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名字到身份,她没有说过一个字的真话,她到底在隐藏什么?
#银幕凶案·第95辑#
那天,一向温顺的保姆忽然带着孩子消失了
(文/天空)
☆女儿就要从身边消失了
周五早上,智善从睡梦中醒来,叫醒她的来电铃声仍在不遗余力地响着。
摸过手机摁下接听键,电话里闵律师的声音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什么?让她到派出所谈女儿抚养权的事?信件已经发给她了?可是自己没看到啊!
智善匆忙来到客厅,在一堆广告信件中翻到了法院发来的那封。
好吧……看来她家保姆寒梅并不知道这封信有多重要。
离婚时,法院将女儿多恩的抚养权判给了前夫张镇赫。
尽管如此,多恩却一直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因为智善知道,多恩一旦被送到前夫家里,自己就很难再见到女儿了。前夫对女儿并不关心,如果不是婆婆一再要求,他才不会来争取女儿的抚养权。智善为了留住女儿,一边努力加班工作,一边请了闵律师帮自己争取抚养权。但前夫那边压根不在乎智善的努力,他们要的只是结果——如果这次调解后,智善还是没有交还女儿,法院将对智善做出拘留的处理。
智善匆匆收拾着,准备出门。临走前,她忽然意识到家里有点安静。保姆和孩子都不在家。今天是多恩打预防针的日子,或许她们一早就出门了吧。
智善这样想着,走出了家门。
毫无意外,这次调解并不愉快。法官和前夫的律师走后,智善感到无比沮丧,她想象着女儿被强行带走的样子,忍不住对闵律师说:“我决不放弃多恩!我宁愿带着她逃跑!”
回到家的时候,智善早已筋疲力竭。她倒了杯水给自己,喝完水放杯子的时候才发现早上喝过水的杯子还放在那里。
智善感到一丝异样。
“寒梅——”没有人答应。
“多恩——”孩子也不在房间里。
找遍了所有她们可能去的地方,却仍不见两人的踪影。
智善有些心慌,她来到保姆的房间,一边打电话留言,一边顺手拉开了衣柜——衣柜里很整齐,东西也没有少……但是,智善却发现了前夫的胸牌——江南天主教恩惠医院,张镇赫医生。
难道保姆是和前夫串通好,趁她不在把多恩送走了?
智善立刻打电话质问,但前夫却说自己不知道有这回事,语气听起来不像在说谎。
放下电话,智善坐立难安。她按照保姆留下的外国人登记证上的地址找过去,却徒劳而返。
万般无奈之下,她想到了报警。
但就在警察帮她核对保姆寒梅的外国人登记证信息时,智善接到了闵律师的电话,说前夫已经知道孩子不见了,怀疑是她故意将孩子藏起来,希望她不要做傻事……并且一再强调,依照法律规定,如果智善真的这么做了的话,不仅拿不到抚养权,很可能在孩子成年之前都不能再见她。
闵律师的话敲醒了智善,对,她不能让前夫知道多恩不见了。一念及此,智善借口“孩子已经回家”匆匆离开了警局。
她没有看到,外国人登记证信息显示的“寒梅”的照片并不是那个与她朝夕相处的人。
新的一天到来了,智善却觉得一切都变得灰暗。
当初她决定请寒梅来照顾孩子,一方面是因为寒梅照顾孩子很有一套,另一方面是因为有邻居家的保姆居中牵线,说寒梅是自己的侄女。
可现在,这个中间人居然说自己只是收了钱才介绍工作给寒梅的,寒梅跟她并没有亲戚关系。
智善赶到为多恩做定期体检的医院询问,却得知孩子并不是昨天来打针的,而是前天,并且保姆还配了好多治疗感冒的药,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智善想起,周四早上出门之前最后一次见到多恩的时候,孩子好像有点感冒,当天晚上她回来得很晚,怕打扰孩子休息就没有去看她……这样看来,保姆和孩子很可能周四就已经离开了。
直到这时,智善才真正相信,她雇的保姆——寒梅,偷走了她的多恩!
