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门楼吕布遭围杀
张绣见曹军到来,一面派人请刘表发兵接应;一面亲自领兵出城迎战。曹操令许褚出马,张绣派张先出阵。只三个回合,许褚斩张先于马下,张绣退入南阳,闭门不战。曹操看城三天,命部下猛攻西北角,却被贾诩看穿阴谋,让张绣命令老
百姓穿上军装,防守西北角,大军却埋伏在东南角。夜间,曹兵果然从东南角爬进城。忽听一声炮响,伏兵杀出,把曹操杀得大败而逃,损失五万人马和粮草、辎重无数。张绣领兵追杀,刘表派黄祖防孙策偷袭领兵支援张绣。张绣得知刘表已经起兵,便同贾诩引兵攻袭曹操。
曹操军马缓慢地前进,至襄城时,曹操忽然在马上放声大哭。众
将军领大惊忙问原故,曹操说:“我想到去年在此折了大将典韦,不由悲痛啊!"因此下令屯住军马,大设祭筵,吊奠典韦亡魂。曹操亲自拈香哭拜,三军无不感叹。祭典完后,才祭侄子曹安民及长子曹昂并阵亡军士;连那匹射死的大宛马,也都致祭。第二天,忽荀彧派人来报道:“刘表协助张绣屯兵安众,欲截住我等的归路。”曹操回书荀彧说:“我日行数里,并不是不知贼来追我;然而我计划已定,倘若到安众,便可依计大破张绣。你们不用疑虑。"便催促军队快去安众县界。这时刘表军已守在这里的关口,张绣随后也引军赶来。曹操令众军连夜凿山开路,暗设伏兵。
天刚亮,刘表、张绣两军会合,见曹操兵少,怀疑曹操兵马已逃走,一齐引兵攻击。曹操伏兵齐出,将两家兵马杀败。刘表与张绣相见后,说:“我们怎么反中了曹操的奸计?"张绣说:“我们再重新谋划一下。”于是两军都驻扎在安众。荀彧打探到袁绍想攻打许昌,连夜派人报告曹操。曹操忙带兵返回许昌。探子报告张绣,张绣想要追击。贾诩说:“不能追,追必败。”刘表说:“今日不追,错失良机呀。”于是张绣引万人前往追击。大约走了十多里,赶上曹操后面的军队。曹军奋力迎战,张绣、刘表两军大败而还。张绣对贾诩说:“不听你的话,果然战败。”贾诩说:“此时可以整兵再次追击。”张绣与刘表说:“刚刚打了败仗,如何再次追击?"贾诩说:"现在追击,必定获胜;如果不胜,请斩我首级。”张绣表示相信。刘表却很疑虑,不肯前往。张绣自带人马前往追击。果然大败曹军,并缴获许多军马兵器。
张绣正要追赶。忽然山后一队军马拥出,张绣忙命收军回安众。刘表问贾诩说:“前战用精兵追击退兵,我军大败;后战用败军追击胜兵,我军大胜。结果都像你所说。为何战事不同却都灵验?请公指教于我。”贾诩说:“这个不难知道。将军虽然善于用兵,但并非曹操对手。曹操军虽然败退,必然有将领为后盾,用来防追兵:我军虽然勇猛,却不能抵敌:所以知道会败。曹操急忙退兵,必是因为许昌有事;既然大胜我军,必然率军速回,没做准备;我乘他没有防备之时追击,所以能胜。”刘表、张绣佩服他的高见。贾诩劝刘表回荆州,张绣守襄城,以此相守,两军各散。
话说曹操正行间,闻探子报后军张绣追赶,便引军马回身应敌,只见张绣军已退。败兵回禀曹操说:“若不是山后有一路人马援救,我们都会被擒。”曹操急忙问是什么人。那人扔枪下马,拜见曹操,此人乃镇威中郎将,江夏平春人,姓李,名通,字文达。曹操问他为何来此。李通说:“我近日驻守汝南,听说丞相与张绣、刘表对战,特来接应。”曹操大喜,封他为建功侯,守汝南西界,以防御刘表、张绣。李通拜谢而去。曹操回许昌,上奏孙策有功,封为讨逆将军,赐爵吴侯,派往赍诏江东。
