队包围了四平,但是由于敌人援军的到来,三战四平失利。
1948年3月,四战四平展开。3月12日7时50分,李天佑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各个方向的突击队勇猛地向四平城内冲去,四平被解放军胜利拿下,一共用了23个小时。
1948年11月,东野改称“四野”,东野一纵队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三十八军,李天佑成为三十八军首任军长。改编后,三十八军首任军长李天佑和首任政委梁必业受命率部入关,参加平津战役。
在前线侦察后,李天佑连夜研究了攻打天津的方案。1月14日10时,总攻天津战役打响。只用了29个小时,天津攻坚战胜利结束。
傅作义本来不相信东北解放军会入关这么快,当他得知天津已经解放,便彻底失望了。1月31日,傅作义投诚,北平和平解放,平津战役胜利结束。毛泽东把这种用战斗消灭拒绝和平解放的敌人的方法誉为“天津方式”。
五、稳定东南亚:守好祖国南大门
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在天安门城楼庄严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12月底,李天佑赴南宁就任第13兵团副司令员兼广西军区副司令员。广西全境虽然已经解放,但所处的政治军事形势仍然十分严峻。
广西历史上被称为“土匪多如毛”的地区,解放时计有公开活动的土匪280股,数十万人,控制着大部分乡村,和我军周旋,负隅顽抗。
1950年10月下旬,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加作战后,毛泽东对我国后方的广西剿匪形势更为重视。11月14日,毛泽东电示中共华南分局书记叶剑英全力剿匪。
为贯彻毛泽东的指示,11月底至12月初,在叶剑英和中南军区政治部主任陶铸的指导下,广西省委在南宁召开了广西省第三次高级干部会议。
会议上,李天佑做了重点发言,再次建议剿匪兵力要集中,从桂西北和一些边远城镇抽调兵力,加强桂东南地区的兵力,实行重点进剿。
同时,他坚决主张对民间枪支要彻底收缴。他指出:“理由很简单,枪是土匪暴乱的资本,断了枪,就断了资本”。
对罪大恶极的匪首,他主张要坚决镇压,绝不心慈手软。李天佑的发言得到了叶剑英、陶铸和与会同志的大力支持。会议进一步调整了兵力部署,提出了下一步剿匪作战的任务。
会后,李天佑亲自主持制定了《广西冬季四个月剿匪计划》和《会剿瑶山土匪计划》。为加强广西剿匪力量,中南军区决定将长沙起义后改编的第二十一兵团由湖南调到广西剿匪。至此,在广西的剿匪部队已达20万人。
剿匪的重点地区分为南、北两大地区。李天佑和省委副书记何伟负责以瑶山地区为重点的北部地方剿匪任务,集中14个半团的部队进行清剿。
第四十五军军长张天云和政委邱会作负责以六万大山、十万大山为重点的南部地区剿匪任务,集中17个团的兵力进行清剿。南、北两个战场拟于1951年1月同时打响,限期于4月份剿灭各大股匪。
李天佑制定的战法是,首先组织剿匪部队秘密实施大合围,严密控制渡口及大小通道,封江封路,截断土匪逃路,尔后以数路的梳篦队形,向心合击,纵横反复清剿。
对打散的匪首,组织飞行队、飞行组,以小制胜。此战法颇有效果,至1951年2月就将盘踞在该地区之股匪全部歼灭,著名匪首林秀山、杨创奇、甘竞生等纷纷落网,从根本上扭转了广西剿匪的被动局面。
1951年1月2 日,毛泽东主席亲自拟电嘉勉广西军区剿匪部队:“见电所述剿匪计划甚好。你们过去几个月剿匪工作有很大成绩,甚慰。”
在张云逸司令员因病休养后,1951年4月,李天佑接任广西军区司令员、中共广西军区党委书记,主持军区全面工作。
紧接着,李天佑指挥部队回师桂西北,收复了先前放弃的边远地区。至1951年4月,广西匪患基本肃清,共歼匪33万余人,毙俘军(纵队)级以上匪首190人,收缴各种武器38万余件。