☆她从未真正认识过她的保姆
智善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却发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家门口徘徊。她想起昨天晚上到处找孩子的时候好像也见过这个人,心思一动,便赶紧叫住了他。
交谈中,男人说寒梅欠他钱,到了该还钱的时候却联系不上她,才过来找人。
智善请求男人一定要告诉她在哪里还可能找到寒梅,因为寒梅带走了她的孩子。
男人似乎被打动了。
随后便带着智善来到了寒梅曾经落脚的地方——一家隐匿在窄巷小楼里的色情场所。在这里,她不叫寒梅,她是木莲。
但木莲已经走了很久了,其他的姐妹都说没有再跟她联络过,线索就这么断了。
走出那栋小楼的时候,智善的心情跌落到谷底。正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接通后,一个男人告诉她,多恩在他手上。
像是要证明他说的是真的,电话中传来孩子的哭声,智善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那是多恩的声音!她的孩子!
按照电话里的人说的,智善离开带她来的男人,独自来到街角的自动取款机处,将银行卡上所有的钱都转入了对方提供的账号,以此换来了一条“孩子在汝矣岛码头”的消息。
大家应该都猜得到,多恩不在那里。
智善遭遇了诈骗。与电话里的人串通骗她的,正是那个“好心”带她来此的男人。
无奈之下,智善最终还是选择报警。可是所有人,她的前婆婆、前夫、警察,甚至是她的代理律师都不相信她,认为她是不想把孩子交出来才故意将孩子藏了起来,毕竟她曾当着闵律师的面说过“宁愿带着孩子逃跑”的话。
没有人相信她,自然也没有人去找多恩,大家的矛头都集中在她身上。
智善只能想办法脱身,自己去找孩子。
智善回到公寓,在保安室查到了周四(智善最后一次见到多恩的日子)那天的监控:上午九点二十分,寒梅背着双肩包抱着多恩走进电梯,之后走出电梯、消失在镜头里……再也没有回来。
而从保安大叔带回来的一个疑似盗窃嫌疑人的少年嘴里,智善听到了更可怕的消息。
在寒梅之前,智善还曾请过一个保姆照顾多恩。之所以辞退那个保姆,是因为她在带多恩外出时,弄翻了童车,摔伤了多恩。
而现在,从那个少年嘴里,智善得知,弄伤多恩的不是别人,正是寒梅!是她故意撞到保姆挂在童车把手上的购物袋,使保姆不得不丢下童车去捡散落一地的水果;是她解开了多恩身上的安全带,将童车推下斜坡……
弄伤多恩,在智善辞掉保姆、手忙脚乱的时机,花钱请人介绍自己到智善家里工作……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多么可怕的女人!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照片里的另一个婴儿
智善再次来到寒梅曾工作过的那家色情场所,付钱给老板娘之后,才打听到了关于寒梅的一些消息。
原来,寒梅是主动要求来店里工作的,她说她需要钱,但钱用来做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她每天下午都会出去2、3个小时,也不知道是去了哪里,有时候回来会哭,有时候又笑,后来有一天,就突然消失,再也没回来过……
老板娘让一个女孩把寒梅留在这里的东西找出来给智善。
在寒梅留下的那个盒子里,智善发现了一张婴儿的照片,不是多恩,是另一个孩子。
会是寒梅的孩子吗?
智善这样想着。在手机上搜到照片背后印着的照相馆的地址后,她连夜驱车赶了过去。
就在智善赶往照相馆的同时,首尔警方也正在寻找着智善,毕竟她是“蓄意带孩子逃跑”的“嫌疑人”。
警方很快摸清了智善这几天的去向,并吃惊地发现,那个带智善前往那家色情场所的男人,正是警方很熟悉的一个人物——中间人朴贤益。这个人门路很广,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都敢干,电信诈骗、黑市器官买卖、杀人越货……
这个人为什么会和智善在一起?他又与孩子失踪有什么关系?