曹操回到相府,众官参见后,郭嘉进入,曹操问:“你来有什么事?"郭嘉从袖中抽出一书,对曹操说:“袁绍派人带书信给丞相,想要出兵攻公孙瓒,前来借粮借兵。”曹操说:“我听说袁绍想攻打许昌,现在见我归来,又有何打算。”曹操拆信观看。见信中语气骄慢,就问郭嘉:“袁绍太无礼了,我想讨伐他,不知怎样?”郭嘉说:“刘、项之战,主公应该知道。高祖用计大胜,项羽虽然强大,但最终还是被擒。当前袁绍有十条原因必败,主公有十条原因必胜,袁绍兵虽然强大,但不必害怕。袁绍繁礼多仪,而主公体任自然,此必胜之一;袁绍率军逆上,而主公率军顺上,此必胜之二;自桓、灵以来,袁绍施政宽松,主公施政严明,此必胜之三;袁绍招兵多用亲戚,主公招兵多用人才,此必胜之四;袁绍得策略而不施行,主公得策略便施行,此必胜之五;袁绍专收名誉之人,主公以诚相待来人,此必胜之六;袁绍从不怜败将之兵,主公从不杀败将之兵,此必胜之七;袁绍听谗言惑乱军心,主公听谗言深入察明,此必胜之八;袁绍是非混淆,主公法度严明,此必胜之九;袁绍好虚张生势,不懂得用兵之道,主公以少敌众,用兵如神,此必胜之十。主公有此十胜,必能打败袁绍。”曹操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已具备抵挡的条件了!”苟彧说:“郭嘉所举十胜十败之说,正与我意见相合。袁绍兵马虽多,但不必害怕!"郭嘉说:“徐州吕布,实为心腹大患。当前袁绍北征公孙瓒我军正好乘机远出,除掉吕布,扫除东南,然后图谋袁绍,此为上计;不然我军攻袁绍,吕布必乘虚而入来犯许昌,为害不浅呀。”曹操依计,于是商议东征吕布。苟彧说:“主公可派人前往约刘备,等探子回报,才可动兵。”曹操便一面发书与刘备;一面奏朝廷封袁绍为大将军、太尉,兼冀、青、幽、并四州都督,密书告知袁绍:“公可讨伐公孙瓒。我一定举兵相助。”袁绍得书后大喜,便领兵攻打公孙瓒。
且说吕布每当宴会宾客,陈珪父子就要为他歌功颂德。陈宫认为他们心怀叵测,让吕布提防他们。吕布反怪陈宫谗言陷害好人。陈宫只有长叹,想离开吕布另投明主,心中不忍,又怕受人耻笑,整天闷闷不乐。这天,他带人出城打猎,见一人飞马而来,就把那人抓住,从身上搜出曹操给刘备的密信,就连人带信送给吕布。吕布看了书信,勃然大怒,杀了使者,先派陈宫、臧霸去泰山联络贼寇孙观、吴敦、尹礼等,攻打兖州诸郡,又命高顺、张辽进攻刘备,再命宋宪、魏续攻打汝、颍二州。
刘备听说吕布派高顺、张辽来打小沛,就派简雍向曹操求援。他自守南门,关羽守西门,张飞守东门,糜竺、糜芳兄弟的妹妹是刘备的第二位夫人,所以刘备让二人守中军保护家
属。高顺兵临城下,刘备坚守不出。第二天,张辽攻西门,关羽劝他不要为吕布卖命。张辽默默无语,把兵带到东门,张飞要跟他厮杀,关羽赶来,劝住张飞。简雍来到许昌,向曹操呈上刘备的书信。众谋士认为吕布刚刚叛变,还没和袁术等人联合,应趁机消灭他。曹操就派夏侯惇、夏侯渊、吕虔、李典领兵五万先行,自己率领大军接应。吕布得报,就派侯成等人援助高顺,让高顺去迎战曹军。刘备见高顺退兵,就与关、张把兵带出城驻扎,只留孙乾守城。夏侯惇正领兵前行,碰见高顺,战不四五十回合,高顺败下来,夏侯惇拍马猛追。曹性暗箭射中他的左眼。他拔下箭,连眼珠也带出来,就把眼珠吞吃了,直奔曹性,一枪将他刺死。他难以支持,只好退兵。高顺乘势掩杀,曹军大败。
