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这部电影上个月上映前,如果聪明的投资者认为它会非常卖座,但这明显就是个荒唐的赌博。这部电影集齐了近来成功的喜剧电影的所有元素:滑稽搞笑的前提(父母企图在朋友家客厅开设非法赌场来赚取女儿的学费)、威尔·法瑞尔和艾米·波勒这两位深受观众喜爱的演员、语出惊人的粗鄙调调、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套路。杰瑞米·雷纳被卷在地毯里浑身是火的场景谁会不想看呢?
但观众确实没买账。大多数观众要么选择给人速度刺激的《极盗车神》,要么就是势不可挡的《神奇女侠》。上映首个周末,《赌场》在美国的票房只有900万美元,与4千万美元的制作预算相去甚远。三周后,票房收入仍然未能收回制作预算。
如果《赌场》是美国票房唯一失利的喜剧电影,要解释它的失利或许并不是件难事。可以说它是负面评论的受害者,或者是因为工作室宣传造势不够。但这部电影绝不是今年唯一失败的喜剧电影。还有许许多多喜剧电影也遭受了同样的命运,包括道格拉斯·强森和柴克·艾弗隆出演的重制版《海滩游侠》、艾米·舒默的儿童绑架主题喜剧电影《抢救千金》和斯嘉丽·约翰逊出演的《仓皇一夜》。在烂片的评定上,这几部电影中只有《海滩游侠》勉强幸免,票房拉动全靠德国人对哈塞尔霍夫(剧版主演)的喜爱。
那么为何2017年的喜剧电影会不卖座呢?这些电影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批评,但是近来很多糟糕的喜剧片都赚了不少钱(任何看完整场亚当·桑德勒的《长大成人》电影的观众都可以作证)。或许我们正亲身经历一些影响更为深远的事情。
在过去10至15年间,某种单一的表现形式主宰了大银幕喜剧片,Variety网站首席影评人欧文·格莱伯将其称为“暴怒的喜剧”。任何在过去十年里曾看过主流喜剧片的人都熟悉这种表达形式的特点:影片制片人和演员往往来自早期和00年中期的《周六夜现场》(法瑞尔、波勒、安迪·萨姆伯格和克里斯汀·韦格)或贾德·阿帕图公司旗下的艺人(塞斯·罗根、杰森·席格尔和埃文·戈登伯格);故事主人公通常是对性痴迷的幼稚男人,不过最近几年也有女性的参与,就比如《伴娘我最大》和梅丽莎·麦卡西参演的一系列电影;并且电影中的氛围就是喧闹、散漫,甚至往往充斥着黄色笑话。有些喜剧片非常不错,就比如《一夜大肚》、《龙虎少年队》、《宿醉》。而有些就不那么如人意了,如塞斯·罗根和詹姆斯·弗兰科出演的讽刺朝鲜的烂片《采访》、《宿醉2》和《宿醉3》,但是大部分喜剧片仍受到观众欢迎。
尽管如此,在统治了喜剧片十几年之后,人们慢慢感觉到这类笑话正在逐渐消失。“过于夸张的行为表现曾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推动了喜剧片的发展,”格莱伯说道。“但是人们好像对这种表演有点审美疲劳了。当威尔·法瑞尔在他参演的前八部电影里光着膀子跑来跑去时,确实会很有趣。但后来慢慢就变得没意思了。”
喜剧片网站Splitsider的编辑Megh Wright也认为,观众审美疲劳或许是一个原因。“把人们逗笑并不容易,如果他们想着‘我之前就看过这部电影了。我看过一模一样的笑话。’时,他们就会说这是一部烂片。”另外,Wright还表示,在流量平台从电影院中夺走观众这样一个大环境中,观众似乎都等着在Netflix或亚马逊上观看喜剧作品。那样的话,电影不是那么好也没有多大关系了。“对所有发行商而言,电影中大特效和宏大的场面都需要你在电影院中去感受,”她说道。“如果是一部无聊的喜剧电影,只要晚上坐在沙发上看一下就好了。”