警方决定兵分两路,一路人马继续追踪智善的去向,另一路则着手调查朴贤益。
智善带着那张婴儿的照片来到了那家照相馆。
照相馆老板很快就找到了这张照片的存底,还“附赠”了一张额外的亲子照,原因是那个带孩子来拍照的女人给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她抱着宝宝的样子太美了……”
照相馆的登记册上写着:
宝宝:韩在仁
爸爸:韩硕镐
妈妈:金妍
原来她的真实名字叫金妍。
有了这些信息,智善很快找到了韩硕镐的家,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一片狼藉。
从附近邻居的口中,智善又获得了更多关于金妍的消息。
金妍是韩家从中国买来的媳妇,为的就是给他们传宗接代。刚到这里的时候,金妍挨了不少打,丈夫和婆婆从不允许她出门,更不允许她学习韩语,怕她逃跑。后来怀了孩子,情况就稍微好了一点。在邻居的劝说下,婆婆也允许她跟村里其他外国媳妇一起学习韩语。
那应该是她最幸福的时光了,感受着每一次胎动,亲手为腹中的孩子绣手绢……她的生活充满希望。
不久之后,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孩,金妍给她起名叫在仁,韩在仁。
尽管婆婆和丈夫不喜欢,金妍还是觉得很幸福,因为她有在仁。
但这幸福并未持续多久——在仁生病了。
诊所的大夫建议他们到首尔的大医院做详细检查,可婆婆说反正是个女孩,以后还可以再生,就那样把在仁抱回了家。
之后不久,金妍就带着在仁逃跑了。
☆记忆里的摇篮曲
“那之后就联系不上了吗?”智善问。
“孩子妈妈好像联系过几次,”邻居说。
在邻居妻子的手机里,智善看到了一张照片,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比之前那张婴儿时期的照片上长大了一些,但显然更瘦弱。
“说是进了首尔的大医院,做完手术在仁很快就会好了,听起来很高兴呢。”
智善看着照片上孩子穿的病号服,总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她想起来,收到消息的警察就已经赶到。
智善被带回了地方派出所。
在那里,她见到了从首尔赶来的警察。
此时,首尔警方终于搜集了足够多的信息,他们也开始相信,智善可能并没有说谎。
当智善再次翻看着手机里翻拍的那张照片时,她终于想起来,那孩子身上的病号服是江南天主教恩惠医院的,那是前夫张镇赫工作的地方。
有了照片上孩子的名字,也知道她曾经在恩惠医院看过病,警方很快查到了这个孩子的信息。
韩在仁,患有先天性胆道闭锁,如果不接受肝脏移植,很可能在两岁前死亡。孩子的母亲金妍做过组织配型检查,但不符合要求;孩子的父亲没有做过检查的记录,好像是在等待捐献者期间就出院了。自此不知去向。
赶去恩惠医院的路上,警方收到韩硕镐(金妍的丈夫)已经死亡的消息。他是被烧死的,就在自己的小货车上,事发时间大约在一周前……
智善不禁想起一周前的某个晚上,寒梅半夜才回来……不不,她不敢再想下去。
在恩惠医院儿科的病房里,智善突然听到有人在哼唱摇篮曲——那是寒梅常常唱给多恩听的。
智善循声而至,却没有见到寒梅,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位护工。
恩惠医院儿科的护工都知道,以前医院里有一个会唱歌的中国女人,每天下午都会来医院陪着孩子;每当她唱起摇篮曲,孩子就好像忘记了疼痛,只是静静地听着,不再吵闹。
她孩子的病很严重,需要花很多钱,医药费也常常拖着,她总是刚补齐之前的费用,后面的费用就又积累起来。
终于那一天,因为迟迟交不上医药费,医院床位又实在太紧张,孩子被强制出院了。那天她不知为何来得有些晚,孩子已经被挪出了病房。无论她怎么恳求,都没人搭理她。
腾出来的病床很快就住上了另一个孩子。
而那个会唱歌的中国女人,还有她的孩子,再也没有出现过。
听着护工的讲述,智善渐渐想起了什么。
“急性肺炎……为什么还让孩子在急诊室等着?”姗姗来迟的丈夫向急诊室的值班医生发脾气。
“现在一间病房都没有……”值班医生很无奈。
“你快点想想办法!”抱着多恩的智善焦急地催促着。
“这是什么?韩在仁患者……腾出这个不就好了?”