高顺退回小沛,正好吕布赶到,就跟张辽三人分兵攻打刘、关、张的三寨。关、张出寨迎敌,刘备随后接应。不料吕布从背后杀来。关、张败逃,刘备忙逃向城里。吕布马快,眼看要追上刘备。孙乾想放箭,怕误伤刘备,想拉吊桥,吕布已紧随刘备冲进城。刘备只好穿城逃出西门。吕布占领小沛没有加害刘备的妻子,让糜竺保护她们住进徐州。他留高顺、张辽守小沛,自己领兵攻打兖州。刘备正逃,孙乾赶上来,让他去投曹操。二人见了曹操,刘备哭诉了兵败的经过,曹操也陪着落泪。曹操命曹仁领兵三千攻打小沛,他与刘备率大军往山东战吕布。
曹兵来到萧关,泰山贼孙观、吴敦、尹礼等领三万兵拦路。许褚力战四将,贼兵大败,退进萧关,派人报告吕布。这时吕布已回到徐州,派人问陈珪怎么办。陈登与父亲商量了,去见吕布,让吕布把家属、粮草转移到下邳城。吕布让宋宪、魏续转移家属、粮草,与陈登领兵去救萧关。走到半路,陈登要先去侦察一下,吕布让他去了。他来到萧关,对陈宫说:“将军怪你们不肯向前杀敌,要责罚你们。”当夜,他写三封密信,拴在箭上,射下关。
第二天,他又飞马去见吕布,说是孙观等山贼想献关,陈宫要除掉山贼,让吕布于黄昏时接应。吕布就让他去与陈宫说,夜间举火为号,消灭山贼。他见到陈宫,却说吕布让他们撤军回徐州。陈宫就和山贼放弃了萧关,陈登在城上点起火,吕布就截住陈宫的人马自相残杀。曹兵见到信号,乘势攻击。山贼四散逃命。直到天明,吕布才知上当,忙和陈宫退兵徐州。
吕布来到城下,糜竺在城上命令士兵射下乱箭。吕布忙问:“陈登呢?”陈宫说:“将军还执迷不悟吗?我们上了这贼子的当”二人领兵奔向小沛,却见高顺、张辽领兵赶来,说是陈登传令,吕布被围,让他们快支援吕布,高、张领兵赶来。陈宫说:“这又是那贼子的奸计。”吕布发誓:“我必杀这贼子!”待他们来到小沛,曹仁已乘虚袭取了小沛。吕布指着城上大骂陈登,陈登反骂:“我是大汉的臣子,怎能当反贼的手下?”吕布大怒,正要攻城,张飞率人马从背后杀来。高顺出战,不是对手,吕布亲自出马,曹操率大军杀来。吕布只得望东败逃。
正走得人困马乏,关羽领兵拦住去路,张飞又从后面追杀过来。吕布只好杀开一条路奔下邳去了。刘备与关、张相聚,流着泪诉说了失散后的情况。关羽屯兵海州路上,张飞在芒砀山驻扎,得到消息,双双赶来。三人随曹操进了徐州城,糜竺说二位夫人都好。曹操设盛宴犒劳有功的将军,为陈珪加了十个县的封地,封陈登为伏波将军。次日,曹操计议攻下邳。程昱认为,若想消灭吕布,必须切断他与袁术的联络,应派能干的人守住通往淮南的路,还要提防山东的臧霸、孙观等人。曹操自挡山东贼兵,请刘备防守淮南路。
吕布退守下邳,认为城中粮足,城外又有泗水之险,可高枕无忧了。曹军渡过泗水,陈宫让吕布趁其立足未稳,出兵攻击。吕布却不听。待曹军立稳营寨,曹操来到城下,指责吕布与反贼袁术通婚,让吕布立即投降。吕布迟疑不决,陈宫却一箭射中曹操的伞盖,大骂:“曹操奸贼!”曹操骂:“我定要杀死你!”就领兵攻城。陈宫提议,让吕布带兵到城外驻扎,他闭门死守,互为犄角,使曹操首尾不能相顾,不上半月,曹兵粮尽,就可击破。吕布回家去收拾东西,严氏阻拦说:“将军孤军出城,一旦有变,我就不是将军的妻子了。”吕布犹豫不决,三天没出门。陈宫来催他出兵,严氏和貂蝉哭哭啼啼。陈宫只有仰天长叹:“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布再不出府门,整天和妻、妾饮酒作乐。谋士许汜、王楷让他与袁术重续婚约,袁术就会发兵救应。吕布便写下书信,派张辽、郝萌带一千兵保护二人突围求救。当夜二更,二将保护二人突出重围,绕过刘备的寨,张辽带一半兵回城,郝萌带一半兵护送二人到寿春。袁术看了书信,指责吕布背信弃义,出尔反尔。许、王就往曹操身上推,又扬言曹操灭了吕布,就会来攻打袁术,唇亡齿寒。