与此同时,另外一种看法是人们或许从别处得到了欢乐。最近几年来,超级英雄电影大都抛弃了之前神秘阴郁的基调,取而代之的是更为轻松活泼、诙谐有趣的风格:从《银河护卫队》和《蜘蛛侠:英雄归来》这些欢乐的喜剧电影就能看出来,后者还有荧幕喜剧常客唐纳德·格洛沃的加盟。像《极盗车神》甚至是《速度与激情》系列电影这些大片都增加了更多玩笑话,随时随地插科打诨。
“我们身处‘全民喜剧、时刻喜剧’的文化之中,”格莱伯说道。“喜剧取代了商业片,也取代了时事新闻,我们甚至从约翰·奥利弗等喜剧演员身上获取新闻消息。现在动作电影是喜剧片,漫威电影也是喜剧片。喜剧片是我们所呼吸的空气。从这一点来说,当你去看一场只是努力逗你笑的喜剧电影时,你就会觉得很单调。”
“看一场只是逗乐你的电影现在让人不免觉得单调”
近来,只是有趣已经不够了,还需要些别的东西。值得一提的是今年大获成功的喜剧片《大病》。这部电影由巴基斯坦裔美国喜剧演员库梅尔·南贾尼和他身为编剧的妻子埃米莉·戈登共同编制,同时他自己也有出演。这部电影根据他们两人真实的浪漫故事改编而成。在这段浪漫关系中,他们首先要克服的是库梅尔·南贾尼虔诚信教的父母的反对,他们希望他与一位穆斯林女性一起走入包办婚姻。而之后,一种罕见疾病让戈登陷入了昏迷。
将传统爱情喜剧电影的前提和当代主题结合起来,《大病》也将关注点放在了与今年上映的其他喜剧片不同的地方。(不过,需要注意的是这部电影也没完全摆脱“愤怒喜剧”的身影:该剧的制片人是贾德·阿帕图。)这部电影小规模放映之后取得了极大的成功,受到了观众和影评人的追捧,于是在美国大范围内上映,这在独立小制作喜剧片中并不常见。
《大病》导演迈克尔·舒瓦特认为这部电影的成功在于它想做些不同的事情。“我认为人们欣赏的两点是,这显然不是某家公司在实验室打造出来的东西,演员阵容也与其他喜剧电影不同,”他说道。“故事中的很多元素能够引起观众共鸣,不管是恋爱关系、家庭、疾病还是种族、宗教和身份问题。”
显然,《大病》对跨种族恋爱关系的讲述与法瑞尔时代主宰大银幕喜剧片的夸张表演完全不同。在夸张表演盛行的时期,史蒂夫·卡瑞尔在电影《40岁老处男》中将自己的胸毛全部剃掉,而在《单身男子俱乐部》中夸张的则是在装满润滑油的水池中进行摔跤比赛。白人男性至上的观念或许最终会给多样化群体的新故事让位,这只会是件好事。电视上,喜剧片容纳新声音的做法已经初见成效,许多作品开始讨论热点问题,《亚特兰大》和家庭情景喜剧《喜新不厌旧》中的警察暴力,以及阿兹·安萨里主演的Netflix系列剧《无为大师》中提到的影视界“洗白文化”。还会有更多喜剧电影朝着这个方向前进吗?
如果喜剧片正经历一场从淫秽笑话到更具现实意义和社会意识的结构性转变,这或许与白宫现在的主人有关。正如深夜电视秀单口相声和《周六夜现场》讽刺小品所体现的那样,自从特朗普上台之后,喜剧也在寻求更具政治意识的立场。对电影业来说这是个问题,较长的制作周期使得它难以紧跟时代步伐。
“这些失利的电影都是在选举之前拍出来的,”Wright说道。“或许这也是部分原因,大家正担心失去医疗保障、穆斯林禁令和俄罗斯干扰大选的问题,无心前往影院看一场喜剧演员上演的闹剧。”
对《大病》导演迈克尔·舒瓦特来说,不论下一部是什么类型的喜剧片,都需要解决一个问题。“我们所处的世界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人们在担心,也在生气。我敢肯定地说英国也同样是这个状况。我们早上醒来时想着这个问题,入睡前还是想着它。喜剧演员也不例外。因此,我不认为让喜剧片把头埋在沙子里藏起来忽视这一问题能够使其得到发展。但我也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不知道它会以什么形式出现。”
有一点是肯定的,我们不会再看到威尔·法瑞尔在银幕上光着膀子到处乱跑了。
(翻译:熊小平)
【原标题:为何三俗喜剧不再卖座了?】