如果从1949年年底起算,到1952年年底彻底肃清广西百年匪患,三年期间共歼敌46万余人,几近于打了一个辽沈战役。
1957年11月,李天佑出任广州军区第一副司令员、代司令员。1962年9月,李天佑就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副总参谋长,随后参与了对越南的军事援助。
数十年来长期负责援越抗法和援越抗美的具体组织指挥工作,成为我军最熟悉越南情况和军援工作的高级将领。
六、英年悲早逝:妻子与将门四虎子继承遗志
李天佑次子李亚斌后来接受采访时感伤地说道,“父亲走得实在太早了”。
由于多年的征战与负伤,早在抗日战争时期李天佑就一直在与病魔作斗争。
1969年冬天,李天佑的病情恶化了,尿蛋白已经加到了最高,身体中的红血球已经临近上限,必须进行休养。
然而,还是没有接到离职休养的调令。妻子杜启远焦急万分,万般无奈下,她只好拨通总长办公室的电话。
1970年年初,李天佑可以休息了,但为时已晚,多年的繁重工作已经严重恶化了他的病情。
1970年9月5日,李天佑起了个大早,他像回顾自己的生活一样,带着不舍逐个地查看了家里的每一间屋子。
也许觉得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李天佑突然向医生提出,要回北京去看看,再见见毛主席和周总理。医生拒绝了他的要求,希望在医院安心治疗,可是他一遍遍地提出同样的要求。
9月27日下午,李天佑已经不能说话,陷入昏迷,医生告诉杜启远,可能是因为有痰卡在了嗓子里。
杜启远当即俯身下去,想把痰吸出来,结果出来的全都是血,随后李天佑停止了呼吸,一代名将陨落。杜启远望着离去的丈夫,泪如雨下。
李天佑与夫人杜启远是军旅伉俪,1945年在延安结为的夫妇。杜启远出身革命世家,父亲是辛亥革命功臣,1938年,在父亲的感召下,杜启远离开北平前往延安,一心只为救国。
在那里,杜启远听说了李天佑血战平型关的传奇故事,对李天佑心生爱慕。1944年李天佑从苏联回国后,与杜启远一见钟情,当即确定了恋爱关系。
1945的元旦,两人在延安杨家岭举办了婚礼。宾客云集,出生革命世家的奇女子嫁给了战斗英雄李天佑。婚后的两人共同养育了4位子女。
1955年,杜启远被授予少校军衔,1962年晋升为中校,一直服务于军队。李天佑英年早逝之后杜启远便独自一人抚养着4个儿子,并教育他们继承父亲之遗志。
令李将军欣慰的是,他的四个儿子都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继承了将军的遗志继续守卫国家。
长子李亚希1946年出生,毕业于解放军某军校,毕业后即参军入伍,任职解放军某团副指导员,后成为我军的一名优秀化学工程师,退伍转业后在北京市环保研究所工作。2021年于2月24日17时,李亚希在北京病逝,享年76岁。
次子李亚斌1948年出生,高中毕业后就参加了军队,后一直在部队工作,官至大校。他曾经重走父亲的军旅之路,先后前往灌阳县踏访父亲战斗过的湘江战场,前往平型关缅怀父亲的抗日功绩。
三子李亚宁生于1950年,1989年从总参谋部军训部团职参谋转业。1989年至1990年任香港英之杰贸易公司顾问;1992年8月任北京东方天佑经贸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2014年任深圳市中衡一元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首席顾问,于2020年4月6日去世。
四子李亚明生于1954年,同样传承家风,曾是我空军的优秀飞行员,一生奉献给了人民空军事业,他还参加开国将军后代合唱团,用响亮的歌声歌唱党和祖国,多次进行献礼。
李天佑将军,一生戎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夫妻二人与四子皆是解放军战士,可谓满门忠烈,在新中国史上留下了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