袁术提出吕布把女儿送来,他才发兵。郝萌又护送二人回下邳,路过刘备寨,张飞杀出来,活捉郝萌,许、王趁乱逃进城。二人见了吕布,让吕布快送女儿,否则郝萌供出实情,就送不走了。吕布就决定明天让张辽、高顺领三千人马,保护他送女儿出城。这夜二更,吕布把女儿绑在背上,带领张、高出城,正碰上关、张拦路。张、高大战关、张,刘备又率军杀向吕布。吕布生怕女儿受到伤害,不敢硬冲。徐晃、许褚又杀来,吕布只得回城。曹操围攻下邳,两个月攻不下来。他担心北有袁绍,南有刘表、张绣,想退兵回许昌。苟彧建议不可退兵,否则前功尽弃。郭嘉建议挖开沂水、泗水,水淹下邳。曹操让人马迁到高处,派人挖开沂、泗,不到半晌,下邳成了泽国,只剩东门无水。吕布却说:“我的赤兔马渡水如走平地,怕什么?仍然整天饮酒作乐。
一天,他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形容憔悴,知道是因为酒色过度伤了身体,就传令戒酒,敢喝酒的立即斩首。侯成有十五匹好马,被马夫偷走,想献给刘备。侯成追杀了马夫,夺回马。众将来祝贺,侯成想拿酒招待众将,又怕吕布见罪,先给吕布送去五瓶,说明原因。吕布大怒,马上要杀侯成。众将都来说情,吕布就命人打他五十军棍,众将都很气愤。宋宪、魏续来探望侯成,对吕布只恋着妻、妾,把众将看得如同野草大为不满,商量投奔曹操。
当夜,侯成盗出赤兔马,魏续放他出城,虚张声势地追了一阵。侯成把赤兔马献给曹操,说是宋、魏以白旗为号,开门献城。曹操就命人写了数十张榜文,说是谁生擒或杀死吕布,重重有赏,敢于抵抗的,满门杀绝,用弓箭射进城。
天刚放亮,曹操指挥人马加紧攻城。吕布听到喊杀声震天动地,提戟登城巡视,又要治魏续的罪。宋宪插上白旗,曹兵进攻更加猛烈,吕布只好亲自抵挡。直到中午,曹兵稍退,吕布来到白门楼,坐在椅子上歇息,不一会儿睡着了。宋、魏先让吕布的亲信退下,把吕布连椅子牢牢捆住,把戟扔下城楼,摇动白旗,大开城门,夏侯惇带兵冲进城,张辽、高顺、陈宫等都被活捉。
曹操上了城,命令退水,与刘备同坐白门楼上。众军押上俘虏。吕布被捆成一团,哀求捆松些,曹操说:“捆虎怎能不紧”高顺被押上来,任曹操审问,一声不吭,曹操就命人把他斩了。
徐晃押来陈宫,曹操想跟他套交情,招来他一顿大骂,说:“吕布若能听我的计策,我不会被你们抓住。”曹操问:“你当了俘虏,该怎么办?”陈宫说:“我只有一死,只愿你不杀害我的老母、妻子,我就没挂念了。”曹操还想劝他,他却昂然下楼。曹操送下去,流着泪说:“把他老母、妻子送到许昌好好照顾,怠慢者斩!”陈宫从容就刑。吕布趁曹操离去,哀求刘备为他求情,刘备点点头。曹操回来,吕布说:“我从今后服你了。你当大将,我当你的副手,就可平定天下。”曹操问刘备怎么样,刘备说:“你忘了丁原、董卓的下场了吗?吕布就骂:“你这小子最不守信义!”曹操命人把吕布吊死,吕布又求刘备:“你忘了辕门射戟了吗?”张辽大骂:“混蛋!死就死了,怕个什么?”曹操命人将吕布拉去上吊,转身对张辽说:“这人好面熟。”张辽说:“可惜濮阳的火不大,没有烧死你这国贼!”曹操大怒,拔剑要杀张辽,刘备忙拉住他手臂,关羽跪下来,为张辽求情。曹操就亲手为张辽松绑,脱下衣裳给张辽穿。张辽深受感动,投降了曹操。曹操就拜他为中郎将,封关内侯,让他招安臧霸。臧霸、孙观、吴敦、尹礼都投了曹操。曹操厚赏有功之士下令班师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