……
☆两个孩子和两个母亲
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晰可见。
当初金妍带着病重的在仁来到首尔,住进了恩惠医院。为了支付在仁的医药费,金妍化名木莲,进入色情场所服务,她只有在每天下午才能抽出2、3个小时的时间去看望在仁。
得知要治好在仁的病,唯一的方法就是肝脏移植,金妍立刻去做了检查,但是并不符合移植要求;她打电话给丈夫韩硕镐,希望他能来首尔做检查,看是否符合移植要求。韩硕镐倒是来了,不过只是拿走了她所有的钱,之后便扬长而去。
在仁的医药费实在没法拖了,院方给了最终期限,假如届时还是还不清账单,医院就不会再为在仁治疗了。
走投无路,金妍想到了常到她这来的客人——朴贤益,听说他有门路可以做器官买卖。
金妍卖掉了左肾。但当她忍着疼痛,拿着卖肾得来的钱赶到医院,打算支付拖欠许久的医药费的时候,却发现孩子被赶了出来。
她拼命恳求医生不要将孩子挪出病房,但对方却冷漠地推开了她。
纠缠间,她扯下了那医生的胸牌——江南天主教恩惠医院,张镇赫医生。
病房外的走廊上,在仁受了惊吓不停地哭:
而病房里,那张刚刚腾出来的病床上,放下孩子的智善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在仁死了,就在出院后不久,死在了母亲的怀中。
金妍人生中的最后一缕光线也熄灭了,她终于完完全全地坠入黑暗中。
她找到了智善的住所,设计了多恩的摔伤事故,让原来的保姆被辞退;之后花钱请智善邻居家的保姆介绍自己到智善家工作,慢慢取得智善的信任……伺机报复。
被抓回来的朴贤益告诉警方,不久前,金妍委托他帮忙杀掉她的丈夫韩硕镐,并承诺之后会偷走多恩交给他卖掉,算作她委托杀人的报酬。一周前,他按照约定,帮助金妍杀死了韩硕镐,但到了约定好交接孩子的日子,金妍却失去了联系。他还提到,金妍曾让他帮忙做了一张孩子的护照……
很快,警察在一艘即将起航前往中国的邮轮上找到了多恩和金妍。
金妍发现了智善,也发现了前来追捕的警察。她抱着多恩惊慌而逃,最终在围堵中站到了邮轮船头高高耸起的栏杆上:只要警察再向前一步,她就会抱着多恩跳下去!
多恩被吓哭了,警察也不敢轻举妄动,智善更是心急如焚。
面对着警察的劝说和智善的不断恳求,金妍犹豫了,她看着怀里的多恩——这不是她的在仁啊,是多恩。她爱在仁,也爱这个朝夕相处间将她认作妈妈的多恩。所以才会在复仇即将成功的时候,不忍心将多恩卖掉,甚至想带着多恩回到故乡,永远生活在一起。
她的在仁离开了她,那么她也要让多恩离开她的妈妈吗?孩子和妈妈,原本就是最不可分割的,不是吗?故事的最后,多恩回到了智善的怀抱;而金妍,则纵身跳进了大海。
在大海的深处,她仿佛看到了她的在仁。
☆最后的选择
智善、金妍,多恩、在仁,两个妈妈和两个孩子,却有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命运的诡谲我们无能为力,但有些选择是我们可以自己作出的。
金妍的人生是一场彻底的悲剧,唯一的一抹亮色便是女儿在仁;对金妍来说,只要在仁在医院住着,就有被治愈的可能,她的人生就还有希望;因此,在仁的死成了压垮金妍的最后一根稻草,长久以来积压的悲愤和希望破灭后的绝望,促使她走向了一条不归路……唯一庆幸的是,仇恨并没有完全蒙蔽她的双眼,她还看得到无辜的多恩。
当生病发烧的多恩终于躺在病床上可以得到治疗的时候,智善根本没空在乎这张病床是谁腾出来的;或许她那时听到了走廊上的孩子那无助的啼哭,可她没空也没有心思去管,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自己的多恩。
我们不能将在仁的死怪在智善或者她的前夫身上,但是,假如那时他们能够稍微考虑到“别人”的难处和心情,事情也许会变得不一样。
本期资料来源:
[1]电影《Missing:消失的女子》.[韩]李彦禧导演,2016年
[2]文中附图、题图均来自豆瓣《Missing:消失的女子》剧照相册
本期编辑团:
主稿/题图:天空;审核:曼春;校对:等等;排版:春天来了小分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